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人面面相覷著。田禾突然又抬起頭來聲音很歡樂地但卻微微打顫，看著李桂蘭說：“你不知道呀李老師。為了防止我把女兒拐跑了，她媽媽跟我訂了不下二百五十條，全是不平等條約。可我答應了，全答應她，一條不落地簽字認可。可女人就是女人——鼠目天生只有寸光……”頭一抬，瞅著兩個慍顏怒目的女人嘿然一笑，“你們兩個不同。”

“可我們都是女人！”

“是是，都是女人。”田禾縮縮脖子，眼珠子轉過來轉過去瞅著異口同聲的兩個女人嘿然一笑，“可女人跟女人也不都一樣。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兩個女人的慧心沒被黑布給蒙了——那這兩個女人此刻都在我面前。真的！”

“你就別賭咒發誓了。”李桂蘭一瞥嘴，又忍不住一樂，“還好我們兩個都不是女權主義者。否則今天呀……快吃吧，面都涼了。”



那是個好開心的日子！送走父親以后田然又跑回老師屋里，這一晚又和老師絮絮叨叨說了一晚上的話。李桂蘭也為她感到高興，至少她看到了一個很可愛也很負責任的父親。這就夠了。至于田禾說的開公司她對那前景卻并不看好，不是不看好軟件行業是對那可愛的父親能力表示懷疑。田禾人當然很聰明。可聰明并不等于能力，更不等于成功。當然這話她藏在心里沒說出來，沒道理給田然潑冷水壞她心情。

這也果如李桂蘭所料，田禾一去又是幾年杳無音訊。毫無疑問他的事業并不成功。田然不明白，憑她老爸的聰明，正好那幾年又是軟件業蓬勃興起的年代——她們一家調轉上海時，每天看到滿大街奔來忙去的小伙子三個當中至少有一個肩上背著筆記本電腦。于是她逮著誰就打聽，認不認識一個叫田禾的，他跟你們一樣做軟件。

田禾？大多搖頭。也有人問，男的女的多大年紀？聽說是個前輩小伙子們“噗嗤”都笑。你搞錯了吧？做我們這行清一色都是小青年，三十歲以上的幾乎都沒有哪聽說還有那大年紀的人物？

這什么道理？年紀大點不是更經驗豐富做事老到嗎？

漸漸地，問得多了跟人磨得多了葉錚對軟件這個行業也基本有了點了解。原以為做軟件是個很了不起的事情，高科技——其實不然。隨著微軟視窗系統的普及和硬件水平的飛速提高，軟件開發工具由最初晦澀難懂的機器語言、匯編語言降減為通俗易懂的自然語言，做軟件于是成了件比較簡單的事情，稍機靈點的人都能學會，入門的門坎變得很低。開軟件公司更簡單，由于國家的鼓勵政策，再加社會的“調劑”手段，兩千元錢就能拿到營業執照，堂而皇之就可以當上總經理也不用多大的資金投入。而公司能否開展業務能否贏利那就只有天知道。

既便多年后的今天，中國軟件業仍是處于一種低價竟爭劣質服務的惡性循環之中。競爭的激烈(還有盜版的猖厥)導致軟件價格低得簡直就和爛白菜差不多。如此一來軟件質量自然無法保證。很多小公司軟件連基本測試都沒做就拿去給客戶裝，出了毛病再派人現場處理，于是便出現了小羅卜頭們背著筆記本漫天飛的熱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