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感讀白（中）

“大嬸，謝謝你啦！我就自己進去了，不麻煩您了。”雪客氣了一句。

“哎，沒關系沒關系。”大嬸說完轉身往回走了。

繞過籬笆，上了一個土坡兒，“吱——呀——”一聲，雪推開了虛掩著的木門。

“咳~~~！~~~誰呀~~~？”里屋傳來問話聲。

“阿姨？我是何小東的朋友，我有來信說過這兩天來找他。”雪邊回答邊進了院子。

這里可謂真的是簡陋，能用貧寒二字來形容。泥砌的草房，呈“人”字型圍了半個院子，另一邊則是鄰家的水泥圍墻。房間大概有三間，中間的是堂屋，一間主臥開了一個古典式的花格窗，另外一間小屋連個窗戶也沒有。院子一邊有一個水泥筑的大水池，水池有一個平方面積，也有一米見深，里面盛滿了清水，一個細管子從土墻外穿進來，大概是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吧。院子另一角有雞圈，養著幾只雞。院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到處是小碎石籽兒。

一切盡收眼底，雪真是難以想象這里就是何小東的家。

“喲！快進來快進來，外面那么大的太陽，別把姑娘曬黑了。”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雪的面前。

李秀蘭看到院子里突然來了這么一個漂亮白皙的姑娘，再一看她的模樣穿著打扮，就知道她是從城里來的。

“阿姨好！”雪笑瞇瞇地問候眼前這位農村婦女，她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樣子。

進了屋，雪頓時覺得周身清爽起來，頭不昏了，就越發覺得口渴。

“阿姨，有水嗎？我~~~我口好渴啊，話都說不出來了。”雪覺得吞口水都很艱難，奇怪剛才都沒發覺。

“哦，好，你等等啊。”李秀蘭回過神來，趕緊去提墻角邊的開水壺。

“阿姨，那里的水能喝嗎？我~~~我就想喝涼水。”雪指著屋里的另一個大水缸，水缸上也有根細管子從墻外牽進來，從管子里不斷流出一條細細的清水。

“姑娘是要喝缸里的水？呵~~~可以喝，那可是山上下來的泉水，回甜的呢。我以為你喝不慣涼的，說給你倒開水喝。”李秀蘭笑得合不攏嘴，心想家里可是頭一次來這么一個客人，這姑娘長得真是標致水靈。

“謝謝阿姨。”雪得到同意，趕緊走上前去，用勺子從水缸里舀起一大勺清水。

‘咕嚕——咕嚕’一口氣連喝了三勺，雪這才覺得舒服了。

當李秀蘭得知眼前這個姑娘就是王雪兒時，樂得直笑。

“我說是誰呢，我們家小東早就盼著你來玩兒了。他都不下幾回跟我們說起你了，瞧，那屋他的書桌上還擺著你昨天剛到的信呢，說你星期天要來，無論如何今天都會從學校趕回來。”

“呀！那今天他一定會回來的嗎？”雪覺得自己應該明天再來的，不該提前這么一天。

“昨天晚上回來時留了個口信兒，還說今天晚上把車子騎回來修理修理，說是鋼圈有點歪，不過我看要回來的話也是晚上了，他沒讓我們給他把飯菜留著呀。”

雪聽到這里就傻眼了。

“那~~~那可怎么辦呢？我~~~下午還得回去~~~我沒跟我爸說晚上不回去。”雪感覺有些失望，今天算是找到個地方吧，還以為能見到他，看來只有等下次有機會再來了。

“誒？那可怎么行呀？來都來了，怎么能馬上就走呀。要是實在不行，咱一起等著小東回來，讓他借他三嬸家的摩托車把你送回去得了。”

“這~~~”雪又猶豫了。等還是不等呢？等吧？來都來了，見不到人總感到是有些遺憾。

李秀蘭將雪安頓在兒子書房里看著書和雜志，就去后面自留地里給雪摘來一大籃子的水果。有西瓜、香瓜，還有熟透的桃子、李子＆#8226;＆#8226;＆#8226;雪看到這么多地道的新鮮水果，高興極了。何小東在信里沒騙自己，來了真能吃上好多新鮮水果。

坐在何小東的房間，看著四周的布置，雪不由自主的就和自己房間對比起來。

這里墻是土墻，桌子板凳是用舊了的木制品，床也只是一架舊了的單人木板床，沒有衣柜，物品就拿一件古老的大箱子存放起來。這里所有的家具制品都比不上自己的房間里任何一樣，但自己還覺得不滿足，真是越看越覺得慚愧。

更是讓雪覺得慚愧的，就是順著土墻，四周掛著的那一副副字、畫，剛勁有力的書法，清新賞目的山水畫、生動形象的人物畫，樣樣看了讓人目光不舍移開。雪見過這些作品，也都是那陣他們畢業前辦的展覽會上他拿出的作品。房間雖然沒有窗戶，但是從房頂處卻開了天窗，幾束陽光從屋頂透進屋里，給這素淡的小屋裝飾上一層神秘的光輝。陽光直射下的地方，有一個石制案臺，上面整齊地擺著文房四寶，旁邊擱著的一大疊舊報紙已經看不清鉛印的字跡，因為上面全都是練毛筆字時留下的痕跡。

整間小屋透出的古樸氣息讓雪覺得仿佛有如在另一個世界，一個自己從未到過的世界，那種感覺又像是遙遠，又像是熟悉。雪心想，是不是自己上輩子也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呢？猛然記起，自己小的時候，到鄉下爺爺奶奶家就有這種感覺。是的，一定是殘留在腦海里兒時的那些記憶。

和何小東的媽媽閑聊了一會天，何小東的父親也從外面回來了。知道家里有客，兩個大人都顯得有些高興。他們都把雪當做是貴客來招待，生怕把她虧待了似的。雪倒是覺得有些難為情，要朋友的父母來款待自己，將自己當成什么珍珠寶貝一樣。他們一會兒為自己點上一盤蚊香，說是怕她被鄉下的大蚊子叮了皮膚過敏；一會兒又端來一碟糕點或切好的水果。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何小東還是沒有回家。

雪實在拗不過何小東家人的熱情挽留，答應了第二天再走。唉，真沒辦法，回到家也只有向父親好好解釋解釋了。

一晃到了晚上八點過。

三個人剛吃完晚飯，何小東父母在收拾碗筷，雪坐在書房看著何小東的那些讀書筆記、備課本。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傳來，院子外就有狗吠聲。

雪聽到有外面乘涼的那些鄰居跟騎車人打招呼的聲音。“回來啦~~~”“下午你家有客來了嘛，你知道了吧？怎么回來這么晚？”“等了你大半天呢，不知道走了沒。”

那些聲音明顯是在說自己，雪心跳加快了，是他回來了？雖然沒聽清回答，但雪知道一定是何小東回來了，因為鈴聲越來越近，自行車輪胎的轉動聲也直接到了院子口。

果然，何小東的父母迎了上去，然后是阿姨的聲音，說讓他猜家里是誰來了。雪這時聽到了何小東的笑聲，從笑聲中判斷，雪感到他已經十有八九猜到是自己來了。雪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竟不知道是站起身出門去迎接，還是就坐在住桌旁等他進屋來呢。

雪開始懊惱自己的唐突，自從認識何小東以來也只有兩次的見面，怎么自己就這么唐突跑到人家家里來了呢？而且，居然還會在人家一個大小伙子家里留宿。身為一個大姑娘家，還真不好意思。其實一直都是信件來往，雪已經不太記得清楚何小東的模樣了，隱約只是知道那種和他在一起談天說地時親切自然的感覺。好像現在才察覺，先前一直自己的大腦是處于癱瘓休眠狀態，現在卻才開始飛速運轉起來。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出現在他面前呢？自己為什么一到清早就急匆匆地要往這里趕呢？在家里從來都是個嬌小姐，平時出門買個東西都要打把傘怕是被曬壞了，可是今天~~~今天卻把自己累個半死，為的就是和他見上一面嗎？雪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每次收到他的回信那種喜悅的心情，還有就是為了急于給他回信，熬夜些到深更半夜。這些情景一下子全都出現在雪的腦海里，難道自己是？在暗戀他？NO！千萬可別開這樣的玩笑，他比自己大整整五歲，他家住在農村，他在信里的字里行間也只是把自己當妹妹一樣的口吻，他＆#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進屋來了。

何小東正滿面笑意看著雪，垮進了屋里來。

他的眸子顯得那么溫柔，他的笑容親切而熟悉。雪覺得自己面頰發熱，腦門上一股氣血向上沖。

千萬別出丑！怎么要臉紅呀？！哎！雪的心里在吶喊著，看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