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胡的感到扼住喉嚨的手漸漸松開，他呼吸順暢了許多，但又想起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把鋒利的長劍不禁心中惴惴。姓胡的正自忐忑不安，一個比冰雪更冷的聲音輕聲卻堅定地道：“不要出聲，我的劍可沒長眼睛，我的手也不是很聽使喚，希望你不要去嘗試你的脖子是不是比我的劍更硬?！?

姓胡的冷汗直流，想哭都哭不出來。他聽對方道：“跟我來”，姓胡的只好伸著脖子小心地跟著子風來到一個偏僻所在。顫聲道：“好漢，有話……好說?！?

凌子風冷冷一笑道：“問閣下幾個問題，你要是老實回答，我可以寄下你的腦袋?！毙蘸膹娮枣偠ǖ溃骸鞍骋欢ㄖ獰o……不言，言，言無不盡”不過他一緊張，說成了“知無不盡，言無不言”。子風也沒深究道：“你們這次過河去干什么勾當？”

姓胡的道：“俺不是很清楚，出來的時候，三……三王子叫俺們都聽……聽從法師的安排，昨天法師，才給傳話叫……叫俺們十幾個弟兄由張萬熊帶頭，過河去做什么事情，俺真的不知道?！?

“法師又是誰？”凌子風緊接著問。

“俺沒見過他，不過聽說法師的武功很高，是金國御封的護國大……大法師?！绷枳语L哼了一聲，姓胡的一陣哆嗦。

“剛才聽你們提到鄭飛鵬了，你認識他嗎？”凌子風繼續逼問。

“俺沒見過他，俺聽張萬熊說，鄭飛鵬過河去了。哦，俺想……想起來了，聽張萬熊說這次俺們過河主要是配合那個鄭飛鵬，為金國大軍南下，掃除一些麻煩?！毙蘸膽饝鹁ぞさ氐?。

原來鄭飛鵬給義軍提供虛假情報，為的就是要誘殲抗金義軍的有生力量。想到此，凌子風更是氣憤，暗自發誓一定要鏟除這個賣國賊。至于鄭飛鵬過河去了，這些人連夜趕路也要過河，配合鄭飛鵬。鄭飛鵬他們的陰謀看來還遠遠沒有達到，他們的目的也不僅只局限于消滅凌子風部。

不好，他們是在搶時間，目前鄭飛鵬真面目還沒有完全敗露，金狗是想把黃河兩岸抗金武裝的首腦誘殺。到那時群龍無首，無力抗擊金兵，大宋便失去了一道有力的屏障，金兵可以長驅直入……

凌子風越想越是可怕。“金狗這一手果然好狠，不行，我要想辦法阻止他們，不知道這次金狗有多少人行動，看來人數不少。凌子風頓時感到了自己的勢單力孤。他躊躇了一下，對，殺死鄭飛鵬事情就好辦多了。這次金國行動的首腦好像是什么法師，伺機把他也除掉，或許局面會有所轉機。但不知那法師是不是和鄭飛鵬在一起，單個去找的話，還真不好找，現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凌子風計議已定，又問了姓胡的幾個問題，姓胡的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說不出個所以來。子風再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怕時間長了被他的同伙發現。對姓胡的道：“好好的漢人不做，要做漢奸。下次見了你還在為金狗賣命，我替你祖宗清理門戶?！闭f著也不等姓胡的有所反應，倒轉劍柄在他腦后施了一下重手，姓胡的軟軟倒下，子風把他放倒在地，剛才這一下子足以讓他躺幾個時辰了。

凌子風摘下姓胡的斗篷戴在頭上，又扯下他的披風披在身上。那姓胡的倒地時，從身上掉下來一塊金屬塊。凌子風好奇的撿起來，這金屬塊約莫半寸厚，巴掌大小，黑夜中看不清是何物事，憑手感上面刻著一些圖案，子風不及深究把它揣入懷中。

凌子風整了整衣衫，那披風夠大，頭上戴著斗笠，黑夜中別人倒也一時分辯不出，里面的人是不是被掉包了，他盡量從容地回到大樹附近。雪簌簌地下大起來，這時，有條大漢打著哈欠，對著墳墓在解手，那大漢見凌子風在不遠處走過來也沒在意，迷迷糊糊對凌子風說：“老胡，過來烤烤火。”說完才不關心他來不來烤火，解完手打個冷戰，回去繼續睡覺去了。

子風含糊應道：“不了”遠遠繞開了去。他悄悄來到馬匹旁邊，解開一匹馬的韁繩，小心地把它牽出來，直到離開那伙人百十步后，才加快腳步，估計離那伙人比較遠了，子風翻身跨上馬背，迎著風雪，揮鞭往南急馳而去。

子風趕著馬跑了兩個時辰，天亮了，雪漸漸停了。他摘下斗笠對著清冷的空氣，深深吸了幾口氣，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厚厚的積雪。凌子風牽來的馬上，掛著個包袱，他仔細檢查看了里面的物事，幾塊干牛肉、幾十兩銀兩還有兩片金葉子。凌子風感覺飛來橫財，自己儼然成了一個小財主。不知道這匹馬的主人知道后作何感想，憤怒？驚奇？還是……。

除此之外，包裹里還有一面黃銅鑄造的方牌，和那姓胡的身上掉下來的那塊一模一樣。銅牌正面是一個猙獰的虎頭，背面是用金文篆刻的兩行字。子風把玩了一陣，也不知道這兩行金文是什么意思，這伙人身上每人都有這樣的一面銅牌，多半是這伙為金國賣命的亡命之徒的身份牌和信物。

子風小心地把兩面銅牌放到一塊包好，心想或許哪天會用得著。他快馬趕了兩個時辰，到得黃河岸邊，滔滔黃河雖天降大雪卻并未封凍，只是一時之間找不到渡口，子風策馬沿著黃河北岸沿途找渡船。直到午后，他才在黃河岸邊找到一條渡船，在一個老艄公的幫助下渡過了河。

凌子風問起老艄公怎么黃河沿岸看不到渡船，老艄公嘆道：“官人，這兵荒馬亂的，誰愿意出來干這營生，前陣子老朽村里的幾個后生就在這一帶水路翻了船。沒法子呀，家里還有好幾口人等著吃喝，前年老朽的兩個兒子被金兵抓去了，現在還不知道生死呢！”他滄桑的臉上有些木然，老艄公堅定地用力撐著竹篙，雖然生計艱難，但總有一股信念在支持著他。

那是什么呢？子風思量著。子風從老艄公的談話中得知這一帶黃河水路都是金龍幫的地盤，這些天金龍幫都在征集渡船。老艄公道：“這年頭要死還不容易，要活實在太艱難，咱們大宋百姓啊實在不容易。金龍幫真要收我的船，我也就給他們，金兵若是來了，這條船也終不會是我的，給自己人總比給外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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