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韻下意識地抬手往外推。
只見飄逸的衣袖剛如蝶般張開了翅膀,大太太干瘦的身子便如一截枯木,嘭地一下,仰面朝后倒去!
啊!
“嘿嘿,對不起大太太,你自己起來吧,我腿不方便,不能親自扶你起來。”
夏璃韻表面上很平靜,心里卻很納罕,這是怎么回事啊?身體的原宿主似乎真的練過什么功,抬手之間,一股強大的氣流,在指節未端奔涌而出。
大太太氣急敗壞地從地上掙扎地爬起來,她站得遠遠的,生怕夏璃韻再次動手,嘴上,卻不依不繞地罵著:“死賤婢,爛野種,娼妓生的下三濫!你不得好死,你這個死癱子……”
如此惡毒的咒罵,夏璃韻竟然一點兒也不生氣,她笑微微地說:“大太太,你盡管罵,放開嗓子嚎,這些頭銜跟我有啥關系?我可是正經人家的老媽所生,跟娼妓之流根本搭不上邊。”
大太太停住翻飛的雙唇,瞪著一雙死魚一樣的眼睛,望著一臉陽光的夏璃韻,竟然忘記了詛咒。
她不明白,這個面團似的小癱子,死了一回竟跟換了個人似的,這還是那個可以隨意揉搓的丫頭片子嗎?
看來,丫頭婆子們說得沒錯,這賤婢,一定是被閻王爺換了一付脾性了。
只能這么想,也只能這么猜測。
“大太太罵累了,詞窮了?那好,”夏璃韻拍著床沿說:“那請坐吧,我們聊聊天。”
大太太在心里哼聲不斷,心說,鬼才跟你聊天呢。嘴里卻含糊地應了一句:“不坐,有什么事情你快說,我還忙著呢。”
心怯了,可夏家當家太太的威風不能倒。
夏璃韻也不計較大太太的態度,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讓大太太驚得合不上下巴的話!
“你去準備吧,我愿意進宮當那個皇后。”
“你……你愿意?”大太太狐疑地望著平靜得如一池秋水的夏璃韻,揣摩著。她才不信呢,昨天還尋死覽活的呢,過了一晚上就想通了?
肯定是這個該死的丫頭在拿自個尋開心。
這么一想,大太太陰霾的臉上更是烏云密布。她狠狠地斜了一眼夏璃韻,咬著牙說:“別放你娘的狗臭屁了,拿老娘當猴耍,你還嫩著點!”反正自己離床遠遠地站著呢,諒這個賤婢也沒法撲過來撕打。
夏璃韻白嫩的左臉,頓時脹紅了起來,像一朵含羞的桃花一樣綻開。可以容忍他人動粗,可容不得他人羞辱自己早逝的娘親!
“老不死的,你再罵一句我媽試試?我撕了你的破嘴!”夏璃韻抓起沉甸甸的木枕就朝大太太扔了過去!
大太太往邊上一躲,長長的木枕,嘭地一聲巨響,重重地砸擊在門上,然后,響亮地落地。
這下,大太太害怕了,她打開門就想逃。
夏璃韻在身后冷冷地說:“滾吧,好好去準備準備,陪嫁的嫁妝要豐厚,不是一般的豐厚,我要親自查驗。有一樣不稱我心的,我就會讓你的寶貝女兒親自去當那個該死的皇后。還有,在我進宮之前,不許透露風聲。對外宣稱,口徑絕對要統一,就說夏府的三小姐即將奉旨進宮,不許提及有關本小姐的半個字。”
夏璃韻在前世演過許多部古裝戲,對古人們的習慣用詞很熟悉。此刻說起來,如行云流水,連貫的很。
大太太愣住了,看情形,夏璃韻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你說的是真心話?”
“你以為我跟你們這些人面獸心的禽獸一樣啊,心口不一?”夏璃韻啐了大太太一口,恥笑道:“我是個人,堂堂正正的人,說出來的話,一口一個釘子,砸在地上響當當。”
大太太被罵得臉紅耳赤,但她欣喜萬分,只要免掉自已親生女兒進宮這檔子事,讓這賤婢多罵幾句又何妨?身上的肉又不會少半分毫!
“好好好,你放心,嫁妝啊,一定讓你滿意,滿意!”
大太太前腳剛出房門,忐忑不安地守在窗外的馮媽后腳便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小姐,二小姐,你答應大太太進宮?我……我沒聽錯吧?”
夏璃韻雙手抱著硬幫幫的腿,歪著頭,笑著說:“沒聽錯呀……馮媽,你愿意跟我一塊進宮嗎?”
“我當然要跟著二小姐嘍,可是,可是,”馮媽急得唾沫星子亂飛,雙手比劃著說:“小姐你不能去,不能去!”
“馮媽放心,你不就是擔心當了那個皇后會短命嗎?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真有克死人之說?”夏璃韻撫了一把鬼一般的左臉,眼里流過一絲嘲諷:“要真有這么一說,我相信,被克死的,一定是對方,而不是我。”
馮媽當然愿意這樣,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小姐,皇上在兩年里已選了八位皇后,一個個都升天了,”馮媽加重語氣提醒道:“你想啊,進宮若是件好事,大太太怎肯讓你去?早就讓三小姐飛著去了。”
“我知道,在大家的眼里,進宮必定就是死路一條!我不信,我倒要去看看,那個皇帝是何方神圣,他又是如何克人的!馮媽,你別說了,我主意已定。”
夏璃韻豪情萬丈地說。心里,卻藏著一個不好明言的想法。她想,假如不肯代替夏璃嬈進宮而留在夏家,那么,這個日子是無法過的。大太太本來就恨著身體的原宿主,加上這么一檔子事,大太太豈不把自己恨進骨髓里?那還有出頭的日子?假如順勢進了宮,說不定還有另一番天地在等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