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渡船在忘川河上晃悠，青銅燈盞里的火苗明明滅滅。玄璃抱著雙臂倚在船頭，看著老嫗慢悠悠攪動湯碗：“你整日盯著這破碗，不如幫我查查符家余孽的下落。”

孟婆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突然詭異地笑起來：“小丫頭，有人比你更著急呢。”話音未落，水面驟然翻涌，玉衡渾身濕透地從河里冒出，銀白色的長發黏在蒼白的臉上，手里還死死攥著半截斷劍。

“孟婆！”玉衡抹了把臉上的水，腰間的仙劍發出悲鳴，“那符纓用幽冥鏡篡改了輪回簿，我追著她的氣息跳進忘川，結果……”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發現玄璃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自己。

玄璃挑眉：“堂堂仙族弟子，也會狼狽成落水狗？”她伸手甩出一條玄冰鎖鏈，纏住玉衡的手腕往船上拽。玉衡踉蹌著跌進船里，鼻尖撞上玄璃的肩頭，瞬間紅了耳根。

孟婆突然一拍船舷，渾濁的湯碗泛起奇異的波紋：“找到了！那丫頭躲在幽冥裂隙的迷霧林里，正用鏡魂復活符零呢！”她的目光掃過玉衡和玄璃交疊的手，“不過嘛...有些債，也該清一清了。”

玉衡猛地想起百年前的恩怨，慌亂地抽回手：“當年我奉師命圍剿玄冰宮，害你……”話沒說完，玄璃的玄冰劍已經抵在他喉間。

“現在道歉，晚了十年。”玄璃冷笑，卻在看到玉衡頸間那道陳年傷疤時，劍尖微微顫抖——那是她當年憤怒之下留下的印記。忘川河水突然翻涌，幽冥鏡的碎片從河底浮出，折射出兩人糾纏的過往：仙族圍剿時玉衡偷偷放走玄霜殘魂，玄璃在鏡淵迷陣中被幽冥獸圍攻時，那道突然出現的青色劍光……

“夠了！”玄璃揮劍斬斷回憶，卻被玉衡反手握住手腕。少年仙君的眼中映著她的倒影：“那次你被幽冥火灼傷，是我偷了仙族的療傷圣藥……還有在江南，你被墮魔者追殺，是我……”

孟婆突然用力搖槳，渡船劇烈晃動。玄璃和玉衡同時失去平衡，跌進對方懷里。玉衡慌忙撐住船板，卻不小心打翻了孟婆的湯碗。忘川河水混著孟婆湯潑在兩人身上，瞬間騰起紫色煙霧。

“老東西！你故意的！”玄璃嗆著河水要發作，卻被玉衡突然湊近的臉驚住。少年仙君耳尖通紅，手指小心翼翼地拂過她左眼下方的疤痕：“其實……這樣也很美。”

忘川河畔，幽冥鏡的碎片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孟婆望著迷霧林方向亮起的紫光，慢悠悠撿起湯碗：“小情侶打情罵俏完了？該干活了！”她揮槳擊水，渡船如離弦之箭沖向前方，船頭并肩而立的身影，漸漸融入幽冥界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