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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來自平庫省的漁夫(2)

  • 印加王子
  • 明玉武陵春
  • 3423字
  • 2007-11-27 09:53:50

印加帝國平庫省,烏皮利爾鎮西皮村,莫胡家。

天色十分陰暗,烏云層層疊疊的壓得人闖不過氣來。卡巴拉大叔來了,他給薩拉帶來了一些上好的產自里蒂蘇尤的羊駝毛。他前日去烏皮利爾的市政廳里議事,今天剛回村。太陽節要到了,各區各省都開始了積極的籌備工作,卡帕克大人為各鎮各村都分配了具體的任務,卡巴拉大叔作為西皮村的一村之長,前些日子里一直在烏皮利爾鎮上開會聽侯分配指示。

諾瑪許久未見卡巴拉大叔了,立馬端來一碗玉米酒。這種玉米酒在他們的語言里讀作“阿卡(Aka)”,另外還有一個詞和這個詞差不多,讀作“阿卡(Akkha)”,不過它是指海鳥的糞便,它們只是有些發音上的細小區別,如果不仔細的辨別的話,那就要鬧出笑話來了。印加人的克丘亞語是一門學起來很麻煩的語言,事實上,后來章文因為了掌握它也沒少鬧笑話。

卡巴拉大叔領受了諾瑪的好意,一手端著酒,一手從洗得泛黃的粗布衣口袋里掏出一樣什么東西。“猜猜看是什么?”卡巴拉大叔緊握著拳頭在諾瑪眼前晃來晃去,兩只眼睛笑彎得只剩下一堆深刻的魚尾紋,說完又低頭呷了一口酒。諾瑪猜了三次,卡巴拉大叔搖了三次頭,喝了三口酒。諾瑪一心急,爬上卡巴拉大叔的膝蓋伸手就要奪。一旁一直在整理羊駝毛的薩拉一聲呵斥,諾瑪又悻悻的站回了原地,只是眼巴巴的望著卡巴拉大叔的大拳頭。卡巴拉大叔便把酒碗放在了石幾上,然后攤開手掌。

“啊——”諾瑪一聲驚喜若狂的尖叫,薩拉也不由得把眼光瞟向這邊瞧。一望,原來是一把五彩豆子。這種叫“塔魯伊(Tarui)”的豆子是印加帝國南方科利亞蘇尤省山區的特產物,只有在繁華的大市鎮上才買得到。“塔魯伊”大小像鷹嘴豆,豆粒圓形,不可食,像是綠松石。印加人喜好用這種豆子做多種游戲,有青少年玩的,也有成年人玩的。這些簡單游戲的玩法章文因一學就會,凡見識過的玩法基本上都玩上手了。后來她甚至還教會了諾瑪用這種豆子在石板地上玩五子棋。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諾瑪得了五彩豆便連蹦帶跳的出門找她的玩伴們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卡巴拉大叔和薩拉。

“莫胡呢?我在烏皮利爾的魚市里,找了老半天也不見他人影。還說和他一塊回來呢!”卡巴拉大叔望著一言不發埋頭整理羊駝毛的薩拉問道。

“他出海捕魚了。”薩拉默默的答著。

“見鬼!”卡巴拉大叔噔的一聲把酒碗摔在了桌子上,又抬眼望了眼窗外陰沉的天,恨恨的說道:“那混小子是不是活膩了!”說完便邁著焦急的步子在屋里踱來踱去,走到石桌旁時又用指關節敲擊著桌面說:“你怎么不攔住他!”

薩拉許久未做聲,好半天才靜靜的說了句:“太陽神保佑。”

卡巴拉大叔頓了頓腳,大聲道:“我找他去!該死的家伙!”語畢人已經邁出了大門四五步遠。薩拉望著卡巴拉高大的背影怔怔的出神,隨即又轉身回了屋里收拾那些上等的羊毛,并且時

不時的抬頭看看窗外的天氣。

就在卡巴拉大叔雷急風行的往碼頭牽船時,大海中央的莫胡已經意識到風暴要來臨了。他收了釣索,把繩子盤在船頭的掛鉤上,沉著的掉轉了航向,急速的劃著槳,祈盼著可以趁暴風來臨前將船行到靠近海岸相對安全的海域。

天色陰沉的另人揪心,他劃過一片水域,看到了波動的果囊馬尾藻閃出的磷光,聽見飛魚飛出海面時的顫抖聲,以及它們在暗黑中凌空飛翔時挺直的翅膀所發出的咝咝聲。這騷動的一切讓他心情很沉重。事實上,莫胡現在才這樣做已經是亡羊補牢了。呼嘯的狂風卷集著黑壓壓的烏云漫天的撲過來,海浪一浪高過一浪,平日里沉睡的大海似乎是一下子站起了身——就像是摩西帶領著以色列人出埃及時的神跡一樣。仿佛是那要命的齊天大圣又在用金箍棒攪海了,整片海被折騰的不像樣,一道道水墻從四面八方向微小的莫胡緊逼來,像一只巨獸張大了血盆大口要將這不起眼的船和人生吞活剝了。一個個浪頭擊打在船板上像是在吶喊助陣,好使天地間的這場劇目看起來更熱鬧一些。

莫胡心里滿是大無畏的氣概,他曾經和卡巴拉大叔一起經歷過無數次的風浪,所以現在他并不沮喪,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戰勝這次的風暴。他拼力的揮舞著船槳,好使船身在顛簸的海浪中保持平衡,但這一切都無濟于事,船身顛簸的厲害,好幾次差點兒給掀了個底朝天。一排排浪頭襲來,船便順著浪攀爬至浪坡上;浪平了,船卻是不容反應的陡直落下重重的摔回海里。莫胡運用了他所有的技巧來掌控這條船,但是人和自然的力量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莫胡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一個浪頭洶涌襲來后,產生了駱駝背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效應,這艘陪伴了莫胡整整十個年頭的樺木船終于不堪重擊的被海浪掀翻了。

莫胡突然掉落到海水里,嗆了好幾口海水。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奮力向岸上游去。事實上,落在這個等境地里,他根本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只是憑著感覺向某個方向游過去,他感覺那邊有個重要的人在那里。

漂流,漂流,無止境的隨波逐流。

對于和大海打了十年交道的莫胡來說,這種經歷并不是第一次,他總會有辦法找到生路的,就像往常那樣。他已經磨練出了極強的意志力,一般的險阻很難左右他。

夜晚降臨了。平靜的海面極力的想掩蓋住它白日里的瘋狂,可是這種掩飾失敗了。莫胡在海里,他沒有船。發瘋的大海搶走了他的樺木船。他緊緊的抱著他的半截船槳,在夜間冰冷的海水里打著哆嗦,牙齒也不自覺的在發抖,咬的咯得咯得響。他努力睜著眼睛,想著一些美好的事情,好不使自己睡著了。一個安寧的夜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他很慶幸自己沒有遇上鯊魚。

可憐的年輕漁夫抱著半截船槳在無邊的大海里漂流了兩天——也許又是三天,沒有人說的清楚了。他又冷又餓,有時候還會凍昏過去(通常是在冰冷的夜晚),有時候又是清醒的。無比慶幸的是,這位年輕人有一顆比一般人更為堅定的心,那是常年在海上作業所鍛造出來的。或許也有一部分是天生的。在他清醒的時候,他就根據太陽和北極星辨別方向,緩緩的向大陸游去。將近傍晚的時候,他終于看到了陸地。這片莫胡所認為的陸地,正是章文因在上面生活了三個多月的小島。

莫胡仰面躺在沙洲上,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游過來的,還是被海浪送到這兒的。他很虛弱,他的力氣在和大海的搏斗中已經耗盡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四下里一片漆黑,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掉在一只巨大烏賊的墨囊里頭了。緩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夜視,便依稀能瞧見些什么了。與此同時,他心底一沉,這里的任何一顆樹都不是他所熟悉的,他斷定這是一個自己從沒來過的陌生小島。可是,他并不因此而失望,相比泡在翻著咸腥泡沫的海水中,他的好運似乎已經開始了。不過誰知道呢?人們大部分的時候根本就分不清好運和厄運。好了,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莫胡和章文因是怎么樣遇到的吧,這或許是好運的開始,當然,也可能也是厄運的開始。這種時候總是另人緊張的、且另人窒息的。

那真是一個好天氣。

不過,那個早上真是讓章文因驚訝。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屋棚外蜷著一個人,面無血色,嘴唇紫烏,看樣子狀況很不好,就像章文因當初被海浪卷到這島上時一樣。章文因一開始懷疑他是與自己同機落難的乘客,但莫胡的怪異裝束否定了她的這個想法。

事實上,莫胡是章文因流落荒島三個多月來見到的第一個人。章文因蹲在地上,一手提著她的棍子,一手捏起了沾在莫胡臉上的頭發,開始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來。莫胡個頭很高,身體很結實,栗色的頭發,麥色的皮膚,長方臉。章文因還看到莫胡左邊臉頰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顆深褐色的痣。

就在章文因端詳著莫胡的時候,莫胡醒過來了。看到章文因,莫胡顯得十分震驚,竟然掙扎著爬了起來,雙膝著地的行起了大禮,看樣子似乎是要親吻章文因的腳。章文因給莫胡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她有些緊張,甚至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否用棍子打了莫胡。莫胡的嘴唇干裂著,章文因聽見他言辭不清的說了些什么,似乎是“媽媽”之類的字眼,但是莫胡所說的克丘亞語章文因完全聽不懂。

章文因為要不要救莫胡猶豫了很久,她不確定在一個荒島上救活一個年輕的男人將帶來什么后果,但她的直覺提醒她說產生壞結果的比例會高于產生好結果的比例。不過女人終究是女人,婦人之仁說的就是章文因這樣的,她最后還是把自己珍貴的食物和水提供給了莫胡。當然,她做的這個決定也為自己贏得了一份彌足珍貴的友誼。

事實證明,這是好運的開始。上帝的手是那樣的巧妙,在他的經營下,人間每一次的偶然都是必然,可每一次的必然看上去卻又是那么的偶然。我們的女主角和落難的漁夫就這樣的碰到了一起。根據章文因后來的回憶,她認為自己之所以會陰錯陽差的來到這個大海中的小島,并度過了讓人無法忘懷的四個月,那是因為命運指引她必須在這個島上拿到兩樣東西,以及遇到一個人。這個人,當然就是莫胡,至于那兩件東西是什么,在下一章節里我們馬上就要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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