吃過飯,莫丹要送我回去,我說我想自己逛逛,她就開車走了。
走了很久,肚子又餓了,穿過小巷轉大路,來到餐館一條街,這條街云集了世界各地的特色餐館、飯店。路過一家日本餐館,我忽然想起了今天是文雅的生日,幾年前的今天,文雅過生日,我們來的就是這家餐館,那時候我還沒有今天的成就,所以經濟上也不算富裕,我們誰也沒吃過日本菜,正巧這家餐館剛剛開張,里面的東西半價出售,她說要來這里嘗嘗,結果吃東西的時候鬧出了很多笑話。我想到這里,不禁有些傷感,雖然僅過了幾個年頭,這里已經物是人非了。
我走過那家日本餐館,看看表,現在是八點多,正是商人洽談生意、親朋聚會的黃金時間,每個餐館都是一片繁榮,里面燈火通明,外面名車如死了那個社會名流的追悼會也不過如此罷?整條街一片快活的氣氛,而我卻恍若隔世,我落寞的游蕩在熱鬧的街道上,本打算找個館子隨性吃點什么,忽然,我發現有一只小手從后面揪著我的褲子,我回頭,竟是一位小孩子,我四下張望,文雅竟出現在我的視野里,她走過來,后面還跟著一個男人,三十多歲,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意人,文雅介紹她是文雅的丈夫,我是文雅的朋友,文雅的丈夫叫高松,是文雅原來公司的老板,我過去雖然沒見過高松本人,卻聽文雅講過他很多事,二十七歲白手起家,五年后竟是上市公司董事會主席。高松這個人從身高上看對不起他的姓氏,圓臉,胖胖的,性格很隨和,愛笑,愛交朋友,但在商場上又以足智多謀,故被人稱為“笑面狐”。高松說今天是文雅的生日,文雅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邀請我和他們一家人一起吃飯,給文雅慶祝生日,我想怕文雅會尷尬,便說我已經吃過了,文雅也怕我尷尬,也沒說要我留下,可是小孩子一直抓著我的褲管,不讓我走,我只好陪著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給文雅過生日。
今晚,在餐桌上,我完全成了一個隱形的看客,看一個標準的幸福家庭的樣板劇,似乎像是春節期間放映的小成本賀歲電影一樣和諧。一個人相互照顧,互相愛護,小孩坐在父母中間,丈夫給妻子夾菜,妻子給孩子盛湯,孩子把自己不吃的東西放到其父親的碗里,看到文雅在幸福和甜蜜之中露出燦爛迷人的笑容時,忽然感覺到我在這里所形成的反差,覺得自己成了餐桌上的多余人。
找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我出來了,我逃出來了,我乘坐電梯上了酒店的瞭望臺去透透氣,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尼古丁在頭腦中迅速膨脹,忽然放松了下來。
“對不起!”文雅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
“沒什么。”
“我老公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沒什么,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看到你幸福,我很開心。”
“你能抱抱我嗎?”文雅很平靜地說,然后把頭輕輕地靠在我胸口,我的手自然的將她肩膀環繞。
“沒想到還能再聽到你的心跳。”
“高松對你很好,我看得出他很愛你。”
“我知道。”
“孩子很可愛,長得像你。”
“你是想說他不像高松吧?”
“有點。”
“其實……”文雅有點遲疑。
“吉文,你怎么在這兒?”另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我抬頭一看,是趙彤,她身邊還有一個人,我認識,是DanceM的宣傳部經理,名叫馬拓,是個外表斯文,內心成熟的男人。
“趙彤?你……”我感覺現在場面有些復雜。
“我怎么了?”趙彤瞪著大眼睛,好像我做了什么禍害人民群眾的大事了似的。
“今天,我聽莫丹說你家有事啊,怎么馬經理什么時候和你成一家人了呢?”
“你旁邊這位小姐是誰?怎么?也不給我介紹一下?”趙彤打量著文雅。
“這是文雅,今天是文雅的生日,正巧和莫丹吃完飯和她遇上了,所以就……”我解釋道。
“呦!這么有緣分啊!還抱在一起,怎么?死灰復燃了?”趙彤話中帶刺的說著。
這時,遠處有人叫文雅的名字,我一看,是高松領著孩子站在那兒。
“時候不早了,明天孩子還要上幼兒園,吉文,我們先走了!”文雅看了我一眼,有禮貌的和趙彤點頭,然后走到高松身邊,抱著孩子,并肩和高松進了電梯……
“趙彤,我和文雅沒什么的。”我解釋著,至于我為什么要和她解釋這個,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愿意看到這個。我心里不舒服。”趙彤很大聲的說完,就把她薄薄的嘴唇撅得像電影《東成西就》里中毒后的歐陽鋒似的了。
“趙彤,我們走吧!”馬拓站在原地,淡淡的說著。
“馬經理,你先走吧!我還要和吉文先生談點事。”
“那好吧。”馬拓看了我一眼,然后看著趙彤輕笑了一下,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我和趙彤就這樣看著彼此,看了6秒鐘,突然,兩個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