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沒有，無聊唄，”美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燦爛地笑著，有點夸張，“多少錢？”

“一共三十！”

“給！”美芝把錢放下，轉身招呼沒打，就走了。

我走到裁衣板前，小靜送我的日記本敞開著，正躺在那里，很快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其實我一點也不緊張，知道就知道唄，無所謂！若是因為這個，她不開心，不再理我，我也沒辦法。“死豬不怕開水燙嘛！”

我陪著清蓮從小芳的門口走過，一個男子正在和小芳說著話，小芳也看到外面的我，先是愣了愣，然后又表現得很親密地和那人聊著。我忙低下頭，裝著沒看見，繼續向前走。清蓮一直注意著我的表情，我的臉上沒有喜怒哀樂，我想她根本猜不透我的心思。我們誰都沒說話，保持一定的距離走在城關大道寬闊的馬路上，我和清蓮暗暗叫著勁，看誰先說話。過了郵政大樓，清蓮終于開口了，她的臉上滿是憂郁。

“你跟錢雪談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你就裝吧！”

“也沒什么啦！”

“她很喜歡你！”

“我沒看出啊！她歲數大了，想隨便找人嫁了吧？”我搖搖頭，指指腦袋，“她這兒好像有點問題！”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清蓮有些生氣，“我和她是從小就在一起玩的。人很好，就是有點木納。”

“有些人總是有緣沒份的！”我忽然想到小麗，長長地嘆了口氣。

“是的，”清蓮低下頭，“我以前也談了一個，在結婚那天，人不知跑哪去了。”

“那你找到他了嗎？”

“沒有，聽說去了深圳。”

“如果一個男人不愛你了，你是留不住他的心的，還是忘了吧！”

“我早忘了，不是跟你談天才說到他嘛，”清蓮抬起頭，看看我，“其實我現在只想找個老實點的，顧家就行！”

“前面有條石凳，我們坐會吧！”

我坐了下來，看著對面的政府大樓發呆。

“你怎么啦？”清蓮很關心地看著我。

“心情不好！”我無聊地摸著石凳。

“怎么不好了？”清蓮繼續追問。

“沒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我若有所思地向東營那邊看去，小麗的家就近在咫尺。

這時一輛摩托車嘎然在我身旁停下，是小麗，我忙站起來，長舒一口氣，想跟小麗說些什么，她卻劈頭責問：

“你把東西還我，是什么意思？”

“……”對她這種態度，我倔強地沉默著。

“你說啊？”小麗眼里充滿怨恨。

“沒什么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跟她對上了，你為什么問我什么意思呢？你出遠門沒跟我說，我給你電話，你也不接，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還有你媽媽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又是什么意思？想到這里，我悲憤地說，“我們一切都結束了！”

“我知道了！”小麗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清蓮，眼里浸滿淚花，仿佛明白了一切，又很不甘心地問，“她是誰？”

“我女朋友，”我用手摟著清蓮的腰，“我們快結婚了！”

小麗定定地看著我，猛地發動摩托車，瘋了似地消失在夜色中。我的心隱隱地痛，仿佛被她帶走。

“快放開我！”清蓮羞紅著臉。

“對不起！”我忙放下。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清蓮咬著嘴唇。

“是，是真的！”我有口無心。

“我知道她是誰？五一中學的老師。”

“你怎么知道！”

“教我侄子的，我見過！”

“噢！”我隨口應著，“她家有錢，看不起我！”

“你們地位不同，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嗯！”我有些灰溜溜的。

“好了，不說了，送我回去吧！”

將清蓮送到東大街，看她消失在巷子口，便回轉了身，很疲憊地往回走。小麗小區外面的馬路上圍了很多人，很吵鬧。我心里空蕩蕩的一片茫然，無心關注，沿著大路往回走，這路好像很長很長，仿佛走了一輩子，走過小芳店門口，我向里面看了看，那男的還在，我又往前走，小敏屋里亮著燈，我開了店門，又開了燈，坐在凳子上硬愣在那，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小敏的頭從窗口探出來，又縮回去，然后就聽到他“噠噠噠”的腳步聲。

“這些東西是你的吧？！”

我抬起頭，從小敏手里接過塑料袋打開，是我還給小麗的東西。我丟到裁衣板上，頹然坐下。

“那人是誰？”小敏很好奇，“她說讓我把這些東西還你，我沒敢問，只是說你剛走，追能追上，她說不用了，然后丟下東西就走了！”

“……”我不想說話。

“她是你什么人？”

“別問了，好不好，好不好？”我覺得好煩，忽然很冷很硬地說道，“干你什么事？”

“你這人怎么啦！心情不好別亂發脾氣嘛！”

“你煩不煩？”我瞪著小敏，有一股無名之火。。

“好好好，我走！好人不能做！”小敏搖搖頭，很生氣地走了。

小敏走后，我忽然覺得不該對他這樣，想過去道歉，可我剛跨出門口，小敏屋里的燈就滅了。我只好進了屋，關了門，把小麗的東西拿進里屋，在塑料袋里面找到BP機，上面顯示了一個外地電話號碼，會是誰呢？不管那么多了，我把BP機丟在床頭，便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