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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磨合

芳菲的四月,春風送走了殘寒。一年之計在于春!在這萬物復蘇的時節,一切終將重獲新生!翌日的清晨,鳥兒載歌載舞。一天之計在于晨!這就是吸取天地之靈氣、萬物之精華的最佳時機。

然而在這絕妙的大好時光,333的一眾舍友卻在呼呼大睡!對于他們而言,不論怎樣濃郁的靈氣也都抵不過慵懶的起床氣,不論如何純粹的精華也比不上這夢中的芳華。遙想當年,在這些稚澀青年剛來到這家公司的時候,他們清晨七點必定起床,這是延續大學的作息習慣。而如今,百廢待興,他們早已不再是每天上班前最早抵達辦公室的那一撥有志青年。

公司早上八點半開工,333的舍友們往往八點十分才起床。公司的宿舍樓與辦公樓是連體結構,足不出戶便可在兩棟樓往返。仗著這種便利優勢,野、鵬、雷只需給自己預留出五分鐘穿衣,五分鐘洗漱,五分鐘在食堂吃早飯,以及五分鐘的路程時間,他們便可卡著上班鐘聲準時準點抵達工位。如此看來,他們已經由先頭軍徹底淪為了吊車尾了。他們之所以能這樣干、敢這樣干,也只不過是憑借著住宿的便利條件,憑借著優越的條件屏蔽了上下班路程的艱辛。

公司雖然改制,但很多原有的做事風格卻依然保留。開早會,依然是上班后的第一件事。然而,改制就像是一條分界線,分界線的兩邊則是天壤之別。早會之后,野、鵬、雷便再無事可做,猶如下了班一樣。要知道,參加工作的這前兩年,三兄弟一直扮演著辛勤小蜜蜂的角色,哪里需要去哪里,哪里能汲取養分去哪里,不斷充實著自己。但是今時今日畫風已改,就算三兄弟想去車間里繼續深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公司接不到訂單的話,車間也是停產狀態。

如今公司已經由中日合資改制為國企,三兄弟也一直對國企泡杯茶坐一天的工作方式有所耳聞。不曾想,三兄弟居然年紀輕輕就早早地過上了此等悠哉游哉的半退休生活,真是羨煞了那些每日苦命奔波的打工仔!畢竟這般生活方式與自己的芳齡嚴重不符,在強烈的違和感之中,三兄弟也曾不斷地批判自己,不斷質疑著其中的對與錯。但是,三兄弟在這樣的自責與省察中發現,不論自己如何糾結,他們也無力改變這一切。因為此時此刻在這家公司里,不斷糾結的又豈止他們三人!這樣的狀態便是此時的大環境!

終于,三兄弟決定放棄那些令人糾結的一切念想。與其如此為難自己,還不如及時行樂來得更有意義。于是乎,早會之后偷跑回宿舍,就變成了三兄弟的工作規律。有些時候,偷跑回333宿舍的大王會愕然的發現,三兄弟居然比他回來得還要早。按照以往的慣例,上班時間敢偷跑會宿舍的可只有他大王一人而已啊!上班時間段的333宿舍突然變得熱鬧了,大王還真是有點適應不來。于是便把舍友們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諷刺性語言反其道而行,沖著舍友們高呼道“你們這幫大混!公司的罪人!”

改制之后,舍友們的生活突然變得特別簡單,每天都是辦公室——宿舍——食堂,三點一線。野、鵬、雷、娜作為同期生,有著相同的作息時間。就算不用約定時間,他們也總能在食堂不期而遇,在那個熟悉的桌位,在那個被他們霸占了兩年的老地方。娜娜就像是三兄弟的活化劑,每逢相遇到一起,便會橫生無數的趣味話題,在飯菜之中平添更多的歡聲笑語。

“娜娜什么時候生小孩啊?”

“醫生說是八月份。”

“你多吃一些有營養的,等小孩兒生出來也會壯實些!”

“你是要請我吃飯嗎?”

“我沒錢!我的意思是說,你去吃好東西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多一雙筷子也不會多花多少錢!”

“誰這么不懂事!知不知道別跟娜娜提‘錢’!小心娜娜弄你!”

“怎么弄?讓我想象一下!哈哈!太邪惡了!”

在大鵬與野哥的調侃中,娜娜被這基友二人組徹底擊敗了。盡管落敗,但娜娜卻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因為與小伙伴們在一起的時光,便是她除了看韓劇以外最快樂的時光。所以,韓劇和小伙伴便是她在這單調乏味的工作中,聊以慰藉的兩個支撐點。

“你倆忒壞!我不理你們了!”娜娜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那份雞米花夾給了雷子。娜娜的飯量不大,但總想什么都嘗一口,這是娜娜和大鵬的共同點,所以他們打得飯菜總是吃不完。浪費是可恥的!于是大鵬會分一些給野哥,娜娜則是分給雷子。在懷孕的日子里,娜娜對于‘什么都嘗一口’的欲望更勝,雷子也就跟著吃得更多。但也無妨,最近雷子總是給娜娜充當壯勞力。在娜娜心里,這就算是犒勞和補償了吧!

“娜娜你怎么能用你自己用過的筷子給雷子夾東西啊!”

“那怎么了?雷子不嫌棄!”

“雷子要是吃了你的雞米花,那可就算是跟你間接接吻了!”

野哥的話一出,雷子即將入口的雞米花立即停頓。在吃與不吃的猶豫之間,感嘆著野哥的腦洞之大。但這也只不過是入口前的猶豫,真正讓雷子放下筷子的,則是大鵬的補刀。

“如果雷子要是跟娜娜間接接吻了,那雷子是不是也就算是跟哲哥間接接吻了?”哲哥是娜娜的老公。

好基友的提醒讓野哥的腦洞繼續放大“如果是這樣的話,雷子豈不是跟很多女人都間接接吻了!哲哥真是太花心了,哈哈!”

“哇奧!光是想想都覺得害羞!”

“你們倆怎么這么壞!雷子可是老實人!”對于這對基友,娜娜總是兵敗如山倒,不服不行!

“娜娜,我問你個認真是事兒!”雖然大鵬這樣說,但看著大鵬那種調戲的樣子,娜娜總覺得這件事并不認真“你家哲哥睡覺的時候打呼嚕嗎?”

問及生活隱私,娜娜瞬間變得羞赧起來。在個人愛情上,娜娜向來都是表達得非常靦腆。就算是婚后,娜娜在這些小伙伴面前仍舊稱呼哲哥為‘我朋友’而不是‘我老公’。

“啊?呵呵!我也不知道呢!”

“娜娜你真夠假的!”聽到娜娜含糊其辭的回答,野哥當即將其拆穿“哲哥比我還胖呢!我睡覺都打呼嚕,他肯定也打!”

“呵呵!”娜娜頷首一笑,暗示默認。

這樣的暗語,大鵬和野哥能明白,雷子這樣的大白可讀不懂“你跟哲哥在家里不是睡在一起嗎?他打不打呼嚕你都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哪來的?不會是大鵬的吧?”

大鵬和娜娜屬于同門姐弟,車間里的老師傅們在開低俗玩笑的時候,總是聲稱他倆有曖昧關系。當然,這樣的玩笑主要是說給大鵬聽的,因為鵬仔打麻將的時候總贏他們錢。

聽到雷子的一席話,躺槍的大鵬當即無了語,野哥則是感嘆雷子的情商之低。所謂的玩笑,只能存在于特定場合的特定條件下。若是失去了這些基礎,說話之人則只能被認為是話題粉碎機。

對于這樣的尷尬氣氛,高情商的娜娜自然可以找到突破口,在打破僵局的同時,并對上一輪的仇恨進行有力還擊“瞧瞧!雷子這么老實的一個人,都被你們這兩個大壞蛋給帶壞了!雷子,你可別再跟他們學了,你可是雷子!”樸實憨厚的雷子在娜娜的心中一直都是正派形象,似乎雷子就是正義!

閑聊就是這樣,就算非常要好的朋友之間,也隨時都會有尬聊的可能。但是,就算是在尷尬的境地里,好朋友之間的談話也通常都是無往不勝的。在他們之中,盡管有不懂事的人在粉碎話題,但也存在修補話題之人。摧毀與重建之中,話題不僅未被消耗殆盡,反到隨之不斷更新,衍變得無窮無盡。放任尷尬很容易,人們只需緘口不言。拯救話題也很簡單,簡單到只需隨便某個人稍微做點什么!但在這簡單與隨便之中所需要的卻是,耐心、尊重、善良和期盼!

野、雷、鵬、娜既是這家單位的同期生,也是畢業于同一所大學的同屆校友。在這家公司里,這個小團體是個特殊的存在。也許,這里曾經也有過無數個這樣的小團體,但此時的它,是這里的唯一。自打來到這家公司那天起,野、雷、鵬、娜就像是天生的好朋友,話語投機到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地步,共同的經歷更可以讓他們聊遍學校和單位,橫跨前世今緣。但是,即便是這樣牢靠的友誼,在這入職后的兩年里也在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并非悄無聲息,但卻難以察覺。只因為它的存在是那么的順理成章,讓人極易麻痹大意。

閑散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就看你怎樣對待。然而就算是再無聊的生活,也存在著既定的終點。時間的軌道經久不變,備受期待的下班時間自然也就會如約而至。對于年輕人來說,過早的退休生活必定存在著不可磨滅的無聊感,憋屈了一天的騷年們終于等到了大解放的時刻。他們脫去老干部的外衣搖身一變,化作潮男靚女、運動員、麻將賭徒、吉他手,這樣的朝氣、活力以及潮流感或許才是他們的本真面貌。

但是,這里有個美中不足的‘但是’。

下班鐘聲就像是個解散號令!令行禁止間,這個本該親如一家人的小團體也就一拍兩散了。按照常理來講,業余生活的大部分娛樂活動項目,小團體的諸位基本上都是共同參與的。就算是遇到了不方便帶上娜娜的游戲,這里也仍有打不散的三兄弟。可如今,結實的小團體正在逐步走向渙散。雖說還不至淪為單兵作戰,但也已分化成了幾個派系。大家之所以開始分頭行動,大概也是因為在參加工作的這兩年里,野、雷、鵬、娜各自的世界觀已經開始逐漸成型,他們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取舍、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喜好,不會再因為誰的想法而隨波逐流。

兩年之中,他們似乎一直是靠著對榜樣的模仿而不斷成長。當他們成長到一定程度,便會具備一定思維。這樣的思維會又讓他們開始對自己的言行舉止進行更多的考量,從而在某種程度上對當初的模仿行為起到反作用,進而抑制人們的模仿,促進個性的形成。一切在模仿之中孕育而生,卻又反過頭來對那些效仿之物形成摧毀。模仿既是認可,摧毀即為否認!這似乎是一種矛盾的美學!這般摧毀與重建的過程更像是浴火重生,浴火中鍛造筋骨,重生時大器已成。

但對于野、鵬、雷、娜而言,這把燒了兩年的職場之火,此時仍是火候欠佳。他們此刻的改變,也只能算得上是變化的開端。若想真正成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那個人,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走哪條路、以何種方式去走,這取決于他們的世界觀。世界觀的不同所引起最直接反映就是做事風格和愛好上的不同。而愛好的不同,往往會把人們分門別類,繼而形成人群分流。這似乎也就是野、鵬、雷、娜這個小團體逐漸瓦解的真正原因!我們從愛好之中確實得到了很多,但在我們得到的同時卻又注定了要失去,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抉擇!抉擇自己的人生,哪怕是背離這個小團體。真乃成也愛好,敗也愛好,孰對孰錯?安可周到?

在公司改制的時候,有將近一半的人選擇了離開。公司的崗位一直都是因需而定,尤其是高勞動力輸出的崗位,因此人員的流失也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職位上的空缺。公司改制之后,無論從自身的凝聚力來講,還是以市場的競爭壓力而言,都面臨著巨大考驗。這輛處于磨合期的改裝車,就是在這種內憂外患的窘狀之中緩緩上路了!也許大刀闊斧會有更大幾率在這殘酷的世界中贏得一席之地,但是這家公司的高層領導素來謹慎。因此,‘開源節流’正是他們為這家公司所賦予的全新主題。當然,這樣的主題也恰如其分地迎合了‘倡廉從簡’的政策要求。實時地弘揚國家發展政策,這也是一個國有企業重要的責任。因此,在‘開源節流’的要求下,這家公司不被允許招聘新職員,盡管現在這里真的很缺人,更確切的說這里非常缺干活的人。

這家公司的高層真的很會開玩笑!

一家擁有幾個億現金流的公司,在需要快速占據市場的重要時刻,它的招聘指標不是根據需求而定,反倒是要看是否與當前的政治色彩相符。難怪野、鵬、雷、娜都在這里工作兩年了,卻還仍舊是輩分最小的那一茬兒。后繼無人,就必然會導致老齡化嚴重!老師傅們按資排輩地逐步走向了領導的高位,基層的隊伍也就隨之變得愈發單薄。要知道,基層群眾才是一個企業的執行者!

大道理誰都懂,但是只要公司首腦不允許,那也無可奈何。其實最無可奈何的應當是中層領導!遇到缺人手的情況,基層也只不過是就是抱怨抱怨,抱怨過后接著去干自己的本職工作。然而,若是因為缺人手而導致業績不達標,中層領導則要承擔主要責任。眼看招新無望,中層領導只好打破‘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傳統局限觀念,最大化地激發基層員工是主觀能動性,以能者多勞的方式將空缺的崗位補齊。就這樣,‘人手不足’的最終受害者就又變成了基層員工。

崗位職責一旦被重新定義,就必然會伴隨著部門調整和職位調動。如此一來,制造部的生產計劃人員上來了。制造部的辦公室被設置在了車間區域范圍內,受凈化度等級的要求,這里常年不得開窗通風換氣,身處其中的人們常常深感憋屈。制造部的計劃科本來就與公司的業務部門,在資材需求統計以及產量計劃上有諸多業務重合之處。此次的合并,完全合情合理。久居地下的人們更像是井底之蛙,他們欣欣然地將辦公用品轉移到了辦公樓。在這里,盡管工作量增加了,但卻換來了一片見得到光的新天地。另一方面,車間里的班長們下去了。盡管班長是制造部管理者中的最底層,但再小的螞蟻也是肉,還真別把豆包不當干糧,班長階級是不用參加勞動的!但是經過這一次的大調整,班長大人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勞動力,盡管他們非常不愿意。這就好比是我國八十年代的農村生產責任制改革,讓村長跟著去下地種田。每個新出臺的政策都像是一把雙刃劍,總是幾人歡喜幾人愁,幾家歡慶幾家憂!

這家公司似乎就是在這種上上下下的過程中不斷變換著,變換著自己步調來適應這個全新的節奏。這就是‘適者生存’的法則,唯有不斷地改變自己,方可不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當然,在這樣的法則之下,就算是郭部長的親衛隊也同樣不能幸免。

在設備保全這支隊伍中,最為強悍的便是常白班的那些人。這些人往往都是保全中的老師傅,他們或是賦有絕技,或是實力超群。常白出自于倒班,這是保全崗位的晉升制度。常白與倒班就像是被實力分界線所區分出的強與弱,亦或是榮耀與卑微的兩個群體。但是在這次大調整中,保全隊伍里被大動干戈的則正是常白班的這些人,也許是因為能力強越大責任越大,也許是因為全新的節奏對于‘常白’的定義提出了全新的要求,反正是常白班的高手們要被進一步提純了!

其中,有些人被擢升為技術人員。從保全到技術,對于保全來說這不僅是質的飛躍,更是無上的榮耀。當然,這也是公司因為技術人員稀缺而導致的必然需要。因為從人員成本上考慮,晉升之法不僅遠比招聘新人來得劃算,而且還能起到激勵作用。

另外,有些人再度淪為了倒班人員。從常白到倒班,就像是從榮耀之處被發配到了卑微之地,這不僅是降職,也是一種羞辱,更是一種否定。當然,這也只不過是因為倒班保全人手不夠的必然需要。然而,這些實力強悍的常白保全之所以選擇繼續在這里留守,只因為這里給予了他們太多肯定。如今唯一的情愫也不在了,反倒是堅定了離開的決心。這樣的離開,被賦予了太多悲情!離開既是開始,是公司沒落的開始,也是人們新生的開始!

盡管隨著公司的內部調整,很多崗位的很多人都在上下調動著。但這樣的調動似乎也都被界限于一定范圍之內,既不會有人一步登天,也不會有人一落千丈。就算有人對于調動的結果不能接受,但也認為這樣的事情合情合理。但唯獨大王,唯獨他的調動讓人摸不清頭腦!按理說在這種人手不足的緊張時刻,只有常白被降職為倒班的可能性,不可能有反其道而為之的逆向可能。但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王卻做到了!

按資排輩,大王稱不上是老師傅。按實力排序,他也進不了實力分割線的另一邊。大王的此次晉升實在是丈二金剛!

于是有人說“一定是大鵬利用團支部書記的權利,給自己的好哥們兒搞特殊關系!”

大鵬的回答則是“你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說我手里這點兒權利是不是能起到作用,就算是要是搞特殊關系,我也得把好事先留給自己啊!”

也有人說“這事兒肯定是超級科長干的!對于設備保全人員的職位調動,他有最直接的話語權。”

但是,設備保全科有那么多人,為啥偏偏要提升他呢?

于是有人揣測著“肯定是最近大王陪超級科長打籃球的緣故!大王之前一直不屑于進入公司的籃球圈,怎么就在公司人事調動的時候他突然變得上套了呢?真是老謀深算啊!”

333舍友之中,大鵬是出了名的‘閑不住’。每逢下班時間,他總要為各種‘局’、各種‘約’而不斷趕場。羽毛球公會、麻將圈、籃球群,只要是公司里比較火爆的娛樂團體,都一定少不了大鵬的身影。大鵬身體素質好、說話風趣、腦瓜機靈外加小鮮肉的長相,這些對于任何社團來說都是加分項。一來二去,大鵬成了爭搶的對象,每周都會接到各大組織的盛情邀請。為了不得罪各方,大鵬總會把周一到周四這幾天的下班時間進行合理分配。但是大鵬的記性不好,為了不赴錯約、不趕錯場,大鵬一方面要列個活動時間表,另一方面要靠野哥提醒,如此這般方可高枕無憂。

大王轉為常白班之后,總算是跟大鵬的上班時間同步了。同樣的作息時間,讓這兩個氣味相投的人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在一起盡情玩耍。大王滿腦子都是鬼點子,總能想出讓人瞠目結舌卻又令人躍躍欲試的鬼主意。于是乎,大鵬的娛樂項目從此變得更加豐富了。

盡管大王嘴上埋怨著“常白班太辛苦,上五天班才能休個周六日,倒班那樣上兩天歇兩天多輕松。”,但實際上,大王每天都在樂此不彼的計劃著和大鵬一起去玩什么。也許,口頭上的抱怨只不過是說給媳婦聽的。畢竟自打大王轉為常白班開始,他就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了,從此成為了徹頭徹尾的住宿人員。接送大成上下幼兒園之類的家庭重任,也就只能指望王嫂了。最慘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大成是個非常調皮搗蛋的孩子,平日也就只有大王才能降得住這個娃。這下倒好,大王不常回家了,大成也就跟著解放了。但是話說回來,大王的威懾力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誰知道大成啥時候青出于藍,把大王給拍到沙灘上呢!

上班的生活雖然乏味,但慶幸的是下班時的鐘點總會如約而至,夕陽西下的金色余暉再一次灑滿了333宿舍,伴隨著墻壁的漫反射,這里呈現著五彩波紋,仿若置身海底般光怪陸離。然而,此情此景如此絢爛卻無人來嗅,任憑伊人獨舞!

333的舍友們都跑哪兒去了?

大王和大鵬當然是出去玩耍了!鬼靈精和智多星湊在一起勢必會發生化學反應,反應的能量會幫助他們掙脫很多轄制。公司里的娛樂圈顯然已經圈不住這二位爺了,這二位把麻將打到了社會上,跟一幫公司之外的賭徒開辟了一個新的麻將圈子。這幫陌生人原本是大王在科魯茲車友會認識的,如今因為共同的愛好而再度組成了一個全新的小幫派。新團隊掛旗開張,肯定免不了要多做活動。于是大王和大鵬的麻將活動硬生生由一周一次增加到了三次!然而,這并非終極,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但是,大王和大鵬并不能因此而耽誤其它社團組織的籃球、足球等活動。事實證明,時間是擠出來的!為了滿足各方,大王和大鵬從球場回到宿舍后,通常都只是進行簡短的小憩,便迅速沖個澡,繼而向棋牌室出發。待到歸來時,經常是夜半三更,野、雷熟睡之時。

其實,每到下班時間,野、雷本該是333宿舍的常任留守人員。但是這樣的事情隨著娜娜的肚子越來越大而發生了變化。

娜娜懷孕時的肚子是出了奇的大!僅僅是懷孕四個月,就挺出了預產的架勢。也許是因為娜娜個子太矮了,人們常常懷疑她不足一米五,肚子稍微挺一點就顯得特別大。此時的這個大肚子,幾乎已經頂得上半個娜娜了。娜娜懷孕的時候總是喜歡吃水果,每周都要去好幾次超市才能滿足需求。然而越來越大的肚子已然成了負擔,她再也騰不出力氣去拎那些采購回來的貨。于是娜娜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每次出門的時候叫上雷子和野哥。雷子和野哥是善良的,對于娜娜的召喚,他們來者不拒。同時,雷子和野哥的仗義之舉也大大刺激了娜娜的購買欲,采購量成倍增長的同時,清單中居然還增加了西瓜、榴蓮之類的硬貨。陪著娜娜一趟走下來,就算是兩個大男人也多少都有些吃不消。娜娜是個情商高的女人,每次進貨回來,她都會給這兩位纖夫一人一瓶袖珍式的酸奶。娜娜雖然情商高,可是格局并不大!

對于娜娜的狡猾,自詡善于心算的野哥自然很是看不慣,于是以后娜娜每每再有傳喚,野哥便總會宣稱要去跟大鵬打籃球。還好雷子是個實在人,還肯繼續赴娜娜的鴻門宴,繼續充當苦勞力。實在人總是用自己的執著來打動別人!一來二去,雷子打亂了娜娜的小九九。面對雷子的善良,娜娜開始變得不好意思。在有壯勞力的前提下,娜娜的購物原則肯定是越多越好。但此時,娜娜也會因為心疼別人而刻意將采購量減少一半。割舍的那一半,則是貪婪和庸俗。懂得割舍,代表娜娜已經初具作為母親的無私。人體進化的奧妙不得不令人感嘆,妊娠期的荷爾蒙已經開始讓一個小女生向著成熟女性轉變了。娜娜就這樣在人生角色變換中不斷磨合著,終有一天她會成為合格的妻子、兒媳、母親,甚至是婆婆!

這樣的改變盡管非常顯著,但卻并非是娜娜的全部,此時還有一個可喜可賀的消息。娜娜的教師資格證考下來了!更令她驕傲的是,娜娜的普通話成績是A級乙等,接近播音員水平。這讓她在野、鵬、雷面前吹噓了好半天!考取教師資格證,這是她為自己的職業規劃留下的后手。如此看來,這個2014年對于娜娜而言注定會是不平凡的一年!

平凡與否,往往取決于內心的不甘!333宿舍的這群青年人,他們在漫長的人生路上還要走很久。面對未來,任誰都會有所期許!誰都曾幻想過擁有個輝煌的未來!然而作為普羅大眾,我們往往生于平凡!但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渴望能夠脫穎而出,打破這個平凡的界定!誰會甘于平凡一生?誰又會沒有一點狼子野心呢?平凡的我們總希望能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博得一席之地,讓世人稱贊!讓子孫萬代謹記!

從平凡到偉大,勢必要經過數不清的角色變化。而且每逢轉折點,我們勢必都要經歷一番磨合。磨合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的進入角色,磨合也是為了讓我們更好地走出角色。這進進出出的過程,盡管滿是違和感,但卻是我們的實實在在的成長歷程。然而如何成長?成長為何等模樣?這就要看我們對未來的期許和展望!期許與展望融合在一起,是我們常說的‘夢想’。

‘夢想’與‘愛好’相似,總是讓我們變得格外執著。但‘夢想’與‘愛好’卻又不盡相同,因為相比于‘愛好’的順其自然,‘夢想’往往來得更加瘋狂,更加令人著魔!人體的本能反應是受外界刺激而產生的表象,如此激烈的反應也許是因為我們意識到了,自己在將來某個人生節點的生存危機!

人類的進化史上,通常都講究適者生存!過激的刺激則必然會引起強烈的改變!這就像是煉鋼,鋼鐵在高溫狀態下迅速激冷,便會獲得更強的硬度。人類在過激的反應下,當然也會獲得剛硬的外殼。這股剛硬在別人眼里也許就是偏執和頑固!

與此同時,自然界的存在法則也常強調能量守恒!一方成為高反,則勢必就要有另一方成為低能。如此這般,方可普渡眾生!

大鵬和大王這對‘大大組合’剛剛在足球場上揮灑完熱情,這會兒回到了333宿舍。大汗淋漓之下,這二位覺得還算是盡興,美中不足的便是腹中的饑餓感。公司的足球活動有這樣一個慣例,下班即是開始!近日來,很多時候不到下班點,球場上就會出現三三兩兩相互傳球的人,他們在熱身的同時等待著滿員開局。這些蓄勢待發的人也許是倒班休息的人員,也許是早退的大混。早到場就意味著早開局!常白班的工作人員沒有混亂的排班表來做隱蔽自己的假身份。外加公司的小足球場位于辦公樓的旁邊,是個既敏感又顯眼的地方。如果常白工作人員提前進球場,則勢必會被領導一眼望穿,所以身為足球愛好者的‘大大組合’只好守時守點。也正是因為‘下班點就是賽點’,‘大大組合’通常都會選擇空腹進場,因為下班后匆忙吃幾口飯再匆忙參賽的行為,對于腸胃消化而言十分不利,于是晚飯則被順延。

“野哥!雷子!等一會兒咱們一起出去吃好的!”

按照大鵬的習慣,如果是吃去吃飯,就一定會叫上333是舍友們。多雙筷子又多不了很多錢,人多熱鬧才能吃得更開心。更況且,麻將桌上有數不清的義士前仆后繼地爭相為自己付飯費。對于這些‘不義之財’,大鵬一直這樣認為‘花出去才是自己的,揣在兜里的說不準哪天就變成別人的了!’

“好啊!”

給予肯定回答的是野哥!野哥光是聽到‘好!吃!的!’這三個字就會流哈喇子。對于咀嚼運動,他向來都是心悅誠服。在野哥心中,大鵬是個挑食的孩子,如果大鵬都能稱之為‘好吃的’,那就一定是美味!所以每逢基友鵬的邀請,不論何時何地,野哥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不去!”

給予否定回答的是雷子!雷子向來腸胃消化能力弱,定點吃飯為宜。大鵬踢球回來是七點多,休息一下再洗個澡,等到能出發去飯館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小九點了。定點進食的雷子在下班后肯定是吃過飯的,若是晚上再加一餐,估計睡覺的時候肯定就撐的躺不下去了。

這樣對比來看,雷子不如野哥!野哥的腸胃能伸能縮,有時候可以一晚上連吃好幾頓,有時候也可以空腹一天都不覺得餓。當然,野哥也比不上雷子!雷子常常說話不管不顧,有的人知道這是直性子,有的人便會覺得這是不給面子。當然,也有人明知道這是直性子,卻也仍舊覺得雷子很不給面子!

大鵬請客吃飯本是好意,可這一次卻是熱臉貼了涼屁股!熱與涼,在字面上看是溫度的區別,但對于人際關系而言則是水火不容的問題。參加工作的這兩年里,起初的三兄弟都有所成長了,但也有所變化了。變化的原因,是分得出輕重了,對喜好更堅持,對厭惡更無視。但是他們對這輕重拿捏得還不夠準確!

大鵬是個有理有面兒的人,其實雷子只要在飯桌上陪坐,便就不會傷了和氣。可惜雷子是個實在人,他認為一旦進了飯局就必須要大吃大喝。另外,雷子其實也是一個心軟的人,大鵬只要三顧茅廬,雷子則必當盛情難卻。可是對于大鵬而言,明明是自己掏錢請客,卻又要弄得跟求別人似得,這不是一件有理有面兒的事兒,故此也就沒再堅持,沒堅持到雷子心軟的那一時。然而雷子倒是堅持了,堅持著自己的生活習慣,故而無視了大鵬的好意。

就這樣,在各自的執著之中,三兄弟之間不斷發生著嫌隙。在剛來到這家公司的時候,三兄弟可以為了他們之中某個人所遇到的麻煩,而一起去齊心協力解決。可以在無聊的時候,一起去壓馬路,走出好幾條街。也可以稱贊互相的優點,避開對方的缺點。那個時候,他們是包容的!可如今,他們對于那些無聊的事已不再感興趣,對于‘忍耐’也感到了乏力。在漠然與無視之中,三兄弟這個小Team開始分崩離析。可喜的是,基友二人組是打不散的,也許是野哥吃人的嘴短,也許是大鵬很享受這種被捧場的歡樂。更可喜的是,大鵬還有個志同道合的大王,于是‘大大組合’與‘基友二人組’相似相容,形成了全新的三兄弟,而雷子則留在了原地。

何去何從,這既是人生路上的抉擇,也是磨合。雷子與大鵬之間的問題,不是誰對誰冷血無情,只不過是這兩個人相互根本就還不熟悉,盡管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兩年。

磨合在人際關系之中,是人與人之間由陌生轉變為熟悉的過程。因為不熟悉,所以即使互相之間即使發生一些小沖突,也不至于撕破臉,這便是陌生者之間的客氣。因為客氣,就會有諸多的“抹不開面兒”,這對于陌生的雙方在相識初期的感覺良好很有效。但二者的熟識度一旦開始向熟悉轉換時,客氣也就開始被逐漸磨滅,之前很多不好意思說的話也開始能說出口了。原本陌生的雙方似乎在恍惚之間都進入了一種錯覺,相互之間其實并不了解甚至存在很多誤區,但感覺上卻已經認為已經足夠熟悉了,哪怕是對方無意的舉措和性格使然的行為,都認為是對自己的惡意中傷,并抱怨著“作為朋友就不該這么做”。這一階段是人與人接觸過程中極為難受與別扭的時期,很多‘分手’與‘決裂’都會發生在這里。深處其中的小伙伴們,其實也不必過于難過,大家如此飽受折磨,也正說明彼此開始真正熟悉了。了解對方的真性情之后,也就可以理解對方如此這般做法的初衷。走到了這一步,如果你對這份友誼還想定位得更長遠的話,那么在磨滅了“客氣”之后,便會再合成“包容”。在不斷的磨合之中,才會形成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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