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歸墟海面浮著一層猩紅薄霧,宛如一層被鮮血染紅的紗幕。陸平踩著機械鯊的殘骸登陸,礁石縫隙中滲出藍血,仿佛大地在哭泣。潮汐羅盤在掌心崩解成沙,那些沙粒卻自動排列成箭頭,指向珊瑚叢中的青銅王座——與昆侖墟幻象中的王座完全相同,只是此刻上面坐著一位戴鮫綃面具的紅衣人。
“用三千墨家冤魂換來的重生,滋味如何?”紅衣人掀開面具,露出琉璃的面容,眼角卻爬滿機械紋路。她手中把玩著血色虎符,符面刻著陌生的年號:“承天元年。”
陸平的青銅義肢突然反向扭曲,劇痛中浮現記憶殘片:承天元年正是初代墨家巨子建立機關城的年份。當琉璃將虎符嵌入王座扶手時,海底升起九座青銅碑,碑文記載著顛覆認知的歷史——永昌帝竟是初代巨子的親傳弟子。
碑文光影交織,投射出八百年前的幻境:年輕工匠姬永昌跪在墨家巨子跟前,手中捧著的不是拜師帖,而是染血的退位詔書。“師父,周朝氣數已盡。”他額頭的帝王冕旒與工匠服格格不入,“用機關術重塑山河,才是真正的......”
巨子奪過詔書撕碎,碎紙化作三千青銅鴉:“你可知《天工開物圖》缺的那頁寫著什么?”鴉群匯聚成駭人真相——所謂換魂禁術,實為巨子為救蒼生創造的續命術,卻被姬永昌篡改成帝王永生的邪法。
陸平在幻境劇痛中嘔出藍血,血珠落地竟長出機械珊瑚。琉璃的指尖劃過他石化左臂:“你才是初代巨子的轉世容器,所謂永昌帝不過是個欺師滅祖的......”海面突然炸開,三千青銅鴉破水而出。它們的喙部刻著承天年號,翼膜振動間撒下帶蠱的銅粉。陸平揮動三叉戟斬落鴉群,卻發現每只斷首的銅鴉都化作微型棺槨,內藏山靈族人的玉髓碎片。
“這才是真正的《天工開物圖》。”琉璃拋出九枚血色算珠,在空中拼成三維星圖,“用八百年布下的局,只為今天。”星圖核心浮現出初代巨子的遺骸——那具泡在青銅液中的軀體,正與陸平產生共鳴震顫。
拓跋野的傳音螺突然響起警報,螺口鉆出機械章魚觸手。陸平將其斬斷時,觸手斷面露出云昭的機械心臟殘片,跳動著加密的摩斯密碼:“小心......王座......活陣......”
琉璃的鮫尾突然分裂成百條青銅鎖鏈,將陸平拖入海底祭壇。祭壇中央的青銅巨鼎內,初代巨子的遺骸正在重組。當陸平的血滲入鼎紋時,鼎身浮現密密麻麻的命理線——每根線都連接著歷代宿主的魂魄。
“用你的魂火重燃巨子靈識。”琉璃的機械紋路爬滿臉頰,“這是改寫《天工開物圖》唯一的機會......”她的胸腔突然炸開,露出跳動的血色虎符,符面“承天”二字正被藍血侵蝕。
陸平的三叉戟刺入虎符,爆發的能量將祭壇切成兩半。在紛飛的青銅碎片中,他看見驚悚真相:琉璃的復生是用三百鮫人童尸為引,每具尸骸心口都釘著刻有自己名字的青銅釘。
承天虎符與永昌虎符在能量對沖中拼合,歸墟上空裂開星淵。初代巨子的遺骸懸浮在裂縫中央,八百年前的遺言響徹海域:“永昌,你篡改的不是命理,而是人心......”
星淵中降下青銅雨,每滴雨珠都包裹著一段被篡改的記憶。陸平在暴雨中骨骼盡碎,又在地脈能量中重組——石化左臂蛻變成玉髓材質,右腿青銅義肢浮現《山靈禁典》全文。
當雙符徹底融合時,琉璃的機械軀殼碎成齏粉。她最后的殘影指向星淵深處:“他在等你......”話音未落,裂縫中伸出巨手,腕部戴著與酒館老板娘相同的缺指青銅戒。
三個月后,西域商隊傳聞:有玉臂銅腿的怪人駕馭青銅鴉群,在戈壁深處建造移動城池。陸平坐在機關城的核心熔爐前,看著初代巨子的遺骸逐漸與自身融合。
熔爐突然警報大作,全息星圖顯示七道能量波從不同方位襲來——正是當年被剝離的七惡念宿主。他們駕駛著山靈族禁術改造的戰艦,艦首像統一換成初代巨子的青銅面具。
“檢測到主體意識蘇醒率 91%。”機甲宿主殘骸拼合成的 AI管家發出警告,“建議立即清除情感記憶模塊......”
陸平捏碎警報器,將血色虎符按入胸膛。融合完成的剎那,機關城所有齒輪逆轉,向天空射出青銅信標——那是由三千墨家冤魂凝成的戰書,在夜幕炸成八個血字:
“天工重臨,萬法歸葬。”
沙暴中傳來駝鈴,酒館老板娘掀開兜帽。她缺失的右手小指處,接駁著云昭的機械心臟:“該收網了,巨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