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枯木長堤

在林間轉了一會兒，斯琪格喊大家吃早餐。

阿力他們應承著，走進了斯琪格的木屋里。在斯琪格準備飯菜的當兒，阿力觀察了木屋的結構：這是一幢很小的木屋，房間不大，分成三間。整個房體是由原木堆砌而成，原木的直徑大約四十公分，原木的兩頭開鑿了榫眼，墻角處一根壓著一根，緊緊扣著。原木的中間開出一個溝槽，溝槽內填滿了一些苔蘚和干草。

“小木屋蓋的非常有藝術性啊。”阿力贊嘆地說。

克孜爾說：“這種木屋當地叫做木刻楞。”

“為什么木槽里塞滿了干草呢？”

“這主要是用來防寒保暖，塞得緊了，還可以防風擋雨。”

“外邊搭上木板是為了防雨嗎？”

“是啊，木板呈人字形扣著，雨雪就可以順著流下來。”

“那湖邊的木刻愣為什么同這里的不一樣？

“靠近湖的那邊是過去的那一種，比較小，屬于古老的式樣。”

“是挺原始的，我們最初見到時還以為是個大墳堆呢。”薇薇插上一句。

“是啊，起初我也這么認為，頂部圓圓的，還長了很厚很高的荒草，又沒有窗，外面又堆了很厚一層土。走到跟前看到了門，此外還有一個很小的排煙孔，我才知道原來是小房子。”

阿力抬頭看看，小屋的布置比較簡樸，不象巴彥大叔家的木屋，裝飾得五顏六色的。

“那墻上神龕里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呀？”阿力問。

“看那相片，”大叔說，“供的是十世班禪。”

“那神像周圍是熊皮嗎，那有什么用？”

“那也是一種裝飾，代表吉祥。”

“噢！”

這時長毛推門進來。

長毛說：“阿力你小子不喊我自己來了？”

阿力說：“到了夢醒時分了嗎？”

這時大叔從外面進來，早晨出去羊圈里擠奶了。

阿力說：“大叔，這里真漂亮，就像天堂。”

大叔說：“哪里是天堂？娘肚子里才是天堂呢。躲在娘肚子里不出來，不用干活，不怕生病，有吃有喝，那才是真正的天堂啊，孩子們。那里沒有恨，只有愛。哈！哈！哈！哈！”說完，大叔爽朗地大笑起來。

“吃飯了，”斯琪格將飯菜擺在炕桌上說。

阿力說：“大清早就吃手抓羊肉啊！？”

斯琪格說：“喝奶吃肉，吃飽喝足，今天帶你們去看漂浮的枯木。”

阿力看看薇薇，笑著說：“那里會有野豬嗎？”

斯琪格笑了：“在森林里到處都有野豬，不用怕，野豬不吃人，如果碰到黑熊咱們可就慘了。”

大家準備停當出了門，這時斯琪格的表哥斯日古棱騎著馬過來了。

斯日古棱表哥說：“我來了，今天有時間，陪你們玩玩。”

阿力上下看了看這個傻大個說：“今天還打架嗎？”

斯日古棱表哥笑哈哈地說：“可以啊。”

吃完了飯，他們幾個走出門去。他們邊走邊說笑話，穿過了白樺林，又翻過了一個小山坡。

斯琪格指著前面一堆圓乎乎的東西說：“看，前面就是嘛扎！”

阿力說：“什么螞蚱？”

斯琪格笑道說：“我們說的嘛扎就是墳墓，我爺爺就躺在那里。我爺爺生前曾經說過，我們這里有成吉思汗的寶藏，不知埋在哪里啊？后來爺爺死了，村里就再沒人提起過此事，如果能找到該有多好啊！”

長毛一聽寶藏來了勁，說：“真的！”

斯日古棱看看他說：“當然是真的。斯琪格爺爺說的還有假！？”

這時薇薇跳過水潭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斯日古棱將手去攙扶她，長毛心里醋意大發。

斯日古棱看他臉紅紅的說：“干什么，想打架嗎？”

長毛說：“打就打，怕你不成，薇薇是我女朋友，你為什么老是拉她？”

斯日古棱說：“我們是朋友，大家都是朋友，我為什么不可以拉他？要不然她會倒下。”

長毛說：“倒下也不準你拉。”

斯日古棱說：“你這人不講理。”

長毛說：“不講理就不講理。”

斯日古棱轉身要走，長毛說：“不要走。”

斯日古棱哥說：“你找揍，”話音未落，伸手將長毛拎了起來，扔到了草地上。

長毛說：“阿力，救我！”

斯琪格說：“在我們圖瓦村，打架是不可以拉開的，這是規矩，如果你去拉，兩個人都會打你。”

阿力說：“聽到了嗎，長毛，不是我不幫你。”

“啊！看，那是不是枯木長堤？”薇薇大叫起來。

放眼望去，只見在喀納斯湖口的入口處漂浮著一百多米寬，兩千多米長的漂浮物，縱橫交錯地排列著，隨著水流的波動而上下起伏，蔚為壯觀。

大家驚奇地站在那兒發呆，阿力看著看著，眼前出現了一片幻覺：他看見一粒種子發芽了，長啊，長啊，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經過了它的壯年，漸漸老去，終于干枯了。突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枯木被連根拔起。洪水夾裹著枯木順著山澗傾瀉而下，一棵，兩棵，三棵……當枯木到達湖口處，強勁的谷風遇到山體頓時掉傳風向，將這些枯木推著逆流上飄，那些枯木就疊在那兒，一年，二年，三年……那枯木長堤是不是這樣形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阿力看到枯木長堤時，聯想到的是尸體，是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