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八年,九月十七日,練兵開始。
東城軍營校場,老兵指揮著新兵站隊列隊,齊步跑步以及左轉右轉。
光是這些,訓練任務可以說并不重,即使這時不能吃肉,但每頓香噴噴的米飯,已讓新兵們滿足至極了。
張德俞剛對新兵糟糕的表現發完一通火,回到木棚下將鞭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氣呼呼的對謝正說:“我就沒見過這么笨的!我當兵那會,站個隊可是一教就會了!”
謝正聞言給岳父倒上一杯茶水,遞過去說:“能者多勞嘛,你先喝杯茶消消氣兒。”
張德俞接過茶水一口飲盡,然后一屁股坐在長凳上,憂慮地說:“十日之內要讓新兵做到橫成行,縱成列,步幅一致、擺臂一致…太難了。”
謝正安慰他道:“今日才是第一天,大頓棍棒下去,過幾日便會見成效了,岳父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張德俞聽了點點頭,“但愿如此吧。”
窗間過馬,流光瞬息,練兵開始后的第七日,到其他州縣買糧的曾大虎一行人終于趕了回來。
林青聽了斥候的稟報,歡喜非常,有了糧,已經可以稍微放下心,至少不會因為缺糧而發生民變兵變了。
遂下令五百新兵結束今日訓練,隨自己一同前去城外接應。
藤越土州出了城往南三里處,到元江土司境內買糧的曾大虎一行與林青率領的五哨新兵碰面。
正值秋季,黃土路蓬松干燥,林青騎在馬上,遠遠的便見大路盡頭掀起陣陣煙塵,看樣子,陣仗不小。
待臨近了些,林青與不少士卒都看得清楚,只見當先人高馬大的一人騎著一匹瘦高騾子,手提一把丈二斬馬大刀,不斷催促身后農夫和十余兵丁快些快些!
到距離百丈左右,曾大虎看著前方列好陣的大隊人馬心里一驚,右手下意識便握緊刀柄,左手則示意身后眾人停下。
然后叫道:“段杰!”聲音大極。
段杰正在眾多裝滿糧食的牛車其中一輛上打盹,被曾大虎的大嗓門喝進耳朵里,一下子便驚醒過來,一個翻身下了牛車,幾步縱到曾大虎騾子跟前:“頭兒,您叫我?”
曾大虎瞇眼盯著前方攔住去路的大隊人馬,對段杰道:“你小子不是說已經進入藤越土州的地界了嗎?怎么會冒出來這么多土匪?”
“土匪?”段杰聞言順著曾大虎的目光望去,第一眼,他心里先是咯噔一聲,第二眼,心跳開始加速,第三眼,開始發覺不對。
拍了拍胸口,讓自己平復下氣息,他對騎在騾子上同樣濃重喘息的曾大虎道:“那騎著馬領頭的,似乎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見過。”
經段杰這么一說,曾大虎也覺著是有些眼熟,他瞪了段杰一眼:“你,去給俺過去問問。”
“啊?”段杰指著自己不確定道:“我?”
“少廢話,趕緊的!”
段杰無法,只得提了刀小心走過去。
行到一半之時,他終于看清,長呼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對身后高呼:“頭兒,是將軍,將軍!”
……
一柱香時間后,兩支人馬已合作一股人流,共同返城。
騎著騾子與林青并排,二人走在最前面,曾大虎低聲道:“小興你上哪弄的這么多人?俺還以為是土匪攔路呢。”
林青笑道:“這個等進了城我再慢慢給你說,現在你先跟我說說你此行的收獲。”
曾大虎聽了,也笑著回道:“嘿兒,糧食的具體數目俺不記得了,但吃上十個月絕對不成問題。”
“那耕牛呢?買了多少頭?”
曾大虎想了想,沉吟了一番,換了種他平時不用的語氣道:“稟將軍,有牛三十二,有騾…有騾…”
“有騾多少?”
曾大虎緊皺著眉頭,顯是記不得了,他急得沖身后叫道:“段杰!給老子過來!”
段杰依言小跑到林青二人面前,給林青見禮后才問曾大虎:“頭兒你又有什么事?”
“你小子給將軍大人匯報一下俺們此行的收獲。”
“……騾子啊,有五十四匹…”
段杰步行跟著二人,說了一通,匯報清楚他便歸隊,此時卻是不敢再去牛車上睡覺了。
林青聽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跟曾大虎道:“我怎么記著,我沒叫你買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