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弦
- 愛上天命束縛的女孩
- 羊雁
- 3162字
- 2009-05-03 18:06:25
1
洪災過后,蔻林寨一片瘡痍。那些賴于生存的茅舍和茅舍里的全部家當都被無情的洪水一掃而光。寨民們木木地看著這一切,一些婦女抬袖拭淚,發出悲愴的聲音:“天啊!這讓人怎么活呀!”
春妮的父母和哥哥則顧不了這些,他們沿著河岸尋找春妮的尸體。她母親邊找邊哭邊喊:“春妮啊!春妮!你在哪啊!春妮——”
她那悲哀的呼號,引起善良的村民們的憐憫,大伙兒也幫著尋找起來。人們沿著河岸尋去。河岸的樹叢里掛著一些茅舍框架的殘骸,河灘上有從上游沖下來的死禽死畜,還有一些鐵鍬鐵鋤伐刀之類的金屬用具以及一些破壇碎碗,但卻沒有看到春妮的尸體。
林白樺帶著他的組員一直找下去。找了十多里路后,終于在河道下游拐彎的窩口處找到了春妮。她的尸體是被洪水沖進樹叢中卡住的,模樣已經變得慘不忍睹。林白樺脫下外衣流著淚將她浮腫的身體裹住。大家在河灘上拾一些木棍,在灌木叢中抽一些野滕,綁成了一個簡易擔架,將她抬回了山寨。
春妮入土安息了。可是她留給她的家人和林白樺的卻是抹不去的悲傷。
“她為什么往回跑?”悲痛中的林白樺象是問自己又象是問旁人。
“我聽到她邊跑邊說,我要課本!我要課本!”張玲回答。
一個五歲的生命,為了要她心愛的課本,就這樣去了,上蒼啊!你還有眼嗎!林白樺的心在哭泣。
沒有人能理會林白樺的心情。自從他在堂課上看到春妮擠在她哥哥的板登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春妮與陳水蓮之間好象有著某種聯系。他不免地會想到水蓮小時候充當哥哥的“陪讀生”的事。在他心里,春妮仿佛就是水蓮生命的延續。
現在春妮去了,這個寄托著他對水蓮深深思念的小小的生命離他而去了。這是為什么?難道是他對水蓮造成的傷害激怒了上蒼,所以上蒼懲罰他嗎?不,上蒼啊!你不該因為成年人犯下的過錯而遷怒于一個無故的幼小的生命!林白樺的心在痛苦地吶喊著。
“組長,安葬儀式結束了,接下來怎么做?”劉中華在一旁提醒地說。
林白樺從悲痛中回過神來,調整了一下情緒后說:“讓村民們振作起來,重建家園。”
在林白樺的組織動員和操持下,蔻林寨一場重建家園的奮戰打響了。人們伐木、割茅、種樁、搭架、蓋頂——建設新家園。
幾天后,鄉黨委和政府的有關領導來慰問了,帶來了一批糧食、衣物等救擠物資。并對林白樺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的英勇行為,以及災后重建家園的組織工作給予了高度的贊揚。
2
教堂的門窗雖然破舊,但是教堂的結構卻很堅固。這次水災只是沖壞了它的一些門窗,灌進了一些泥沙及雜物。經過清理和維修很快就恢復了原樣。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教堂,在人們重建家園的日子里便有了一個可以暫時集中棲身的地方,雖然擁擠,但比露營強得多。另外,慶幸的是志愿者的行囊還在房間里,雖然被洪水泡濕了,但行囊里的衣物洗曬后還是能用的。由于頂樓沒有被洪水淹沒,他們帶來的小提琴、吉他等消遣用的樂器以及一些副食品也都好好的,沒有損壞。
經過三個星期的奮戰,蔻林寨的面目終于換然一新。一間間嶄新的茅舍展現在人們的眼前,原先那些哭喪著的臉現在終于眉開眼笑了。
學校復課了,寨民們的生產和生活也都步入了正軌。林白樺也得以松口氣了。
這天晚上,為了放松多日來緊張的心情,林白樺站在河岸上拉起了小提琴經典名曲《梁祝》。他已經好久沒有拉琴了,今天是他來到蔻林寨后的第一次。
悠揚的琴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吸引著住進新房里的寨民們。人們紛紛走出家門聆聽著這美妙的天籟之音。
孩子們不滿足于站在家門口聽這種奇妙的聲音,于是都跑了下來,他們將林白樺團團圍住,好奇地看著他拉琴的動作。張玲、李愛霞、劉中華也從教堂里出來了。他們站在孩子們的后面靜靜地聽著。
琴聲在訴說著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它觸動了張玲那顆敏感的心弦。她的魂在圍繞著他轉。啊!這個男人實在太有魅力了,人品、相貌、魄力、才華,樣樣都優秀。都說沒有完人,可是他在她心目中就是個完人,一個完美的人。這樣的男人怎么還是單身呢?真是不可思議……
琴聲停了,張玲的魂還沒有收回來,她的目光還癡癡地盯著林白樺。
劉中華和李愛霞為林白樺的精彩演奏鼓掌,孩子們也跟著鼓起掌來。
“組長,你的琴拉的太好了,很有專業水準喔。”李愛霞稱贊地說。
“是呀,沒想到你的琴拉得這么好,太讓人妒忌了。”劉中華笑著說。
他倆的話,打斷了張玲的遐想,她回過神來說:“組長,你的琴拉得凄凄切切的,是不是在懷念一個女人?”
“是呀!你的琴聲流露著一種深深的懷念。”李愛霞說。
“是的,我在懷念一個人,一個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的人。”
“那這個人是誰呢?”張玲和李愛霞異口同聲地問。
“我的愛人。”
“你結過婚?”李愛霞詫異的問。
“沒有?”
“那她……”張玲帶著復雜的心情問。
“她已經離開我先去了天堂。”
聽了這話,氣氛一下子變得肅穆起來。可是張玲的心卻像潮水般涌動。
為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林白樺指著他手上的小提琴,問那些圍著他的孩子們:“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嗎?”
“不知道。”孩子們搖搖頭。
“這是小提琴,是一種樂器。它能拉出許多好聽的樂曲。”林白樺說:“你們剛才聽老師拉的曲子好不好聽啊?”
“好聽!”
“有誰想學嗎?”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春妮的哥哥春生說:“老師,我想學。”
“好的,老師有空就教你。你一定要好好學喔!”林白樺模模春生的頭說。
“嗯。”春生點點頭。
“好了,孩子們,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林白樺和藹地對孩子們說。
孩子們聽話地走了,林白樺對他的組員說:“你們也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做個好夢。”
劉中華、李愛霞、張玲也聽話地走了。他們不想打擾他,讓他獨自一人安靜地和天堂上的愛人進行心靈上的交流。
3
張玲躺在床上想著剛才林白樺拉琴的那一幕,想著林白樺說的那些話,腦子里反反復復地打著這樣的問號:那個女人是誰?她長的啥樣?她為什么去了天堂?想著想著,心里憋得慌,于是,就起來走下閣樓,走出教堂,走到林白樺的身旁。
坐在河岸上的林白樺,聽到身后的腳步聲,看著月光下漸漸移近的拉長的身影,就知道來人是誰了,于是頭也沒轉過去就問:“張玲,你怎么又來了?”
“我睡不著,老是想著你剛才的話。”張玲說著就在林白樺身旁坐了下來。
“你想知道什么?”
“關于你的愛人。——能說說嗎?”
“你真想聽?”
“嗯。”
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吧。“她叫陳水蓮,是一名幼師。她非常漂亮、非常善良。我們彼此深深地愛著對方。就在我們準備要結婚的時候,突然遭到我母親的反對……”
“為什么?你母親為什么反對。”
“就因為她出身于麻瘋病家庭。”
“她是麻瘋患者嗎?”
“不是。而且她的父母也早已痊愈。”
“那你母親為什么要反對呢?”
“觀念,根深蒂固的歧視麻瘋病患者的觀念在作怪。”
“后來呢?”
“后來在我母親的威逼下她去了天堂。”林白樺望著天空說。
“好……好可憐啊!”張玲同情的目光注視著林白樺:“組長,你也好可憐!”
林白樺的眼睛潮濕了。月光下,張玲看到了他眼睛里閃動著的淚光。
“組長,我……我想把她對你的那份愛延續下去,可以嗎?”她紅著臉說。
林白樺想,該是挑明態度的時候了。于是婉轉地說:“謝謝你,張玲,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相信你能夠將水蓮的那份愛延續下去。可是我的心已經給了水蓮,不能再接受第二個女人的愛。你是好女孩,也還年輕,好男人很多,有一天,你會找到一位心儀的愛人的。”
“不,再多再好的好男人,也沒有你好。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人。”
“可是,這種事情是雙方的。”
“我知道,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
“不會有那一天的,這個我心里清楚。”
“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因為時間會讓人淡忘,我會幫助你忘記她的,愛情的火焰一定會在你的心底重新燃起,這個我有信心。”
“不,我不會忘記她的,實際上,我是身在人間,而魂早已在天堂了。”
“組長,你別說了,你越說,你的完美就越突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要冒犯你了。”
面對這樣一個又直爽又癡心的女孩,林白樺真是沒轍了。他無奈地笑了笑,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