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剩懷人淚空垂
- 山河祭--公主劫
- 夢雨凝香
- 2122字
- 2009-02-07 19:21:27
明華殿四周的樹木都已發出枝椏,嫩綠的新葉,似訴不完的春風柔情。
但現在,春風也仿佛停止,一切,都是靜悄悄地,平日殿前來回巡視的侍衛,只是安安靜靜的站著,人數卻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
賢柔覺得奇怪,站在殿外有點猶豫,八年多來,自己幾乎不曾主動來找凌燁,待會見了他,怎么問,怎么說,忽然有些懊惱自己的沖動。
枝杈上的雀鳥,突然飛起,張著翅膀繞樹三匝之后不知所蹤。
一直候在殿外的太監見到賢柔站在殿外,趕緊走到賢柔面前,跪地打千,“夫人,皇上正在殿內等著夫人,請夫人趕快進來吧。”
凌燁等著自己,他知道自己要來,這可是在賢柔的意料之外。
“公公請起。”
賢柔在太監的引導下進入明華殿.
明華殿,即便在白天里,仍然那么幽森,昏暗,鍍金的盤龍柱撐著大殿的天頂,空曠曠的,人在殿中,卻又有說不出的壓抑。
“夫人請”
太監抬手引向前方,賢柔看見凌燁正背著手立在一幅畫前。
畫中的女子,正是賢柔。
“你來了”
背手立著的人沒有回頭,聲音有些沙啞和疲倦。
“我來是想說,昨天瓔珞摔了一跤,”賢柔聽見凌燁問她,趕緊先拿瓔珞做借口。
“你來是想問我什么時候讓你回袢越”凌燁打斷賢柔,說出了賢柔想問卻又沒有問的問題。
“你肯定都聽說了,不然你不會來找我的”凌燁咄咄逼人,但是聲音里有說不出的悲涼,在賢柔面前,凌燁從不自稱為朕。
見凌燁已經將她的來意挑明,賢柔覺得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繼而回復了一貫的冷漠,“對,我來就是問你,什么時候讓我回袢越?”
“你可不可以留下,我知道一定會拒絕,但我還想再問你一次,”一直背對著賢柔的凌燁轉過身來。
大殿里非常昏暗,凌燁背著光,賢柔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覺得他的聲音不如平日有力氣。
“既然你都知道我會拒絕,就不應該再問我。”
冷。
賢柔冷冷的聲音讓冰冷的大殿顯得更加空曠寂寞。
“八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辦法打動你,你有心嗎?告訴朕,你是不是一個有心的女人!”
凌燁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帶著憤怒,在顫抖著,甚至有一絲不知所措。
“我有心,但只有一顆心,早就給了鴻宣,不可能在給別人。”
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回答,冷靜的沒有任何情感。
“你……”
凌燁搶上前來,緊緊地攥住賢柔的肩膀,像鐵鉗一樣,恨不得將面前的女子碾碎。
賢柔有些吃疼,秀眉輕蹙,仍然是平靜又冰冷的看著面前的這個,眼睛里都似噴出火焰一般的男子,沒有絲毫的退讓,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做鴻宣的妻子,一生一世。”
啪,清脆又響亮,賢柔被凌燁這個耳光甩在地上,有些暈眩,便用手扶住自己的頭,才發現手邊有血跡,嘴角也是火辣辣的痛。
“鴻宣的妻子?”頭頂上的這個聲音森然的猶如鬼魅,隨即冷笑幾聲,接著說,“朕還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閉嘴!”賢柔聽見凌燁的話,頓時沒了剛剛的冷靜。
“怎么?惱羞成怒了?”
“朕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就是在這個明華殿內,朕成為你的第一個男人,朕也一定要成為你唯一的男人!”
凌燁一邊說著,一邊將賢柔從地上拖起來。
賢柔拼命的掙扎,想掙開凌燁,可是凌燁拽著她的手越來越緊,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近到彼此貼著身子。
突然,賢柔不再掙扎了,冷笑了幾聲,饒有深意的看著凌燁。
凌燁一時間怔住了,放開賢柔,開口問道:“你笑什么?”
賢柔整理好自己有些散亂的衣衫,對上凌燁發怔的目光,帶著譏笑說道:“凌燁,你終于忍不住了,其實這才是你的本性,這八年來,你裝的還真是辛苦!”
“我裝的?”
凌燁被女子的譏笑震住了,后退了幾步,一些慘淡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凄凄艾艾,一點也沒有一朝天子的威儀。
“賢柔,你真的這么恨我?”
“要怎么做,你才會留下,告訴我要怎么做!”
賢柔抬起頭來,終于認真的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東盛天朝的皇帝,此時在自己面前,一臉的渴求,那張俊美有悲傷的臉,可以將世界上任何寒冷的病都融化掉,可就是沒辦法融化自己的心。
真的沒有辦法融化自己的心嗎?賢柔不禁在心里問著自己,可這一刻,自己的心里明明也很痛。
“那你告訴我,要怎么做,你才會讓我走。”
大殿恢復了安靜,靜的只能聽見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半響,凌燁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賢柔,一寸秋波艷朝霞,這張傾國的容顏,從未對自己輕展笑顏,從來不曾!
賢柔見凌燁半天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目光有些陌生,有些遙遠。
“我先走了。”賢柔有點不忍心看著面前的這個臉色越來越蒼白的男子,殘忍的話已無法再說出口。
“你不怕朕殺了你?”凌燁堵住準備轉身離去的賢柔。
“要殺我,你就不會等到現在。”賢柔冷傲的看著遠方,眸光中,絲毫沒有面前男子的一點影子。
“我會殺了鴻宣,這次我一定會的!”
“鴻宣死了,我不會獨活。”
“這次,我會舍得,朕會舍得讓你去死。”凌燁的面孔有些扭曲,背光而站的他,猙獰的讓人害怕。
“而且,我會讓袢越和你們一起完蛋!”
“隨便吧,我為袢越付出太多了。”賢柔輕輕的嘆氣說道,沒有了冰冷,沒有了驕傲,甚至沒有拒人千里的疏遠。
“賢柔,留下來吧,我真的,真的只是愛你,”看著賢柔的那雙眼睛,水光點點,賢柔有些震撼,凌燁從不曾在她面前流淚。
不能再看了,不能在對著這雙眼睛,這雙眼睛可以兇狠,可以霸道,可以狂妄,可以殘忍,甚至可以溫柔,但是,絕對不能這樣無助,這樣無助的眼睛,讓她的心不能平靜,不能冷漠。
“凌燁,我先遇到的是鴻宣。”賢柔轉身朝殿外走去。
凌燁的眼睛里只有女子纖弱的背影,而且愈來愈小,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