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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風波(1)

雪沫兒昏沉沉扶著玲瓏回渙月閣,落霞早在門口等得心急火燎,一見便迎上去,見她淚痕未干神情悲傷越發顯得憔悴,便不敢出言詢問,只攙扶著往回走。雪沫兒任由人擺布,躺在貴妃榻上呆呆垂淚,眾人小心翼翼守著,晚膳未用就歇了。

雪沫兒一夜未睡好,輾轉反復地想荷衣之事,至凌晨才入眠。睡夢中猶見荷衣滿臉是血向她哭訴,又說傷口疼得緊,叫她去請大夫。雪沫兒急得到處尋人,卻在黑暗曲折的巷子中迷路,大雪在空中翻飛,又濕又冷地圍住她,迷惑她的視線?;炭种杏挚匆婝愬鷣砹?,說她藏了荷衣,要太監們拿她,一群太監張牙舞爪撲上前,雪沫兒驚慌亂跑,突然見前面有男子路過,身上的明黃袍子在黑暗中散發溫暖的光芒,她張手便撲過去呼救,卻怎么也夠不著,那人好似看不見她,遠遠地走開。

又急又怕一下子驚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見落霞神色慌張地守在跟前正在叫她。夢中的情形歷歷在目,雪沫兒見著落霞恍若有隔世之感,支起身子半天才聽清她一迭聲地說:“主子不好了,玲瓏被執刑公公帶去了,這可怎么辦才好,主子,您快想個法子?!?

似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從頭涼到腳,寒意直往骨頭里鉆,雪沫兒大驚失色,道:“為著何事?”

“宮里辦采買的一個小太監被北門的侍衛攔住,搜出身上私攜的首飾銀兩,小太監便招出是玲瓏所托,現已經被執刑的公公帶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荷衣,后是玲瓏,難道真是不容她們么?自古后宮掌權者鏟除異己無不用盡起極,風雨欲來,該如何自處?雪沫兒坐在床上六神無主,一時無計可施。

原本宮內規矩不準私私相受,可也有宮女托相好的內監出去時給家人捎些東西,思家念親乃人之常情,侍衛們睜只眼閉只眼便混過去。玲瓏兄長病重,家里環境拮據,在林府時雪沫兒就知道的,進宮后便常從月俸中取銀子相贈與她接濟家用,如今卻被查出來也不知被將如何處置。

渙月閣宮人們因玲瓏之事惶惶不安,紛紛議論主子原本在宮中就無依仗,且不善于巴結鉆營,連累得她們也被人瞧不起,受人排擠是常有的事,現又出了這樣大事,顯見是沖著主子來的,將來日子還不知要怎樣難過,她們跟著這樣的主子恐怕再無出頭之日了。

被冰脂凝霜聽見便說到落霞那里,落霞氣得直罵也于事無補,只得私下里叮嚀兩人瞞著雪沫兒,莫教她知道。

雪沫兒坐臥不寧思忖良久,惟今之計也只得去求麗妃。只是平素與她并無交情,巴巴地去求人未必有個好,怎生才能教麗妃放過玲瓏呢?翻來覆去想了又想也想不出個可行的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先盡心意再說,成與不成全看玲瓏的造化了。

雪沫兒叫冰脂凝霜伺候梳洗了先去鳳儀宮處問安,與眾妃陪皇后說話,因心中有事,見著麗妃不免刻意留心,見她衣履華麗,妝容精致挑不出半點不妥,想來十分注重打扮,只是太過于精致了,反倒顯得死板缺乏生氣。從鳳儀宮回來,雪沫兒悄悄叫落霞派小宮女去清華宮打探,直待用過午膳小宮女才說清華宮再無外人。

雪沫兒只命冰脂跟著往清華宮去,在正殿外等人通報,許久才見綠玉出來,忙陪笑著迎上前。綠玉神色冷淡,道:“娘娘正歇午覺,請林主子先回去。”

雪沫兒忙從袖子里拿出一串紅珊瑚手釧塞到綠玉手里道:“也不值什么,姑娘帶著玩罷。”珊瑚手釧在宮中十分常見,只是難得這紅珊瑚顏色鮮艷,個個珠子均勻豐潤,憑綠玉是個有見識的也看直了眼。

雪沫兒替代林子悅入宮,林家指望她能得寵借光,倒也不吝嗇金錢,陪了不少貴重的嫁妝,這串手釧便是其中之一。

綠玉將手釧攏在袖里,神色緩了緩也不說話,掀起簾子又進正殿。

雪沫兒站在廊下又等了半個多時辰,久病初愈加上昨日悲傷過度早已體力不支,日頭一照便頭暈腦漲虛汗涔涔,后背心濕了一片。冰脂陪著見她臉色甚差,勸她先坐于殿側抄手游廊等候,雪沫兒只是搖頭不聽勸。。

昏沉間就見綠玉出來招手,一面小聲遞話:“娘娘這會子才起,心情尚好?!毖┠瓋好π÷曋x她,又拿帕子沾沾臉打起精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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