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這個古地名源于夏朝。相傳四千多年前天下洪水泛濫,大禹采取疏導之法,根治洪水,待水勢減退后,在高埠處首先出現了若干個丘狀原所,其中有五個較大的原所,人們在原所之上辟田、造屋、繁衍、生息、耕作。五原稱謂始而至此。戰國以前,五原地區屬昆夷、熏粥、獫狁諸族,周赧王十六年,趙武靈王置云中郡;秦分天下為三十六郡,置九原郡,郡址設在五原。
漢武帝時,衛青反擊匈奴,收復了河南地,將九原郡一分為二,東部地區改名五原郡,西部地區改稱朔方郡。五原郡治九原縣,領縣十六,即:九原、固陵、五原、臨沃、文國、河陰、浦澤、南興、武都、宜梁、曼柏、成宜、禾固陽、莫黑旦、西安陽、河目。光武帝時,匈奴內爭,分為南北兩部,南單于附漢仍入居塞內,命左賢王屯朔方。
五原郡實際上成為漢族在河套地區的一塊跳板,五原在手,南匈奴才會聽命大漢,與鮮卑作對;如果失去五原,朔方就是一塊飛地,南匈奴三面受敵的情況下,做出什么選擇就不得而知了。夏育把公文送到洛陽的同時,給太尉陳耽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夏育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陳耽接到信很為難,這幾年三公很少有能夠擔任滿一年的人,陳耽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多久,最主要的是,陳耽并不是一個擅長軍事戰略的人,心里沒底。陳耽看完信,就決定找楊賜商量,楊賜雖然在去年莫名其妙地被免去司空職務,但畢竟是帝師,漢靈帝隨即拜楊賜為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俸祿和司空無異。
大臣們表面上,一個個裝作什么都不清楚,干望著人來人往,其實心里透亮,楊賜重入九卿之位是遲早的事情;陳耽也是這個看法,一直與楊賜保持著不錯的關系。卻不料楊賜看完信后,只提了一個建議,讓陳耽找段颎商議,遍觀朝廷,也只有段颎稱得上百戰名將,也曾與檀石槐對過陣,不落下風。
陳耽幾乎是拂袖而去,要他去和一個宦官的走狗打交道,無論這走狗是何等人物,陳耽都認為是一種辱沒。望著陳耽離府的背影,楊賜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為了國事,難道存異求同都不行?楊賜頓時想到朝廷三公變化太快的原因。
這幾年,大漢各地災異頻繁,漢靈帝劉宏在曹節等人的引導下,不接受“天人感應”的思想,無論楊賜三位老師如何勸說,劉宏就是不愿仿效前面幾個皇帝下“罪己詔”。因此只能讓三公代罪,不僅是楊賜,段颎等人也一樣,三公很少有做到一年的。
但是大臣們想多了,以為漢靈帝長大了,在練習均衡之術,其實劉宏畢竟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哪會有這么多能耐。楊賜對身邊的兒子楊彪憂心忡忡地說:“世風日下,天道難持,高潔之士難保前程,操守薄濁者反能如魚得水,長此以往,儒家難免衰落,百姓會重找寄托。”
楊彪苦笑道:“明帝夢金人迎佛,建白馬寺;桓帝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就是一種信仰的改變。要不是讀書能做官,太學里有幾人能堅持學業,張角的太平道現在能在河北蓬勃發展,大收徒眾,就是一種征兆。流民四溢,朝廷不聞不問,豪強趁機聚財發難,他們不相信張角又相信誰?父親不必擔憂,夏育也算得上一代名將,沒那么容易敗的。”
楊賜聽后更添幾分愁緒,望著天上一輪明月,在庭中長久佇立。楊賜沒料到的是陳耽根本沒有考慮好,以至于第二天朝上,陳耽否決了一個又一個的建議,卻拿不定主意,和尚書令陽球爭執不休。陽球,字方正,漁陽泉州人,世代望族,是申不害、韓非子的信徒,最擅長辯論,不管陳耽換什么角度,陽球總有反駁的理由。
漢靈帝最煩這種情況,當即向太中大夫段颎問計,段颎道:“檀石槐此次行動屬于突襲,最多也就幾萬人馬,不會殺入中原,大約也就是在邊境幾郡搶掠一番。為以防萬一,不如讓夏育征調休著屠各部,再把洛陽、長安兩地的護匈奴軍全部調去,夏育手上有了近四萬人馬,兩萬六千漢軍裝備又遠勝鮮卑,應該能夠應付了。”
果然,夏育得兵后,再也不催促朝廷了;在離殘亭一百九十里遠的青灣灘,張璋等人意外地見到了淳于翼,淳于翼帶來了張成和霍三笑的尸體。對于尸體,淳于翼沒有過多的解釋,但是告訴衛不言,衛家所有的武士全部戰死,在殘亭的財富被洗劫一空,但是剩下的七十多人,王凈空已經答應保證安全;衛不言冷笑道:“師叔,鮮卑人保證的是什么樣的安全?”
淳于翼頓時無語,王凈空所答應的安全就是讓這些人活著,至于怎么樣活著,王凈空并沒有說,不過就鮮卑人的性子,所有人是想都想得出來。剩下的人大多是婦人孩子,沒有食物,沒有強有力的保護,而鮮卑人可以威逼利誘,用盡手段;嚴佛調適時問了一句:“前輩是怎么讓王凈空答應的?”
淳于翼沒有隱瞞:“《周易參同契》下冊,我本來就是準備去找王凈空,沒想到在東城剛住下,檀石槐的大軍就發動了進攻。等戰事平息,我去衛府一看,慘不忍睹,見到王凈空就達成了交易。”
”前輩和王凈空很熟?”嚴佛調問話很有技巧,拋開了所有大義的討論,只問事實;淳于翼點點頭說:“他從西域歸來,曾經游歷江南,在我門下三年,陳王出事后,來信要我到鮮卑避難。”
“那是鮮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牢修陰陰地刺了一句,望著張成和霍三笑的尸體,牢修竟沒有想象中高興,準確地說,根本沒有辦法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