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她手心傳來的溫暖，亓水重重點了點頭。

“你聽我說，”她眼波流轉，仿佛煙波浩渺已是滄海桑田，“你可還記得那出羽林郎？”

亓水略一點頭，示意她繼續下去。

“只可惜在白湖里入了幻境，戲迷子所藏戲碼一概流失，不能再讓你好生觀一觀千年前的景象。也好，本就不該把你扯進這件事里……”

亓水學著她扮婆婆時平日里的樣子敲了敲她的頭，“我救過你，是你的恩人；你也救過我，我又該叫你恩人。這樣的緣分還不夠么？這么見外，可是拿我不當親表哥了！”

“本也就不是親的。”她咯咯地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些往事，眉頭又蹙起，“小子，你現下不知道我所指是何，自然這么說，我可不會把你牽扯進這天大的麻煩事里來。我知你今日之所以發這么大脾氣，并不是真的把那往昔的罪過都一一加在我身上，若是如此，也不會那么快便消了氣。你這小子心眼兒不錯，耳根子也軟，一路上把我當成親婆婆一般對待，現在突然發現我竟是對你有所欺瞞，自是傷心。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忍心把你卷進來，你現在也是一身的麻煩，再加上我可不是累死累活的命？”

亓水聽了她一席話，感覺心中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好受了許多，仿佛尋回了自家親人。可另一角又隱隱堵得慌，不知如何排解。

“你要知道事情原委，我只能保證告訴你你該知道的。這事兒得從千年前說起，”她頓了頓，揉了揉眼角淚痣，神色蒼茫，“當時這塊土地，還是杳無人煙的荒蕪之地，最先到達這里的，是帶著族人從中原翻山越嶺逃到這邊的第三危。”

“逃？”

她貝齒咬住下唇，“你應當看到了他的二姐對他說，統一其他部族的事情。這之后十年間，他們并肩，果然統一了中原。可誰知禍起蕭墻，一朝兵變第三危被迫帶著妻子和族人離開中原，她的妻子便是后來的秋鴻皇后。一族人在這里安了家，原本平平靜靜過日子，中原新的霸主卻不肯放過他們……”

“他的二姐也一起到了這里？”

云水蘇垂首，“二姐與他們失散了，之后便下落不明。中原新霸主第一次入侵，第三危帶領族人利用棋山的地理優勢阻擋住了，可山中陰寒卻讓第三喪了性命，秋鴻一個女子便擔下了護國護民的重任。秋鴻……秋鴻懂些法術，可使用大片土地護衛法術的代價卻太過沉重，每用一次，年齡便倒退二十……”

“那若是……”

“不錯，若是施法者未滿二十，便會身亡。”她語氣淡定，絲毫不見鮮血氣息，卻讓人莫名心悸。

“我在幻境中看見秋鴻皇后死時仍是與之前一般相貌，如何說年齡倒退？”

“秋鴻在那之前，已用過一次，退回了二八年紀。這一次她料定自己必死，便施了最決絕的法術，讓整片土地浮在空中。由于無壽可減，死時便保留了她原先的面貌。”

她感覺到亓水目光定在她自己臉上，有些古怪，“怎么？”

“你說得，就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亓水喃喃道，“雖說你是個年紀尚淺的小妮子，我卻總覺得你是長輩一般，說話語氣也好，神態也好，有時候真讓人猜不透徹怎么能集合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小子，真聰明，我可是個妖怪哦，活了很多年呢！”她突然恢復了孩童般的天真笑容，瞇著眼湊上前。

“胡說，若你是妖怪，那面鏡子怎么只照出了你現在的模樣。”亓水一手點在她前額，“這樣便像我表妹了。”

“小子心眼還挺多……”她撇過頭，裝出氣鼓鼓的模樣。

“還有一件事，當初我問過你，可你說不知，現在卻不知你知不知道。”亓水咽了口水，確是不知如何開口。

“你要問我為何外來人會變成怪物？”蘇蘇一臉的了然，“現在問，我倒是知道了，當時可是不能說得太多，免得你又疑神疑鬼的。秋鴻當年的法術，動了這片土地的陰陽之氣，所有陰魂都聚到了土地的下方，支撐土地不落，地上人數與之同等，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有了外來人，便是多了陽氣，會導致土地下陷，解決的辦法有二，一是殺了那外來人，二便是殺一個當地人。”

“原來這陰陽之說竟是真的……那么又為何外來人會失了心臟？”

“不知是誰造得謠言，說只能取心臟使其身亡，這里的百姓便相信了，誰知道此處法術環繞，人無心依然能夠存活。”

“那，像我這樣，還會再長是怎么回事？”顫抖著的聲音讓蘇蘇有些擔憂，又捂緊了他的手。

“你這樣的，恐怕是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