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么人送的？”李桂蘭的嗓音突然啞了一般，話語仿佛喉嚨里硬擠出來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田然急得直搖頭，臉色煞白。突然腳一頓，“我媽！她怎么能？”

“這不怪你媽。”李桂蘭搖搖頭，突然兩眼睜大了問，“你拿來送給我你媽知道嗎？”

“我跟她說了的。她點頭說拿吧拿吧。”

“這就對了。說明你媽她自己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李桂蘭清醒了些，分析說：“擺明了這是有人要賄賂你媽——噢，當然是沖你繼父來的。可他沒想到你媽是這么馬大哈的一個人。”她笑起來，又有點傻瓜瓜的樣子，嘴里卻罵著田然，“看你個傻瓜瓜的樣子——還不趕快拿回去告訴你媽。至于她接不接受這賄賂那是她的事情。”

“她敢！”田然一跺腳一轉身一陣風地跑了。

田然走了好久李桂蘭還坐那發楞。一忽皺眉一忽傻笑，一些從未有過古怪的念頭腦子里閃來閃去，人象被魘了一般變得頗為神經質。聽到敲門聲立馬往起一站，急急地出來拉門就問，“怎么樣？”突然楞住了，一閃進屋的人不是田然而是嚴衛東。

“是你？你來干么？”

“李老師。”嚴衛東似乎也有點神經質莫名其妙地很是興奮，懷里抱著個大西瓜。桌上一放，“來來，我請你吃西瓜。刀呢？拿刀來。”

李桂蘭奇怪地瞅瞅他，“你拿回去請你同事們吃吧。我不愛吃這東西。”

“那就少吃一點，少吃一點好吧？告訴你呀李老師，我的副科長批下來了，過兩天就會宣布。”

“哦？那我恭喜你了，嚴科長。”見他仍在東張西望地要找刀，李桂蘭翕翕鼻孔聞著一股濃烈的酒氣，皺皺眉，“你找什么呀？真的我不吃你抱回去吧。”

“你看不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沒關系，可我看得起你。”嚴衛東語速急急地，這時還不生氣，“你是大學生嘛，而我只是中專畢業。可中專又怎么了？正正經經那也是國家規定的知識份子對不對？我這副科長一批下來，老科長他又年紀大了，不幾年就要退休……”

“到底你說些什么呀？”李桂蘭臉色一沉，“平白無故什么看起看不起的？我都沒這些意思。”想想又竭力穩住自己心神，竭力讓口氣平和冷靜一些，“小，哦嚴科長，這些日子里我很感激你的關心……”

“不用謝不用謝。”嚴衛東仍然興高彩烈，仍然沉浸在激動之中，“以后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離得又不遠，隨便哪天晚上我騎個摩托想去看你都容易得很。噢對了，你不馬上要畢業了嗎？工作分配還沒著落吧？我跟你說呀，要是能分在東江市里那最好不過，不行的話干脆你也到我們船廠來，廠教育科正有個缺額，跟葉姐說一聲小菜一碟的事情。”

李桂蘭見過各種人物也不少了還真沒見過這號的，一廂情愿仿佛自己主宰著整個世界。不由眉頭一皺，“你喝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