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傾訴
- 宮廷虐戀之落雪無痕(全本)
- 清風舞夜月
- 2008字
- 2008-09-23 09:20:00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雪沫兒風寒之癥最忌諱出門受風,因此只在閣中養病閉門不出,除皇后遣人來看過幾次,也就荷衣過來陪她。
這日照例過來,見她臉色蠟黃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病怏怏地提不起精神,荷衣說了幾句閑話便覺無趣,將茶盞攥在手里發呆,興味索然。
雪沫兒恐她煩悶,道:“你去園子里轉轉罷,守在我這里怪沒意思的。”
荷衣“嗯”了一聲,放下茶盞起身往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姐姐聽說秦昭儀的事沒有?”
“什么事?”
“姐姐還不知道秦昭儀有孕了嗎?”
雪沫兒一怔,使了個眼色命玲瓏退下,道:“我這里哪里有人來說這些閑話。”
“都有兩個月了,前幾日才診了脈。”荷衣說畢嘆口氣,又坐回榻側小杌上。
雪沫兒道:“秦昭儀有孕是喜事,妹妹嘆什么氣呢?”
荷衣將手里的帕子擰得死緊,只垂頭不語。
見她神色抑郁愀然不樂,雪沫兒思忖半晌試探道:“妹妹悶悶不樂,莫非是有心事?”
荷衣輕輕點首。
荷衣素來行動說話不脫孩子氣,雪沫兒乍一見她神情凝重,老成持重的樣子,倒被逗笑:“妹妹直率通達的一個人竟也有了心事,這可是奇聞。莫非是因為秦昭儀之事引起?依我看,妹妹圣寵正濃,想必過不了多久也就有了,不用羨慕旁人。”
荷衣漲紅了臉,別過臉不敢看她,手里搓著帕子不言不語。
雪沫兒不由詫異:“妹妹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荷衣吭哧半晌才低聲道:“妹妹說了實話,姐姐莫要取笑。。。。。。我不過白擔個虛名罷了。”
雪沫兒心下愕然不敢接口,只猶疑地點點頭。
“妹妹只告訴姐姐,可千萬別傳出去。”荷衣見她點頭,又道:“皇上說我年紀最小,人又有趣,與我說話不用費腦子,召見我不過是陪著說話兒。。。。。直到現今還是如此,不論在勤和宮或在汀芳閣,皇上都是批折子看書,累了就說幾句笑話,從不曾與我。。。。。。”
雪沫兒驚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荷衣急道:“姐姐不相信?”眼圈一紅也不等應聲,接著道:“想來不過是皇上見我傻,白白地叫我擔個虛名。那艾寶林每次見我都橫眉冷對出言挖苦,若知道了真相,還不曉得被她怎么嘲笑了去。”
雪沫兒半天才緩過神,抓住荷衣的手道:“妹妹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也不可在皇上面前露出怨言。。。。。。想必皇上見你小,等過兩年才。。。。。。你也不用擔心,皇上既肯見你,必是喜歡的,將來有的是機會,倒不用羨慕秦昭儀。”
“但愿如姐姐所說。。。。。”荷衣漸漸轉緩過來,又說起宮里其他幾位寶林,話題便落在雪沫兒身上,道:“姐姐也該為自己打算了,艾寶林吳寶林她們天天想法子惹皇上注意,怎么就不見姐姐著急呢?”
雪沫兒不愿多說,敷衍道:“我現病著,沒精神想那些事。”
荷衣笑道:“姐姐沒精神想,可是有人倒念著姐姐呢。這次生病皇上還問過我幾回,聽說王太醫也是皇上譴來的,可見對姐姐的用心。姐姐生的容貌出眾,等病養好了定能得圣寵,想來姐姐的好日子就快來了。”
雪沫兒苦笑一聲:“我卻不盼有這個福份。”
荷衣奇道:“姐姐為什么這么說,這宮里哪個女人不盼皇上眷顧?”
雪沫兒搖頭:“原先我也想過,等入了宮才明白,皇宮女人百千,哪個不是花容月貌絕色傾城?這些佳人全都望穿眼盼得圣寵,可皇上只有一個,后宮之爭勝出的能有幾人?費盡心血,就算得著圣寵又如何?君恩莫測,今日能得寵,指不定明日便失意,以色事人終不長久,自古以來只聞新人笑,有誰肯聽舊人哭,與其枉付了一腔情意轉眼成灰,落得個‘白鶴嘷以哀號兮,孤雌踶襢以于枯楊(注)’悲慘收場,倒不如清清靜靜過自個的安穩日子。。。。。。現下,我只是得過且過宮里保個周全罷了,休提什么圣寵。”
荷衣迷惑地搖頭道:“姐姐說的什么我不懂,難道姐姐真不想得到皇上寵愛?”
“妹妹不懂也罷,只是,我勸妹妹一句,在宮里要謹言行慎才是,不可爭一時意氣。人都以為得了圣寵便是越過眾人之上,其實不過是置身碳火上煎烤罷了,宮里錯綜復雜,得罪誰都與你沒有好處。”
荷衣兀自疑惑不解,又問了幾句,雪沫兒卻不欲多說了。
雪沫兒病后脆弱,此刻自覺失言后悔不迭臉色更差幾分,沒精神再應付,荷衣見狀只好告辭。
等她走了,雪沫兒閉目良久,呢喃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嘆口氣轉身歇下。
注:選自司馬相如《長門賦序》意思是:白鶴哀哀長鳴,孤單的困居在枯楊。
西漢武帝時,陳阿嬌皇后被貶至長門宮(冷宮),終日以淚洗面,遂輾轉想出一法,命一個心腹內監,攜了黃金千斤,向大文士司馬相如求得代做一篇賦,請他寫自己深居長門的閨怨。《長門賦》訴說一深宮永巷女子愁悶悲思,寫得委宛凄楚。陳后欲借文人筆墨,感悟主心,她命宮人日日傳誦,希望為武帝所聽到而回心轉意。但“長門賦”雖是千古佳文,卻終挽不轉武帝的舊情。到了其母竇太公主死后,陳氏寥落悲郁異常,不久也魂歸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