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猛一步步走近,望著張成說:“我不是為了費長房,我是為了士林里那些冤死的鬼魂,江湖上那些枉死的英雄。我要向你挑戰。”
范協立即勸阻道:“大人,你是官員,按朝廷律法,不能參與私人決斗。”
劉猛大笑道:“我現在已經是平民,可以和人比試,范捕頭你正好做個見證,我和張成這一戰要立生死文書。”
張成面色越發陰沉,站起來說:“范捕頭,閻王要人三更死,哪的停留多半刻。我接受這個挑戰,衛管家,拿文書來。”
衛夏心中大喜,張成據說走火入魔多年,近兩年才恢復武功。衛夏表面上還是躊躇半天,一直到范協無奈地同意,才吩咐家人取來筆墨紙硯,親自磨墨,寫好文書,讓范協看過,劉猛、張成簽字畫押。
眾人出了大廳,走進衛家的院子,院子里隨即充滿肅殺之氣,跟張成前來的手下都站在院子的一側,趙升的人站在劉猛的身后,衛不言也聞訊前來。劉猛和張成徐步下場,站在了院子中央,劉子敬突然上前,開口勸道:“二位前輩,子敬愿意去查找蚩尤一事,問清楚當年費前輩死因的真相,此戰能否押后?”
劉猛肅容道:“我前面已經說過,我不是為了費長房,我是要為士林爭一點活命的余地,張成不除,很多人遲早會遭殃。子敬,你也是宗室中人,人各有志,不便多說,我只有一事相求,若我不敵,將我尸體帶回洛陽,交到宗府。”劉子敬一聲喟嘆,退到旁邊。
劉猛說完,拔劍出鞘,真氣立即灌滿長劍,劍尖顫抖中,封住正面,有如大戰待起,號角嗚鳴,伏然相守,就等對方一擊。張成微笑中步步前進,就在要踏入劉猛劍勢范圍前,突然長劍出鞘,劍鋒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飛擊劉猛,霎那間風聲大作,張成的長劍發出凌厲的嘯聲,一個圓圈接著一個圓圈地在空中翻騰,突兀而玄妙。
雍典等人爆出喝彩聲,眾人都是武學大家,自然瞧得清楚,看上去劉猛是后發制人,要的就是張成出手;但是武功來不得半點含糊,張成的招術正是墨子劍法的克星。劉猛一陣長笑,鐵劍斬擊,畫破圓弧,反手彎擊張成長劍。
“當!”
兩劍相擊,張成身形如鬼魅般一閃,劍柄已經從右手換到左手,漫天劍影突然變了方向,朝劉猛另一側攻去。劉猛一步踩住,人劍合一,如陀螺一旋,兩劍連續交擊,響聲似爆竹連串。劉猛趁著敵劍收斂,連續幾步滑出劍圈,暴怒的劍連續重手,劈在張成的長劍上,尖銳的破風聲在大廳激蕩。
觀看眾人變得臉色凝重,表面上張成落在卜風,劉猛長劍威勢可怕,但是劉猛的內力應該比張成遜色,一旦后力不足,就會被張成反噬。果然十多招后,張成趁著劉猛一劍換招的一刻,正在后退的身形一點,施出精妙絕倫的手法,輕輕一挑,逼得劉猛往后疾退;張成的身形頓時化作無數,在場上飄忽無定。
劉猛身體一側,懸空飛起,好像燕子波浪,在張成劍尖前掠過,長劍順勢反手向后,刺向張成,觀者無不變色。張成連人帶劍急速后退,劉猛落地站定,長劍依舊反指,全場鴉雀無聲;劉猛的腳下滴落幾滴鮮紅的血,隨之越來越多,長劍墮地,劉猛的身體向后倒下,胸口中劍,已然氣絕。
劉子敬飄落場中,一把兜住劉猛的尸體,走到拴馬樁,單手解了韁繩,上馬和眾人一聲道別,縱馬而去。衛夏適時開口道:“沒想到劉大人就這樣走了,張長老的劍術果然奇妙無雙,天色已晚,要不然大家在衛家歇息一夜,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場面如此尷尬,就是范協也不能說什么,衛夏親自給個人安排好住處,送來酒菜。張成身邊的書生叫楊弘,也是張成的徒弟,楊弘聽完大廳里的故事,笑道:“衛不言布了好大一個局,《舞釋圖》就是一個二桃殺三士的把戲;至于咳嗽,更不可能,病孟嘗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外號,衛不言據說是華佗的徒弟,連自己的咳嗽都掩飾不住?”
衛家本身不以武功見長,江湖上關于衛不言充滿了傳聞,光是衛不言的師傅就有好幾個版本。野王樓特地調查過這件事,比較可信的就是,衛不言有兩個師傅,一個是華佗,另一個是徐從事。曹節讓范協來要劍,本身那就是張成的主張,投石問路,一辯真偽,張成又問:“今天有奇怪的地方嗎?”
楊弘點點頭說:“有,今天衛不言沒有請昆侖派人,這個很不合常理,正常的情況下總要喊三五個人過來,湊一下門面。還有趙升,一副酒中仙的樣子,其實若真是淡泊心志,王長在洛陽,總比他從河北過來方便;張舉盯著舞女也是假相,他的樣子不錯,只是好色之徒的激情一點沒有。”
張成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作為男人,張成理解楊弘話里的意思。沉迷于美女,沉湎于美女跳舞的人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激情,這和年紀、武功通通沒有關系,就象賭徒見到賭局,戰士上了戰場,眼神立即會變得不一樣,精神狀態會得到一種升華。不管結果如何,過程是痛快淋漓的;而張舉,就是一直那么盯著看,不管舞女是誰,這不符合常理,反常必有妖。
楊弘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自從張舉出任總管后,天雨會在幽冀兩州邊寒的地帶開辟了商業通道,現在赤林集熱鬧得很。檀石槐一時沒有南下的意思只是在千里邊境騷擾,但是物資交貨還是必不可少的,赤林集和殘亭一樣,成了一個絕妙的地點。名義上是烏桓的老巢,其實烏桓各部都控制不住,但鮮卑軍和漢軍又都不能入內,就成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