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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天塌了

我多希望胤禛每天忙得回不了府,可他偏偏閑著。喝酒、品茶、賞花、看書、發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我不得不如影相隨。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遵守過奴婢的禮教。偶爾抬起頭活動僵硬的脖子,就會與那雙黑眸不期而遇。每當這時,他都會展顏一笑,就像刻意笑給我看似的。我必須忍著。這是一場耐力的較量。

幾天后,他能走了,終于忙去了。我卻陷入了更大的恐慌。躲進書房,仍躲不過那些冷嘲熱諷的嫉恨。幸而有善海,總能幫我擋掉格格們的“邀請”。我希望年氏和彩晴能找我,但是沒有。

當聽說姨媽想我了,我如釋重負地沖出王府。原以為是姨媽不放棄對我的挽救,哪知等著我的竟是表姐。

“見瘦了啊!”表姐微揚嘴角,發出幾似鄙夷的一笑,“他們都不在,陪著李侍郎的親家母游園子去了。”

她不解釋找我來的緣由。我們就坐著,各想各的心事。過了好久,她突然提議:“敢不敢去喝酒?”

為什么不?

表姐一看就是有準備的。找了合適的男裝,二人換上,從后門穿街過巷地直殺鴻福樓。

頭回穿男裝,頭回明目張膽地進館子喝酒,我有種放縱的小興奮。“這兒酒好,地兒也清靜。”表姐輕車熟路地點了酒菜,窩進太師椅笑我,不再那么鄙夷。

“奇怪,竟然和你一起喝酒。”表姐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菜,像個豪爽的男人。

“我也覺得有趣,兩個幾乎陌生的女人竟然在一起豪飲。”

“你這般抿來抿去也算得豪飲?”她笑我,眉目間只有頑皮,“告訴你,本姑娘曾和兩個大男人拼酒,直喝得他們趴在桌子下面磕頭求饒。”

“你沒醉?”

“怎么會!他們剛出門,我就吐了。整整一個月,聽到酒字就惡心。你呢,別說滴酒不沾。”

“也喝,總醉。”

“醉了好啊,一醉解千愁。干了!”

“就怕酒入愁腸愁更愁。”

“那也比醒著好受!干!”

“干!”

酒是好東西。第一杯苦,第二杯辣,第三杯就甜了。桌上的空瓶多了,表姐的話也多了。我漸漸明白我們為什么坐在一起喝酒。

她說著一個男人,一遍遍。“他跑了!我為了他和娘老子要死要活,他倒扔下我跑了!什么山盟海誓,狗屁!我怎么會喜歡一個膽小如鼠的男人!真是比你還蠢!”

“你蠢你的,別帶上我!”

“你不蠢嗎?放著貝勒、親王不選,偏偏喜歡一個奴才!”

“門當戶對啊。”

“呸!看不出你有什么好!”

“我天天照鏡子,也沒看出來。”

“不是這些男人得了失心瘋,便是悶瘋了想找個樂子!”

“樂子?”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干杯,為了這些男人的樂子!”

表姐大笑,和我喝了個滿杯。酒從喉嚨里進去從眼角飛出來,心底潮潮的,都是年羹堯。只有一個眼神也好啊,我就不至于堅守得這么艱難、彷徨。我甚至開始怕了,害怕自己也是他無聊的樂子。

“喝酒喝酒!別為那些臭男人哭天抹淚的!”

“同意!除了年羹堯!”

“我看你也瘋了。要是讓我再選擇一次,我就把那個臭男人殺了,碾成灰,藏在,藏在……你說藏在哪里好?”表姐嗚嗚地哭了一通,一甩頭,“不想他!王八羔子!就算他現在跪在地上求我……你知道嗎,好幾次,我都想從這里跳下去。一了……”

“我先跳!”我爬上椅子。地震了,天花板在晃!

“哈哈,你喝醉了!”表姐爬上桌子來抓我的手。她也站不穩,左搖右晃。

“嗵”的一聲,門開了,涌進來一群人。表姐不高興地嚷嚷:“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嗯,滾出去!”我跟著她笑。那個人走近了,看著像胤禛,連皺眉的樣子都像。

“像也不能抱我,哼!滾開,不然我喊非禮了。我真喊。非禮!非禮!非……你再敢親我,小心我抽你!你瞪眼睛干嗎?告訴你,我才不怕你!要不是怕死,我才不會被你們呼來喝去地欺負!

“對哦,笑一個嘛,別總是苦大仇深地繃著臉。你和那個……四爺主子有點像。

“喂,你干嗎親我?喜歡?呵呵。胤禛,你聽好了,我可不要當你的樂子,我不要。我喜歡年羹堯,不,是愛,你懂不懂?很愛……你干嗎咬我?壞人!我討厭你!

“不許?哼!我就是討厭你!仗勢欺人,言而無信!你答應會成全我們的,干嗎反悔?放我下來,我要回家。你管我去哪兒!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你干嗎惹我哭!胤禛,我真的很討厭你,很討厭!

“你行行好,成全我們好不好?你看清楚,我不是若曦。你和江三爺一樣,教我琴棋書畫,把我當若曦的影子是不是?可我不是。我連伊蘭都不是。你信不信有鬼?我就是!活生生的鬼!

“在這個鬼地方,我只有年羹堯一個親人。你干嗎咬我?我咬死你!咬死你……年羹堯,抱抱我,別讓我和表姐一樣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不想恨你,不想……”

年羹堯好溫柔,替我擦眼淚,陪我罵胤禛,細細地吻我。當我醒了,沒有年羹堯,沒有山盟海誓的溫柔。除了宿酒的頭疼和模糊的片斷,想不起昨晚喝醉了做了什么,怎么回來的。沒人給我暗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酒品有了長進。

我們可能早就預想過與某個人相遇的情景,甚至會細致到每道皺紋的起伏。可世事很少按照預想發生,不期而遇總讓我們的精心準備沒有用武之地。

就在這個頭疼欲裂的下午,我和她相遇。準確地說,是她找的我。很奇怪,是不是?只是一眼,我就知道她是誰,而她也從沒自我介紹。

“我家老爺。”當她這么稱呼年羹堯,我的心抽絲般地疼,可我還得聽著,這是我必須忍耐的。

她開門見山地說:“我家老爺花了太多的時間想一個叫蘭兒的女人,甚至還想放棄外放的機會。我能理解。男人若是沒有一次心神激蕩的經歷還算男人嗎?何況老爺正值壯年。能多一個人照顧老爺,又能順了他的意,我何樂而不為?所以,福晉這里,我也來過。

“倘若不是這次和十爺比武鬧得沸沸揚揚,我還真不忍心走這一趟。你不知道他受傷了吧?不比十爺輕。他不在乎,但我得想。年蘇兩家的臉面,都可以不論,可上下下、里里外外這幾百口子的生計,不能不顧。貝勒、親王,也是人,你我一樣的常人。”

我聽明白了。眼淚早在臉上干了一層又一層,我還是執著地想知道:“是年羹堯的意思?”

“是不是他的意思,我都說了。不是我容不得你,而是這幾百口子人陪不起。”

她說得淡然而誠懇,沒有一絲驕橫,讓我找不出一個字反駁她。她站在這里,不僅是年羹堯的妻子,更是幾百口人的女神。

天就這樣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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