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白臉色微變,卻依舊云淡風(fēng)輕。
顧小凡微微嘆氣,心想你復(fù)活又有什么用,人族與妖族的億萬聯(lián)軍又不是兵馬俑斷手?jǐn)嗄_的一捅就破。
年向下俯瞰。
李聽潮與他對視,首當(dāng)其沖。
他替我照顧過師妹。
七時站在人群中,代表著應(yīng)天國師一脈,神色凝重。
我與他喝過酒。
葉冬夜倚在七時身邊,有些欣然,有些難過。
我與她殺過人。
國師踏云而上,站在顧山白身側(cè),這個老瘋子手里捧著一只殘破的碗。
我在那座邊城里聽過他的二胡,沒承想他真的就不是個普通瞎子。
那只被我叮鈴咚嚨扔過那么多銅板的,居然是人族國器,吞天。
妖族如今的首領(lǐng)是一個長相粗鄙的中年人,手里還握著菜刀,像個街邊賣菜的。
我與他爭那兩文錢爭了兩個時辰,你說你那么有錢虧一點怎么了。
唐多令微微張嘴,淚流滿面。
我與他一同上青樓,他說這就是過命的交情。
他又看了看顧小凡,什么都沒有想。
氣氛沉默地能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
但很快就又被打破,以封山崖為圓心,方圓千里之外,六道光柱頃刻間朔天而起,纈草紫,水色,墨黑,白虹,血紅,天青。
絢麗如神國降臨,每個人腳下都浮現(xiàn)出繁復(fù)刺目的咒文。
封妖......六禁!
當(dāng)真以為畫地為牢這里便是你的天下了么?顧山白依舊冷笑,這樣大范圍的陣法的確是他平生所見蔚為壯觀的了,可是正因為范圍太廣,注定了它不可能有所成效。
“你早就計劃好了?!你知道曲兒會獻祭于你?!”木訥中唐多令好像藏身黑暗之中饑餓的野獸,目光咄咄。
年依舊冷笑,未發(fā)一言。
因為此刻年身體之中兩個靈魂正在撕扯,騾子雙手掐著年的脖子,一口咬在年鱗甲鑄成的手臂上,牙口微微顫抖。
年冷笑:“別費力氣了,爭來爭去你也不可能打敗我。”
“那我也不能讓你出去濫殺無辜。”騾子又一口下去,崩落兩顆牙,氣得直哼哼。
年不耐煩地甩開他:“你在這里只會妨礙我,我們做個交易吧。”
“什么交易?”騾子又崩了一顆牙,契而不舍。
“我?guī)湍慊氐竭^去,一切都可以重來哦!”年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少騙人了!”騾子牙快沒了,精誠所至。
“我雖然是怪物,可在業(yè)內(nèi)可有誠信了!。”
“怎么的,我還尊你一句誠實守信小郎君?再說回到過去又如何?!”騾子含糊不清地嚷嚷,他咬不動了,金石未開。
“回到過去......”年搖搖頭,“你可以回到見到柳曲兒的那一天,你可以回到小凡遞給你黑袍的那一天,你可以回到與她相知的那一日,甚至你可以帶著你乖巧的女孩重新殺出一條血路!”
“那又如何?”騾子開始用腳踹。
“喂喂喂尊重一下你的談判對象別踢了!”年又說:“更重要的是,你可以不選擇曲兒,你可以不接下黑袍,你甚至可以保護你師妹,你不用死,所有人都不用死!”
騾子愣住了,回到......某個時候么,代替那時候的自己,做出另一個抉擇,人生重新開始么?
這么bug的金手指么,騾子開始心動了,大家......都不用死,曲兒可以和唐多令一起安度余生,小凡與我并不相識,師妹不曾存在,我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妖帝,或許這一輩子都不用做年,不會被人追殺,我可以想去哪去哪,想開面館開面館,想看星空看星空。
多好啊。
他一愣,我明白了。
年笑笑,那么交易達成?
騾子搖搖頭,還有一點,與我有交情的人......能不殺就不殺。
年哈哈笑起來,你連你師妹都下得去手,連曲兒都敢謀算,還有這點婦人之仁?
騾子蹙眉瞪著年道,我是對不起師妹,但我沒有盤算過曲兒,這只是以防萬一,我也不想她死。
可你到底也不喜歡她啊。
年輕輕嘆氣,點點頭,那么來吧。
他舉起手掌。
身后出現(xiàn)一扇門,騾子深吸一口氣,也舉起右手。
要去哪里?
騾子的左手按在門上,耳畔傳來馬蹄急踏的聲響,山谷落石,火焰遮目!
誒呀呀,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怪不得她不喜歡你,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怪小孩!年氣極又笑,那么我的小怪物,回到你這短暫而可笑的一生最重要的時候,做出那個讓你追悔莫及的決定吧!
騾子點點頭,與惡魔擊掌!
有一天地崩山摧,那只怪物說,一切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