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居
- 宮舞
- 我是錢錢
- 3311字
- 2008-08-29 08:31:58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
朗朗清甜的讀書聲緩緩入耳,羽兒停下了手中的繡針,抬頭而望,桌幾前,窗臺后,一位明眸皓齒的少女手捧著書,朗朗而誦。
舊是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鳳語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是在說自己嗎?皇宮的生活離自己好遠,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一晃眼,生活就這樣平平靜靜的流動了兩年,
兩年,能發生的事太多了
三哥被困與大躍灘,奮戰三天三夜,終于全軍覆滅,無人生還,這是她在多番打聽后最終得到了結果。
叛軍們終于鞏固了他的皇朝根基,以正義仁義之姿擺脫了叛國的狼子野心之貌,位登大統,改國號祁,然后大刀闊斧的改變一切,都是新氣象,這是斯家老爺說的,不再是哀鴻遍野,不再是民不聊生。
一年多,僅有一年多,這位將百姓從水深火熱中解救而出的皇帝便在噓吁中重病纏身,大祁國的第二位皇帝順然繼位,年輕的皇帝有著常人難敵的魄力,揮劍南北,迅速將邊韁的戰事平定,太平盛世從始而起,大半年間,鼓勵民耕,興建水利,減免賦稅,已步入正軌的一步步向欣欣向榮而去,百姓從惶惶不安,到人人稱頌。
如果父皇也能像大祁國的皇帝一樣,納忠言,遠小人,為民生疾苦而慮,為百姓生活而惱,靖國不會滅亡吧……
她時常想起一句話,得民心都,得天下……
一個人安靜時,她常常想起葉如將軍,想起她曾經指責過他的一切,除了她,所有的人都只把他當成了英雄吧,是他解救了世人,是他用他明辯事非的雙手打通了通向皇城的路。可是她恨他嗎,深究起來,說不清,道不明。
唯一的埋怨只有吉祥的死,可是如果沒有從皇宮出來,吉祥會離開她嗎?肯定的答案,不會,如果禁于牢中,她會終生相伴,如果被處以死刑,吉祥也會誓死跟隨吧,因為她的一生擁有的太少,得到的太少,一個公主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深深的嘆息,窗外艷陽亮掛,樹葉紛紛而落,又是一季秋日……
“朱雀……,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烏衣……,哎呀,哎呀,不看了,不念了!”桌前的斯寧煩惱的甩下了手中的書本:“真搞不懂,為什么總是讓我看書畫畫,要不然就彈琴跳舞,繡花織布的,娘真的想把我朔造在城中最完美的大家閨秀嗎?”她用力瞪著手中的書本,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了。
鳳語不禁而笑,同年同月同日生,性格卻完全不同,明明只是時辰不同,她是黑夜空寧的晨夜,她是曙光乍現的清晨,也像她們的命運,一個無盡的黑暗,一個是光明的遠景……
她真的留下來了,說不清是因為留戀斯夫人那溫暖的雙手,還是因為無處而去。
她就像是一只在籠中眷養的金絲鳥,沒有了牢籠,卻不知道怎么飛了……
“你別光是笑啊,來點共鳴好不好啊!”斯寧從桌前站了起來,徹底的不去理會桌上的書本,精神瞬間跳躍出來。
“你想讓我說些什么呢?”鳳語干脆低下了頭,繼續手上那一幅百鳥朝鳳繡,二年前,她從不知道繡成一副畫要花那么大的心血。
“別繡了,你看看,秋高氣爽的,不如我們偷偷溜出去玩吧。”斯寧完全沒有女孩家的溫婉柔和,她抓住羽兒的手,讓她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出去?”鳳語一驚,放下手中的東西:“怎么行!你別盡想的壞點子,我可不幫你!”
寧兒委屈的坐下:“真討厭,我為什么是個女孩呢,哥哥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外出,可是我卻只能關在家里,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鳳語含笑搖頭而對,正想說話,門動被輕輕推開了,一片楓葉,隨風而入,陽光交空氣染著了金黃色,迎入了一片清爽,進門的正是斯寧的貼身丫環扣兒。
看著糾纏鳳語的小姐,心直口快的扣兒開始打抱不平:“小姐,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這么清閑啊,不學詩文,不學書畫,不學琴舞,成天只想著玩兒,我們做丫頭的是沒有問題,可是羽兒手里還繡著你要的百鳥朝鳳圖,昨我可是看她繡到了天明,到天半白才去小睡了一會。”
“是嗎?”斯寧扳起鳳語的臉,果然在凈白的臉上看到兩抹淡淡的黑影:“哎呀,你的眼圈都青了,又不是催著要的,你慢慢繡便是,怎么熬夜呢!”她的眼中泛起了絲絲愧疚。
“小姐,你別忘了,這幅畫再過三天你就要用了,這你可是夸下了海口,說一個月必可繡出驚絕一時的百鳥朝鳳圖。”扣兒帶著譏笑看著懊離的斯寧。
“三天!什么,只剩下三天了,呀,羽兒,你繡得怎么樣了,完不完的成啊,到時可別丟大臉了。”一聽扣兒的語,斯寧聽得著點沒跳起來。
鳳語淡淡的笑了笑:“應該快好了,這兩天,只要你不纏著我陪你玩,會完成的。”
斯寧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放心吧,我這一兩天,絕不騷擾你,讓你安心繡圖。不過,不過,我真的是想出去玩的。”
扣兒無奈的翻著白眼:“也只有你才會把羽兒當成了全能的來用,什么事,你都依賴托著她,總有一天會把她給累死的。”
“我怎么知道繡百鳥朝鳳圖這么繁鎖,我也是一時經不起她們激我,早知道這么累人,我也不會讓羽兒繡了。”斯寧生氣的扁了扁嘴:“再說了羽兒也沒有說不行啊!”
“是啊,是啊,她累死了,還是會對著你說好,死前也只會微笑而對!”扣兒說的干脆……
可是她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鳳語依舊微笑,可是心卻淡然而飄,什么時候自己居然這般的順從任命……
寧兒聽著可不樂意了,她霍地甩下了桌上的書本:“扣兒,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虐待羽兒了,我可也沒有逼著她做,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雖說羽兒救過娘親,可終歸我斯家還是報答過她的,只不過讓她做一點事情,你就大驚小怪的,究竟我是小姐,還是羽兒是小姐!”
寧兒任性,經常發脾氣,可是說出這樣的話卻是頭一遭,鳳語一聽,臉色微白,低頭淡笑終,流出了苦苦的酸澀,想要歸于平淡,可是卻終無容身之地,終歸是寄人籬下。
扣兒話剛說出口,便知自己太過愈越,只因幾夜見鳳語無眠,實在是忍不住了才出言沖撞,想不到卻引來了小姐的大脾時,一時禁言,不敢再說。
鳳語強笑著:“扣兒也是無心之語,小姐不是當真的吧,你說的也沒有錯,我無處可去,終歸是斯家收留了我……”時間真的可以讓人成長,經歷已讓她的心磨礫出心繭。
“咳……”輕咳聲從門外傳來,一張清矍的面容出現在三人面前。
“大少爺!”
“哥哥!”
寧兒與扣兒抬頭,一同驚叫。
寧兒怯怯的低下了頭,不知道她們剛才的對話哥哥聽見了沒有?從小到大,從沒有怕過誰,卻唯獨懼怕這個不茍言笑的大哥。
鳳語深吸著一口氣,終于還是壓下了心中的那股沉郁,盈盈上前:“大少爺,來這里有事嗎?”斯敖從來是很少踏足寧兒的居院,可是今日卻特意前來,必是有事。
斯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是,母親讓我喚你過去。”
“夫人找我?”鳳語微微挑眉:“知道是什么事嗎?”
斯敖看了她一眼,淡得沒有光彩:“你在斯府只做兩件事情,我想你該猜的到的。”他的一語,便讓鳳語了然于心。
鳳語點了點頭:“是的,大少爺,我這就與你去了!”將手上的東西安整歸位,輕輕撫平微皺的裙擺:“寧兒,夫人找我有事,我出去一會吧!”
“等等,等等,娘找你什么事呀,哥哥的話,我怎么聽不懂呢!”斯寧眼中升起好奇之光。
“與你無關,問那么多干什么?”鳳語沒有回答,倒是斯敖冷冷的說道,若有若無的瞅了她一眼,便率先離開了。
“真討厭!哥哥最討厭了,問一下不行嗎?”斯寧跺著腳,只敢沖著背影嘀咕。
鳳語輕笑著:“寧兒忘了我正在幫夫人處理府中帳房的事嗎?夫人找我必是此事。”一年多前,斯老爺與夫人因擔心羽兒在斯家無自處地位,便讓她協手夫人管理家院之事,久而久之,輕車駕熟,便全然交給了羽兒,而這幾日正逢初一正是月例發放之時,而斯府家大業大,府中奴仆眾多,在管理方面自是眾口難調,鎖事極多,想是有人到夫人面前告了她一狀,否則大少爺不會親自跑來一趟的,
一聽之下,寧兒大失興趣:“原來是這件事啊,那你去吧,別讓大哥等久了,我可又要挨罵了。
鳳語笑著點頭:“好,那我這就去了,至于百鳥朝鳳圖三日之后定能完工,不用擔心。
“好!”斯寧連笑逐顏開,一下就忘卻了剛才的惱心事,開心的與她揮手道別。
步出屋中,屋外的天空很藍,陽光刺眼,抬頭間,不經意的看到白鷹翔于天際之上,她的朋友,她的小白,是她今生最忠實的朋友,在歷經一切之后,只有它陪在她的身邊,遙遙而望……
所有的都改變了,微微嘆了一口氣,她大步向前而去面對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