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種光景,是民國時代么?來個大帥就完美了。
可惜,逆光的視線里,有人影影綽綽地立著,修長的指間應是卷著書,正在低頭看著。
書生啊?楚羲和有點失望,國難當頭,最無用的就是書生了。不過,若是個儒將的話,也不錯。
楚羲和便捧著臉,略微陶醉著,在她勇敢的少女時代,曾經十分心儀這般安靜而十指修長的男子,那樣的人,會用溫潤的嗓音在溫柔的黃昏里念書給她聽。
經過那一次失敗的告白之后,楚羲和那顆曾經悸動的少女心似乎一下子成熟了。
loli是沒有前途的,咱要走出有風格有深度游氣質的御姐路線!被拒絕的楚羲和少女雙手握拳,在夕陽里淚流滿面。
沒有失戀過的愛情是不完美的……楚羲和翻了個身。
夢境里那原本低頭看書的男子便緩緩抬起頭來。
嚇!楚羲和大驚失色,蹲在角落里一個勁撓墻——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為什么會是這家伙!這家伙要啥沒啥!腹肌胸肌肱二頭肌一樣都沒有!
沒有這些就算了,都是些外部條件,咱是有深度有風格有氣質的,最看重的還是內涵,內涵!
可是,這家伙從來一副目中無人,看誰都不爽的樣子,全身上下哪里有一點內涵的樣子啦!
這樣一個人,竟然讓我夢到了……
這是什么世道!天啊,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做地!
許是受驚過度,又或許是義憤太過,楚羲和一下子便醒了。按住胸口坐在床上踹了半晌,才驚魂未定地抹了把冷汗,將粘在臉上的濕發撥開,自言自語:“什么嘛,就算是做夢,也該夢到像九殿下那樣有強壯胸肌的人吧?再不然,國師也好啊,為什么要是鼻孔君壯士啊?”
她搖了搖頭,掀開被子下了床,倒了杯水三兩口灌了下去。
而后——肚子十分不合時宜地響了。
她推開窗子看了看天色,三更半夜的,只看得見滿天繁星眨著眼睛,月亮躲在云后面,沒有一點讓這人看著充充大餅的自覺。
打攪別人睡覺是會被雷劈的。楚羲和嘆了口氣,悄悄拉開門,輕手輕腳地向廚房摸去。
一連揭開三個鍋翻了三個柜子仍然沒有找到一點東西之后,她猛地想起今晚郡主府壓根沒有開伙。
“都怪那些家伙,一個個竟然連肉都不會烤,害我餓肚子。”她嘟嘟囔囔在廚房里轉圈子,最后在櫥柜的最下方找到一小瓶兒酒。
自暴自棄般灌了一大口,只覺得如同刀子一般辛辣的液體直直沖向胸腹間,連帶著人都似乎要燒起來。頗有些憔悴地關上廚房的門,她輕飄飄地向寢居走去。
“咚!”腦袋似乎撞上什么東西,她眨了眨眼睛,彎了彎腰,“對不起,對不起!”
直起腰的時候,才發現是個柱子,只是這根柱子未免長得太礙事了——怎么橫在路中間啊!
她擺了擺手,繞著柱子轉了兩圈,暈乎乎抱著柱子靠著,笑道:“嘖嘖,連我家的柱子都長得這么俊俏!”
俊俏的柱子眨了眨眼睛,滿臉殺氣地看她。
楚羲和十分無辜地看回去——等等,柱子再如何俊俏也是個柱子。不會有眼睛吧,也不會有殺氣吧?楚羲和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本不算濃厚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半。
“楚、羲、和!”俊俏的柱子咬牙切齒道。
楚羲和愣了愣,張嘴就要大叫,俊俏的柱子這回學乖了,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大半夜的,你想將所有的人都吵醒么?”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似乎十分不滿,又似乎有些趣味。
楚羲和掙扎了幾下,那本就只剩一半的酒意頓時醒了:“唔唔唔?”
柱子稍微松了手,楚羲和呼出一口氣:“壯士,大半夜的,你怎會在此?”
俊俏的柱子,哦不,壯士,看了看她,便轉過頭一臉深沉地看天,末了,淡淡道:“出來散步。”
散步?騙誰啊?京師這么大,沒有必要專程到我家來散步吧?
楚羲和覺得有必要跟壯士討論一下散步的路線問題,遂語重心長道:“壯士,你若是入夜想要散步消食,可否稍微拐一下道?像隔壁的綏靖侯府就是個不錯的去處。他們家大房小妾天天唱對臺戲,是個聽墻角的最佳去處。”
壯士略略挑眉,目光只在她身上流連,似笑非笑:“你常常去?”
“還沒有,聽說綏靖侯為人機敏,一個人去聽墻角危險系數太高。正準備尋找同伴組團去聽!”楚羲和順口接道。
壯士默了一下,伸出手:“拿來!”
楚羲和微微一呆:“壯士,你現在的行為是擅闖民宅,外加強取豪奪!正所謂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
壯士面無表情地看她。
楚羲和眼睛眨啊眨,十分沒骨氣地將手中的酒遞了過去。
壯士滿意地笑道:“這才乖,好女孩是不該喝酒的。”
“那個,讓我去吐一吐先,”楚羲和顫巍巍舉起手,虛弱地抗議:“壯士,我想唱歌!”
壯士拎著小酒瓶,一臉愜意地倚在身后的欄桿上,微微笑了笑:“準了。”
楚羲和哀怨地看著他,咬牙切齒地開始小聲唱:“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來來來來來,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來來來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