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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紙休書

  • 念念清華
  • 安鹿心
  • 3126字
  • 2018-08-28 21:32:16

“這真是個好地方啊,姐姐,你看,有山有水,有花有樹,比咱們在咸陽的凌波湖,也不差呀?!?

清愁躺在草地上,口里銜著一根狗尾巴草,明亮的陽光照在她微瞇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像是渡了一層柔軟的金色。

她轉過頭來,鼻尖處滲出幾顆小汗珠。

她拿手遮住了部分陽光,神氣十足的大眼睛在陰影下撲閃撲閃。

我們在吾靜湖待了,快有一個月了吧,從那天君長秋走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有收到過任何消息。

我心里知道,結果不是很好,或許趙韓已打起來了?平日里,吾靜湖只有我們兩個人,其余的人只負責我們的日常起居,我要是打聽什么外面的事,通常是一問三不知,不肯多說一個字的。

為何君長秋再也沒有現身了呢?他在忙些什么?

慕椋知道我被關在這里了嗎?他現在是不是在想辦法救我呢?我什么答案都沒有拿到,也不能貿然去找臻夫人,漸漸的,心里開始焦急起來。

起初,清愁每日都會問我,“姐姐,我們什么時候能出去呢?”

我總說,“快了?!?

后來,她就換了種問法,“姐姐,我們還能出去嗎?”

我只沉吟,“能的?!?

后來她就干脆不問了,安安心心地尋樂玩耍。

我只是想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樣了。

君長秋把我們困在這山水之中,讓我們日復一日煎熬地猜測著,憂慮著自己的命運。

時光走得太慢,我等到他的現身,像是等了幾十年。

終于,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像神一樣把他請進了屋。

“你去哪兒了?”我追著問道。

君長秋看了我一眼,才緩緩道,“打仗去了。”

打起來了?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趙國贏了?!彼?,沒有很多神情,因此愈發顯得神秘而高傲。

“你和誰打仗,是韓軍么?”我再次問道。

他點頭宣告道,“韓軍圍了我邯鄲將近一月,三日前,退了。”

他說完這句話,我也才感覺到他今日與先前格外不一樣,整個人少了幾分散漫,多了幾分嚴肅。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完全始料未及,我沒想到,慕椋的虛張聲勢會在今日變成現實。

那他怎么樣了,冷汗悄悄從我的手心冒出來。

“傷亡,重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趙國,損兵三千?!彼穆曇羧缜镲L般冷冽,眼中射出堅毅的寒光,“韓軍傷亡,是我三倍。”

如果是這樣,依趙國目前的實力,這是大勝。

他的話里并沒有絲毫得意之情。偷偷瞥那張臉,仍然是超乎常人的冷峻。

清愁又急又怕,怯生生地追問,“那,慕椋哥哥,他,他也在韓營嗎?”

君長秋回道,“除了他,你們就不關心其他人么?”

他似是質問一般地覷我了一眼,仿佛看不慣我們對慕椋的擔心,又仿佛只是看不起我想知道又不敢問一個字的百般糾結和懦弱。

明明是在挖苦我,面上卻是若無其事的。

趙韓開戰,而韓撤軍,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慕椋和蘇煜都失去了和君長秋談判的資本。

大戰既起,必是重山不肯答應君長秋的要求,而君長秋也絲毫不肯讓步了。

“那,蘇煜呢?”我又問道。

君長秋便道,“他原是韓人,你不知道么?這次邯鄲之圍,全靠蘇煜暗中聯絡魏國,韓國。他在這其中的功勞著實不小?!?

我繼續問道,“他和慕?,F在何處?”

“韓軍敗了之后,他們就消失了。不知是逃回魏國了,還是潛回了邯鄲城內?!?

“你比我了解他們,你覺得他們會去哪里?”

他驟然鎖起了眉頭,反過來問我。

一雙眼睛如獵鷹一般地緊盯著我,語氣誠懇卻強硬,在我看來,有些咄咄逼人,

我撇過頭去,“不要問我,反正,是沒有來找我的。況且,也找不著我?!?

他轉身便對清愁道,“我有幾句話和你姐姐單獨說,清愁先出去可好?”

清愁為難地看著我。

我猶疑了一陣,便道,“沒事,你去吧?!?

清愁只好照做,卻沖君長秋道,“你可不要欺負我姐姐!”

君長秋望著我道,“這個世界上,我唯獨舍不得欺負的人,便是你姐姐?!?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他便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么?”

我心中宛如遭受一次鈍擊,有些遲疑,不敢開口。

他接著道,“我說,如果趙重山舍棄了你,這里,就是你的新家?!?

我終于忍受不住,斷喝道,“夠了!我不想聽你胡說八道!”

君長秋卻很嚴肅,道,“我沒有胡說,你看這是什么,我早和你說過,他不會來的?!?

“你自己看看?!?

他從懷里默默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我時有些心虛。

那一刻,我心中莫名驚慌。

我生氣地一把奪過,又極不情愿,小心翼翼地,打開來看,心口忽然停止了跳動,那幾個大大的如妖孽一般的黑字,念作“和離書”。

“......奈兩心不同,難歸一意。故會及諸親,以求一別......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是他的印章,沒錯。

“一別兩寬,”我眼中豆大的淚珠瞬間簌簌撲落下來,一顆顆全都打在這紙上,將那幾個字暈染成花。

“清華,”君長秋忽然上前來,作勢要擁抱我。

我立時怒瞪他一眼,忍哭喝道,“退下?!?

他便待在原地。

我實在沒有想到,我和重山會是這樣的結局,以和離為結局,在我看來,也不是和離,倒像是,休書,他只是想與我撇清關系,那便和休書,又有什么兩樣。

這些天,我還是存著一絲希望的,我還是想要保全自己,保全清愁,回到潁汌去的。

我真的,討厭這樣的變數,討厭我遇到過的所有讓我措手不及的“意外”。

我恨命運把我當成傻子一樣玩弄。

他竟直接舍棄我了?

他救不了我,所以,索性就,把我像累贅一樣,直接拋下了么?我忽然想起來,我入宮之前,和蘇煜說過,若是他們實在感到為難,就見機行事,不用顧忌我。

或許他真的聽進去了吧。對義軍來說,重山做了很明智的選擇,可是對我來說,這是最殘酷的羞辱。

寧愿自己犧牲,也不要被他人拋棄。

就算是萬不得已,我也只是想不通,果真就到了這一步么?

難道這就是兩全其美,我不必丟掉性命,他也不必失去城池。

和離書上寫著,各生歡喜。誰歡,誰喜?

那一刻,他在我心中的樣子就忽然變得十分模糊了。

我和他兩年多的陪伴,一路,走過了那么多艱辛,中間磕磕絆絆,吵吵鬧鬧,但我始終記得父親告誡我,叫我不要辜負他。

我沒想著辜負他,我想著,和他白頭到老呢。

呵呵,可笑。

我忍不住掉著眼淚,默默將手中的紙揉作一團,扔到了一旁。

“你滿意了?”我有氣無力地,淡淡道。

君長秋似乎嚇到了,不敢出聲。

半晌,他才輕聲問道,“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辦?”

我看都不想看他,“能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打算是由得了我的。”

就在這一瞬間我厭倦了和他之間的一切試探和莫名培養起來的好友般的言辭往來。

我又忍不住心中的怨恨,想沖上去將他狠狠罵一頓,可是一抬頭,卻發現這個不可一世的人現在竟露出了一絲愧色。就連那一身鋒芒,盡皆斂去。

我冷笑道,“夠了!不要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留著你仁慈的面孔,去面對你的子民吧,長秋殿下。”

“我累了,就不陪你玩這些貓捉老師的游戲了。如果你還有丁點良知和人性,就放過我妹妹吧,她是無辜的。”

他緩緩道,“他不值得你這樣,你就重頭選一次,有何不可?”

我再次懶懶打量了他一眼,打斷道,“這又與你何干?”

“我說了,他不要你,我要!”他認真回道。

藏于我心中長久的疑慮終于明朗了,但我還是悲憤交加,“你無恥!我是有丈夫的人,你以為你設計將我們拆散,我就會屈從你嗎?”

“你究竟為什么這樣害我?”

君長秋也急了,“你就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我還有個名字,叫阿元。若是你連這個都想不起來,我無話可說。”他有些氣餒。

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阿元,阿元,”我望著他,腦海中悄悄浮現出一張稚嫩孱弱的孩子面龐,耳邊仿佛又聽見他乖巧的娃娃音。

我狐疑而驚愕地望著他,只見他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方才因和離書而跌到谷底又因他輕言調戲而感到恥辱的心,現在被全然拋諸腦后了。

小阿元?

我心里一哆嗦,“你,你,”

他沒解釋什么,只從懷里取出一支墨綠的玉笛出來,熟練地放在唇邊,“我給你吹首曲子吧。吹得不好,不過,你先聽聽看吧。”

這支玉笛不僅顏色獨特,無一絲雜質,而且是上古遺物,只有五孔,上頭還掛著一個五彩蝴蝶穗子。

我認出這個穗子,也認出這支玉笛。

它曾是我的心愛之物,很久以前,我把它送給了一個叫阿元的男孩子,并教他吹了我最喜歡的《清平調》。

我徹底驚了。

“可還有長進?”一曲完畢,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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