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沉了，看不見月的夜色里，大漠的草原竟是這般寒涼，裹了層層的錦被，依舊感覺不到絲毫的暖。

沉默的天空，沉默的夜，紅燭搖曳。

誰的影子在帳外晃動。

幽幽的，長笛的聲響自很遠的地方傳來，似響徹天際。

勾起無邊的感傷。

淚，已干涸在眼中，再也落不下一滴，只有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如倒映般浮現。五年前的那個夏日，穿越了時空，穿越了天覆地顛的奇跡，北宋皇宮的御花園里，注定遇見的那個少年，楊五郎，他有風華絕代的眼，五年后再一次的穿越，一次又一次的別離，一次又一次的走遠，我已看不清他的容顏，依稀只有淚里的眼，幽怨，纏綿……

“人生若只如初見。”

“生亦難，死何歡。”

申屠邪，他是何時站在帳外的，脫下了黑色的袍，著一身金黃柔軟的衣，黑潤的長發辮成了長辮束在腦后，竟有種分外俊朗的美。

迷惑我心的，并不是他那俊魅的容顏，而是他手中握著的長笛。

方才那笛聲，竟是由他所奏……

“你怎么會……”

“我怎么不會。”他笑了，站在簾帳之外：“我在你身邊，你卻從來不曾了解過我，唯一能感受的便是我對你的愛。”

溫柔而感傷的聲音，不由得令心起了糾結。

突的，就在這一刻，灰暗的天空有了月光。

千絲萬縷燦爛的月光，在他的笑容燦放這一刻，自云層里迸射了出來。

如同一個奇跡。

照亮我的眼睛。

云端有誰的身影在那里佇望。

我聽到風的呼喊：孩子，忘了，將過去都忘了吧。

“對不起。”枕邊紅色的嫁衣耀眼：“我忘不掉。”

“我不強求讓你忘掉，你若記得，便永遠記著，只不過，想哭的時候記住，有我的肩膀讓你依靠。”他走近，在床邊慢慢坐下：“睡吧，我在這里守著。”

“申屠邪。”猶豫著，心，痛著，終是將話說出了口：“若是你真的要令我心安，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娶我……”

“我們不是就要舉行婚典了嗎。”他嗓音溫柔。

溫柔得令我心痛：“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娶我的時候……可不可以……娶瑪婭，我與她平起平坐，同為你的妃。”

此言一出，空氣皆寂。

長笛在他手中僵硬了。

我看到他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那眼，第一次帶著傷痛向我望來：“你說什么？”

“我說……”唇，咬痛在齒間：“可不可以娶瑪婭，她才是……”

“夠了！”他突的起身，不再停留：“你好好休息，我在帳外守著。”

“申屠……”

“別再多說，將來我要納多少側妃，娶多少女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記住，我喜歡你，但并不是什么事都要被你左右，至少，我的感情不用你來決定。”

似生氣了，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模樣，緊繃了俊臉，不再有多的笑容，眉頭微斂的瞬間，似有絲傷害真的在這一刻烙印，突然就后悔了，不該提出這樣的要求。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愧疚，仿佛做了很錯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