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口氣惡狠狠地，一副終解心頭大恨的模樣。肖飛卻兩眼瞇細一點，“什么時候開始你想害我姐？”

“什么？什么時候開始？難道你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你姐逼得我李援朝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那時我就恨死了你姐就是那個肖嵐。夜里做夢我都想她死。想著哪天那女人從樓頂上跳下來。結果——倒也差不多。”李援朝哈哈大笑，“差不多呀！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終于讓我出了這口惡氣。”

“就是說，一開始你心里想的是在生意場上和我姐公平競爭？而不是犯罪手段？”肖飛心里有些疑惑，索性坐了下來。

李援朝一楞，雙手往桌面一趴，仔細瞅了肖飛好一會，“有意思。肖嵐這女人還真有意思。她怎么培養出你這么個弟弟來？他想讓你做什么？哎，肖先生肖飛，聽說你一直在上學，從不過問生意上的事情。是這樣嗎？我還聽說，肖嵐并沒有把她的財產遺囑給你。因此你在飛云集團一分錢也拿不到，這是真的？”

“是的，姐不想害我。”

“不想害你？”李援朝費力地想了想，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那你今后怎么辦？”

“我都這大的人了，還讀了大學，怕找不到工作嗎？當然，我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找出害我姐的兇手。”

“找到了怎樣？”

“送公安局。”

李援朝又哈哈大笑，“那我就是害你姐的兇手。你將我怎樣？送公安局？你有證據嗎？”

“只要我自己認定了就行。實在找不到證據就不要證據。”

李援朝心里驚一下。他為之吃驚是肖飛說這話時那份冷靜和沉著。不是說他們不是親姐弟嗎？可怎么又從肖飛身上看見了肖嵐的影子。分明已是殺氣騰騰卻表面那么平靜。說話也不急不慌。

李援朝抽出香煙叨到嘴上。眼角乜著肖飛，隨手扔過來一根。肖飛隨手一擋讓香煙滾在桌面。

“你打算將我怎樣？殺了我？能做到嗎？”

“如果你是就死定了。我有的是手段，更重要我有的是時間。”

李援朝心里倒逐漸平靜下來，心想這家伙有意思。于是點點頭，“就是我。就是我害死的你姐。”

“你怎么做的？”

“太簡單了。彎道那兒等著，看見肖嵐車過來往出一沖，那女人嚇傻了，手忙腳亂方向一頓亂打……”

有點象。肖飛情不自禁拳頭攥緊了，“你在上坡還在下坡？”

“什么？噢，當然是在下坡了。”

“一路跟蹤過去的？”

“沒錯。你很聰明。”

“跟蹤了多久？”

“三年。三年來我一直派人跟著她。她到哪兒我的眼睛就跟到哪兒。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掌握之中。”

“三年？”肖飛有點不明白，“這三年里我姐上班跟著上班？我姐下班也跟著下班？”

“當然，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你家別墅周圍有我長期的眼線。”

“你這人很無聊。”肖飛站起來，扭頭往外要走。

“站住！”李援朝大聲叫起來，“你說我什么？你說我什么！”

“我說你無聊。”肖飛回身說，“你不很無聊嗎？心里恨得咬牙切齒，時刻想壓倒我姐。可你做不到你沒那能耐。于是你對我姐的遇難幸災樂禍。”

“不對！你說的不對！我沒有幸災樂禍。”李援朝抱屈地叫著，“相反，完完全全的相反！那天我是在酒店請客，是在喝著茅臺。可看見電視新聞里你姐的死訊我突然就懵掉了。你知道嗎？肖飛，得知你姐死訊我當場就懵掉了。過后甚至連簽合同的心思都沒有了。你知道這為什么嗎？無論什么樣的合同無論多大的生意對我來說還有什么意義？肖嵐沒有了，我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為錢嗎？再多的錢有什么用？無兒無女我留給誰呀？”

肖飛詫異地看著他，看著他眼眸上閃著亮光的潮意。想起姐姐說過的要尊重對手，不自覺慢慢又坐下來。李援朝又抽出香煙，那手顫抖著，又扔給肖飛一根。肖飛這回沒有擋掉而是隨手一撈接住了，學著他的樣子叼到嘴角。又隨手撈住扔過來的打火機。

“你說的沒錯，我斗不過你姐。沒人能斗過你姐，那女人是個魔鬼。”

肖飛給煙嗆了一下，咳著抖抖身子，忍住了。隨手將香煙掐進煙灰缸里，兩眼抬起來看著他。

“我說你姐是個魔鬼，她就是個魔鬼。天曉得怎么回事，她就象人肚里蛔蟲一般，這里想做什么她那里馬上就知道了。”

“這很簡單。設身處地想一下就一切都很清楚。你會犯很多錯誤，而這些錯誤都有軌跡可循。因為你是個人，而人性有很多弱點。”

李援朝大為震驚，“這都是你姐教的？”

“也是也不是。姐從小就教我怎樣讀書的方法。同樣都是讀書，死腦筋的人讀一輩子還在那背訟記憶。”

“有道理有道理。”李援朝連連點頭，想想又搖頭，“但是不對。你說的這些是概念上東西，很抽象。但具體事情有很多蹊蹺。就象當年我正準備轉產電動車時，還只是我心中的一個念頭，跟誰都沒說她居然就知道，這該怎么解釋？”

“很好解釋。之前你一定關注過這方面的信息，查閱過這方面的資料。”

李援朝又笑了。這回是一聲苦笑，“好象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但其實不對，我根本連圖書館都沒去過。所有信息資料我都是從網上找來的。就坐在自己……”他突然兩眼一睜，“難道？我辦公室電腦都在你姐控制之中？”

“這也不是做不到。你今天上網看了什么我就能查到——假如我有這興趣的話。”肖飛說到這里心里突然有股欠意，“我姐做了什么？可這不對呀，既然你轉產電動車就等于是退出了競爭——我姐不會壞你事的。我姐說過，損人不利己是天下最大的蠢蛋。”

“你姐沒壞我事。倒是相反，我正愁著找不到合適的合作伙伴時重慶一家生產摩托的廠商主動找上門來。合作條件談得都很順利。而協議簽訂以后那邊才告訴我這其中是你姐給牽的線。”

肖飛欣慰地笑了，“這才是我姐。”

李援朝兩眼沖他一瞪，“可你知不知道？我恨你姐真正從心里恨死她就從這時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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