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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天象血月

  • 照影曲
  • 林遇澤
  • 3161字
  • 2023-11-10 11:44:48

“娘娘,妾妃等眼見今夜月相有變,特來問候娘娘鳳體。”瑛貴嬪一襲玉蘭色繡金羅蹙鸞云錦華服,貴氣逼人,不像來問候,倒像來看戲。

“娘娘,此番月相當真——”殷淑儀一襲淺桃紅色銀線繡梔子綴碧葉輕紗羅裙,腰間垂下一圈的明珠流蘇,愈加顯得她身姿飄逸如梔子般馥郁芬芳,香氣襲人,行動間叮當作響,環佩之聲清脆悅耳,難以啟齒地覷著中宮臉色,結結巴巴道:“怪異得很。”

“淑儀此言極是。”珩貴嬪緊隨著接口,面色帶憂,娓娓道:“娘娘入主中宮,主天上明月,焉知不會降災于娘娘,需得好生查問一番才是。”

中宮早已司空見慣,淡淡道:“天象而已。若是本宮罪孽深重,惹怒上蒼,如何至今穩坐后位、龍胎安健?何況,依珩貴嬪此刻所見,本宮可有大礙?”語氣漸為不悅,牡丹紅錦衣愈加顯得她姿容威嚴。

“娘娘現下輕紗遮面,猶如煙雨繞身,柔媚動容,可見氣色姿容絕美,更甚從前。若為神怪之事動怒,只怕不值當。”眼見中宮語氣不善,珩貴嬪面色尷尬,禮貴姬急忙岔開話題,陪笑道,唯恐她動了胎氣。

“禮貴姬此言頗得朕心。”門口傳來一句,語氣贊同。

“陛下駕到!”門外傳來內侍尖利的通報聲。

眾人紛紛行禮,“參見陛下。”

“平身。”皇帝一入椒房殿內便徑直走向中宮,隨口道,萬分小心地扶起中宮,殷殷關切,“朕甫一聽聞天狗食月便當即趕來,中宮身子可有不適?”

“陛下,妾妃身子并無不適。倒難為了諸位妹妹連夜趕來鳳儀宮探望。”中宮和婉道,瞥了一眼下面神色各異的眾人。

皇帝含笑瞥了一眼下首,道:“理所應當之事,何足掛齒。”

“然前歲九月三十、去歲九月二十九、今歲今日,此三日亥時皆發生天狗食月之象,不知系何故。陛下不若召來欽天監一問,妾妃著實擔憂。”察言觀色許久,柔嬪柔弱綿軟的語調輕緩如春日白杏般柔軟,然則帶上了幾分沉重,面容頗為關懷而擔憂,愈加顯得身著淡藍色銀線遍繡雪色杏花圖案錦緞宮裝的她身姿飄逸,體態修長,腰肢柔軟而盈盈不勝一握,鶴立雞群,所出之言令人振聾發聵。

我心下驚訝:柔嬪竟對月食之事如此了解,牢記于心?

“天象還在其次,妾妃只擔憂娘娘鳳體。”珩貴嬪面上不明所以,連帶著純金線填金刺繡櫻花瓣漫天飛舞圖案的紫金鸞袍上亦籠罩了一層黑夜般的朦朧之色,道:“事關嫡長子,怎可隨意了事?不若將太醫院眾御醫請來,把一把脈?”

中宮微一蹙眉,錦衣上的金絲織就得百合花開出幾分不悅,隨即掩了下去,含笑道:“珩貴嬪多慮了。本宮身子一向由湯御醫調理,好得很。”

“然則眼下娘娘臨近產期,一旦有個好歹,事關龍裔,何人擔當得起?”殷淑儀出聲道,面容關切,愈加襯得羅裙上的梔子和睦親切。

殷淑儀尚且如此,只怕其余諸妃眼下皆認為中宮此胎有異。

“琽貴嬪到!”

門外尚未言畢,便有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眾人一轉頭,琽貴嬪一身清簡裝束,顯見聞知此事隨即趕來,領著四人入內,神色擔憂焦急。見到皇帝,不過草草一禮,隨即道:“陛下,妾妃見天狗食月之象再三發生,心內焦躁不安,出了嘉德宮便趕忙領著欽天監往椒房殿來了。”

“琽貴嬪辦事朕素來放心。”皇帝點點頭,神色甚是贊賞。

“陛下,琽貴嬪只怕過憂了。”中宮聽罷,不由得皺眉道:“妾妃并無災厄降身。”語帶不滿。

“娘娘,早先人偶、八字一事,至今無人尋出真相。何況此類事宜皆發生在鳳儀宮,焉知晦氣未曾盡數被芟夷。再者,接連三歲發生此象,而娘娘身為國母,身份主月,牽涉此事至深。妾妃乃諸妃之首,身兼協理御殿之責,安敢不為娘娘排憂解難、時刻著想?”

“倒難為了琽貴嬪這般替本宮著想。”中宮僵著臉色,勉強含笑道,錦衣上的金線亦透露出幾絲冷冰冰的涼意。

琽貴嬪滿意微笑,使一眼色,后頭欽天監官員上前,依次介紹道:

“微臣正五品欽天監監正湯德隆,參見陛下。”湯德隆戴水晶及白色明玻璃頂戴,八蟒五爪補白鷴蟒袍,白須飄飄,頗有一番仙風道骨之韻。

“微臣從七品欽天監五官靈臺郎,參見陛下。”五官靈臺郎戴素金頂戴,著五蟒四爪補鸂鶒蟒袍。

“微臣正八品欽天監五官保章正南勤敏,參見陛下。”南勤敏戴起花金頂戴,著五蟒四爪補練雀蟒袍。

“微臣從八品欽天監主簿,參見陛下。”主簿戴起花金頂戴,著五蟒四爪補練雀蟒袍。

欽天監中,正五品監正掌觀察天象,制定歷法;從七品五官靈臺郎掌率天文生登臺觀象,凡晴雨、風雷、云霓、暈珥、流星、異星,匯錄冊簿,密疏上聞;正八品五官保章正掌記錄天象變化,占定吉兇記錄天象變化;從八品主簿掌章奏文移、物品支領、圖書保管。

“平身。”皇帝身子微微前傾,眸色略帶焦急地問道:“今夜天象可有端倪?”

“回稟陛下,如琽貴嬪所言,天狗食月已接連三歲于同一月現世。一來,此乃不祥之兆;二來,每歲皆于同月出現,只怕此事非同小可。”湯德隆面色頗嚴肅。

“陛下,自前歲天現此象,微臣日日率天文生登臺觀象,三次皆始于亥初,末于亥時三刻。”五官靈臺郎如此道。

南勤敏即刻上前道:“五官靈臺郎所言不假。依微臣估測,此番可作中宮因身孕無暇鎮治御殿,以致天地陰光月氣漸微之解。然微臣再三想來,并不盡然。”

“哦?”皇帝皺起了眉頭,神色凝重。

“陛下,大和三年九月三十現此象可作昭溫平后早逝、椒房殿長年無主之解;麟德元年九月二十九亦可作陛下新婚、中宮勢微之解。然今夜······今夜月象帶紅。”吞吞吐吐下,南勤敏臉色頗肅穆凝沉。

“紅月——”皇帝轉向欽天監主簿,目色困惑。

欽天監主簿大驚,作揖行禮道:“啟稟陛下,欽天監內,眾臣皆知:血月現,國之將衰,氣盡,如墮獄!此乃大兇之兆!”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紛紛低微出聲,待琽貴嬪輕咳一聲,方漸漸靜簌沉寂。

“你且仔細道明。”皇帝聽罷,神情凝肅起來,端正了坐姿,正經吩咐道,面容正色,語氣鄭重。

“是。”欽天監主簿緊緊抿了抿嘴,擦了擦額頭因恛恛而冒出的冷汗,語調艱難,一字一句道:“紅月乃至陰至寒之相,兆示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風云劇變,山河悲鳴,天下動蕩,火光四起,故稱‘血月’!”言及最后,已然難以出口。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瞪大雙眼,面面相覷,雙眸流轉出驚慌錯亂。

“依你所言,朕在位期間,大楚會與它國兵戈相見?”皇帝面色登時籠上一層墨云,眸色如無底深淵,隱隱有降罪之意。

“微臣絕無此意。”欽天監主簿登時嚇得跪倒在地,滿頭冷汗,伏首道:“微臣所言不過歷朝歷代欽天監章奏所注,絕無此意。”

“陛下,主簿自然無此意,但他人有無此意便不得而知了。”冷眼旁觀的南勤敏不為所動,在旁冷靜道。

“他人?”皇帝對南勤敏半瞇了眼,瞧不見他何等思量的心思,令人不由得惴惴不安。

南勤敏微微一行禮,徐徐道:“‘日掌陽,月掌陰。陽為德,陰為刑’,故有‘日變修德,月變省刑,星變結和’之說。太陰象征刑罰,現月食之象則需審視法規得當與否,可有冤獄。若有,則以祈禳之術免之。換言之,若非朝中大臣不足依賴緣故,便系中宮責罰過重,以致上天大怒,顯現此異變。”

“依你所言,可是暗指本宮責罰過重?”中宮聞言,登時蹙起秀眉,語氣不悅。

“并非如此,還請娘娘萬勿動怒,保養鳳體。娘娘仁德,微臣此言,重在‘大臣不足依賴’六字之上。”南勤敏低頭告罪道,語氣謙卑,神色恭順。

“依你所看,朝中哪位大臣不足依賴?”皇帝語氣微冷道。

“章奏注:食自中起,乃太尉失令。陛下應另尋賢能,如此方能使大楚昌盛強大。”南勤敏神態委婉而堅定,口中朗聲道。

“你所指乃本宮父親失令?”中宮求情道,又驚又恐,看向皇帝,慌張為之辯解道:“陛下,妾妃父親才德兼備,忠君之心可鑒日月,怎會失令?”

中宮一時慌亂,連帶著底下的嬪御亦側身私語。皇帝忙按住中宮,竭力安撫。

湯德隆沉聲道:“啟稟陛下、娘娘,前朝章奏所注:望日蝕月月光滅,朔月掩日日光缺,月光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光盡也。簡而言之,乃久旱暴雨、淫雨天晴之類也。”

“如你所言,便系日常而非異常?”皇帝安撫好中宮之后,隨即轉頭問道。

“正是。”湯德隆回道。

南勤敏反問,“敢問監正先頭所言此事非同小可一句,該作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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