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緊緊的隨在斯敖的身后，默然不語，他是在斯家中最難懂的人，冷漠的像是塊無法靠近的冰塊，沉默常常是他們之間沉寂的冰冷，讓人不知如何與之言語。

“你在難過嗎？”前方的步子停頓下來，擋住了鳳語前行的路。

“啊——，什么？”鳳語腳下一滯，腦袋中及時將他說的話回味了一遍：“哦，不的，大少爺，我不難過。”

斯敖回過頭，定定的看著她：“你不是斯家的下人，不用叫我大少爺。”

鳳語面對著他的冷然，卻輕輕的笑了：“只是一個稱呼罷了。”這便是她處境的難堪，不是下人，更不是家人，難以自處，只能謙卑。

“因為在意寧兒剛才的話嗎？”這是他的理解，她的心也是因為這樣因由而在退縮著嗎？

鳳語歪著頭看了看他，輕笑間，她搖頭率前走去：“寧兒只是小孩心性，她任性的話我沒放在心上。”況且寧兒說的也是事實：“叫你大少爺，只是因為不知道叫你什么，所以還是同大家一般吧！”

沒有特殊，沒有情緒，這是他對她唯一的感覺，就像一面波瀾不起的鏡湖，沒有一絲的漣猗。

他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贏弱，就像是一株風中飄搖的蘭花，讓人想用厚實的雙手為她擋去風雪。可是卻沒有人能靠近她，就像隔了千山萬水一般。

她是誰呢？步隨著她的背影而去，斯敖默然猜測，她的過去從來不知，高雅的氣息，淡然的微笑，那讓人止步的氣質……

他低下頭，嘴角浮起微笑，曾不止一次聽到家中下人的猜度，她是誰？有人說她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有人說她是前朝官坤的家眷，更離奇的是有人說她是天上的仙女，被貶落凡塵，所以會如此的善良……

可是他卻親眼看到過她召喚過天上的巨鷹，與之溫柔對話，如果說她是天上的神女，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一本讀不懂的書，深奧、難解的書，越看越頭痛，越看越迷糊。時間已讓她從嬌嫩的蘭花變為一柱風雪中屹立的傲梅，看似堅強，卻依舊令人憐惜。

輕眼間，斯夫人的楓苑已到了，秋天，楓葉叢叢，紅似風，艷似花，風一吹，卻紛紛而落，詩情畫意，醉意其中……

轉過頭，正捕捉到斯敖嘴角的那抹轉笑，帶著一絲的驚奇：“大少爺，你在笑嗎？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笑。”

斯敖挑了挑眉，斂起溫韻，回復嚴肅的面容：“如果覺得過得不舒服，斯家可以為你安排。”他指的是適才斯寧所說的話。

鳳語側過臉，目光幽遠，帶著淡笑：“不用了，現在挺好的！”現在的生活至少讓她覺得她是活著的。

還未到房屋門口，便聽到了輕輕的咳嗽聲，夏日剛過，清晨傍晚驟涼的溫差，總是讓身體贏弱的斯夫人不勝煩惱。

鳳語輕憂浮上雙眼：“夫人又受了風寒了嗎？”

斯敖微微偏頭：“不是的，是秋日天氣干燥，娘親的喉嚨不太舒服。”

“哦！”鳳語輕輕的點了點頭。

才踏入大門，便看到斯夫人微側于桌旁椅中，一杯清茶清煙繚繚。

“夫人，你找羽兒！”不意外的，她在屋中看到了如情，月例發放，別的人月錢都有所提高，只有她如常一般，自是心中會覺不會，到夫人面前告狀，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內。

斯敖從她的身邊走過：“娘，我把羽兒帶來了，有什么事，你問吧。”

斯夫人對著他輕輕而笑：“好，你一旁坐著吧，來，羽兒，你也坐下。”她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溫婉微笑，她指著身旁的椅子讓鳳語坐下。

“謝夫人，羽兒還是站著吧！”她低眉垂目，謹守著自己的本份：“夫人找羽兒，卻不知何事？”

斯夫人暗暗一嘆，羽兒這孩子確是惹人憐惜，貼心知心意近兩年的相處，若不是她那駭人的身世，她許她真的會把她當成了女兒一般……

微晃動手中的清茶，漫不經心的飲了一口：“如情今日來找我，說月初例錢，羽兒所示不公，你可有話對我說。”

鳳語淡淡的笑，如平常一般不緩不急：“羽兒不知如情所說不公，所為何，是單指她的月例分發不全，還是指對行事不公？”她倒聽聽如情對夫人是何種說法。

“呃……”斯夫人一時語塞，自從將府中大小事交于羽兒，她倒也樂的輕松自在，一年多間，便再也沒有管過府中的瑣事，可是她從來沒有擔心過絲毫，即便是如情告到面前，她也從未對羽兒的人品有所懷疑。但是即有事情發生，就必須清明處理，擺于臺面之上，她想了想：“府中的事情，其實我早已不管了，至于如情所說，我也是糊模不清，敖兒，今天叫你來，便是因為如此，這事還是交予你評判吧，至于事情的始末，如情，你有什么話，你就再說一次吧！”

“是！”一旁的如情向著二人行了個禮：“夫人，大少爺，其實這點小事，如情本不該來煩擾夫人，可是如情卻擔心，長久以往，會惹得府中上下議論紛紛，夫人仁善，將府中大小事情交予羽兒管理，可是卻有人指出，她結黨營私，中飽私囊！”言詞咄出逼人，一張嘴，一頂大帽子深深扣下，似無再翻身之地。

斯敖一聽，眉微微皺起，如情丫頭的話只讓他生起了好奇，他抬頭看向鳳語：“羽兒，你可有什么說？”倒想聽聽事實的背后有多少的故事。

可是羽兒卻輕輕搖頭：“大少爺，羽兒現在還沒有話說，卻想聽聽如情為何說我在府中結黨營私，中飽私囊？”

如情轉過頭，在斯夫人與斯敖看不見的地方，對著她陰冷面笑：“夫人，你別給她那一張仁善的臉給騙了，羽兒自在府中于夫授意當家，可是開始尚還徇規蹈矩，可是近段日子來越發的乖張生事，這幾個月來，府中便有人多次提及，說羽兒月錢給的不夠，可府中交好的丫頭月錢卻節節上升，還有，還有，羽兒還偷府中的東西去賣！”如晴天霹靂，她的話足以震驚所有的人。可是斯夫人依舊是表情不變，只是淡淡的看了羽兒一眼。

鳳語輕輕的搖頭：“夫人，羽兒這番可以說話了……”

“夫人，大少爺，不要聽她的巧言辯駁。”如情跪俯在地，剎然坐直，一副可憐楚楚的樣了。

斯敖冰冷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光凌厲：“即然夫人讓你說全你的話，怎可不聽羽兒的只言片字，羽兒，說罷，我聽著。”

“是，大少爺，如情說府中發生月錢發放不全之事，確有其是，但是賞罰分明，這早就是府中一向所明言的，如情，上月中辰夜的事，你確要我明說嗎？”羽兒垂目向著如情看去，府中人多事也雜，富人門的，財富多不勝數，總是有一些可讓人神不知鬼不覺便可拿去的東西，即便是小小之物，但總是有人垂涎，而如情所做的事，恰好讓人發覺。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這是千年不變的規律，她知道也明白，雖說淡然處事，但是事欺于前，她也決不退縮，只是事留一線，不想做絕。此風不可長，終得做什么，以示提醒，于是她只是把如情私下帶出府的物件的價值從月錢中扣除，好讓如情驚覺事有敗露，不想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告到了夫人這里。

如情聞言之下臉瞬間蒼白，她低下頭，不敢再發一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