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榮菲離老遠就看見趴在門口張望的人，她沒有停下，嘴上問了句：“那人是誰？”

懷山跟在一旁，小聲道：“那是三夫人的陪嫁媽媽，趙媽媽。”

杜榮菲沒有做聲。

懷山掀開厚重的門簾，“夫人請。”

杜榮菲踏入小花廳，“這么冷的天，母親怎親自過來了？”她屈了屈膝，坐到一旁。

三夫人向外張望著，見懷山落了門簾站在門口，轉頭道：“侯爺呢？”

杜榮菲捏著帕子，“先前那人沒同母親說嗎？這兩日降溫，侯爺不僅出不了門，連屋子都出不去，母親有事不妨同兒媳說說。”

三夫人沉默，想著莫不是真病得臥床不起了？她心思一轉，揮手道：“都出去吧！我們婆媳要說兩句體己話。”

趙媽媽頷首道：“是。”她說著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還不忘看了眼門口站立的懷山。

懷山依舊站立著，顯然在等杜榮菲發話。

杜榮菲想了想，“勞山管事看看，這熱茶怎還沒有端上來。”

懷山抱拳道：“是。”他說著轉身出去。

三夫人端起茶，隨即又放了下去，“你大老遠嫁來，無親無故的，原早該過來問問的，實在是這年關事多分不開身......”

杜榮菲插話道：“母親......”她壓低聲音，湊向三夫人，“山管事是誰的人母親當比兒媳清楚，兒媳尋個借口不容易，母親還是有話快講吧！”

三夫人被杜榮菲打斷，心中不悅，面上卻道：“瞧我，見到你就廢話叨叨了起來，你同侯爺的這門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旁的不說，飲水思源想你總是懂的，今個這趟原就是你父親的意思，務必見侯爺一面。”

杜榮菲真誠道：“母親說的兒媳都懂，只是侯爺想見誰不想見誰，兒媳真做不了主，要不您同山管事商量看看？”

三夫人道：“你這才嫁過來，可莫要做這念完經打和尚的事。”

“山管事，兩位夫人在里面說話......”外面響起趙媽媽的聲音，隨后簾子一掀，懷山入內道：“夫人，茶好了。”

杜榮菲道：“好了就送進來吧！”

懷山向外看去，小廝端著托盤入內，茶碗放下低著頭退了出去。

懷山立在門口，沒有半點要出去的意思。

杜榮菲攤了攤手，示意還要繼續嗎？

三夫人不滿道：“懷山是吧？去問問你家侯爺，就說我要見他，他若不方便出來，換個地方也行。”

懷山抱拳道：“三夫人有事大可同我們夫人講，夫人會一五一十的同侯爺說，屬下也會如實稟明。”

三夫人站起，隨后又坐了回去，“也行。”她看向杜榮菲，心道：“看你還能不能坐得住。”

她慢吞吞道：“三老爺做主定下了陳家的這門親事，媒人也已見過兩家的長輩，大家的意思是年前說親，年后過禮。”

見杜榮菲皺眉，三夫人拉起杜榮菲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就是怕你聽了難受，這才非要見侯爺不可的。”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陳姑娘過門也是正妻，這樣的事確實沒道理讓你跟著張羅。”

懷山偷偷地看向杜榮菲，心道：“夫人可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杜榮菲抽出手，“母親放心，兒媳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侯爺。”

她端起茶碗，緩緩道：“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時該修繕就修繕，該張燈結彩就張燈結彩。”

茶碗送到嘴邊，杜榮菲小口抿了下，“母親可還有旁個事？”

三夫人心中尷尬，心道：“這怎么一點都不著急？”

杜榮菲繼續道：“母親大可放心，兒媳雖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卻也知道娶妻不是納妾，兒媳既管了這侯府，自然不會讓侯爺丟臉。”

三夫人原就再想如何繼續后面的話，乍聽到杜榮菲管了侯府，驚道：“你說什么？你管了侯府內宅？”

杜榮菲勾起唇角，故作害羞道：“母親怕是不知，在山莊那會父親就提過陳家的婚事，侯爺覺得對不住我，回到府里就將侯府內外的大小事都交給了我，只是兒媳剛剛接手，才見過府內的管事，府外的那些要等年后才能見。”

三夫人滿臉震驚，試探道：“你是說侯爺不僅把府內交給了你，連帶著府外的那些都交到了你手上？”

杜榮菲點了點頭，“是啊！府內的所有，加上府外的爵產、鋪面，侯爺還說，往后他只負責公務......”

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放大，低聲道：“說到底，兒媳還要感謝那陳家姑娘呢！”

三夫人看向杜榮菲，更尷尬了，“可不是么，你接手這么大一個攤子，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使人去問我。”

她說著站起，“該說的都說了，府中事多，我先回了。”

杜榮菲起身相送，將人送上小馬車，這才轉身道：“懷山，你覺得三夫人走這一趟，就是為了說這些？”

懷山道：“看著不像，早先娶您也只是趙媽媽過來說了一聲。”

杜榮菲側頭看向懷山。

懷山自知口誤，忙低下頭，“屬下多嘴了。”

杜榮菲道：“仔細說說。”

懷山單膝跪地，“夫人就饒了小的吧！”

杜榮菲道：“快起來，別讓人瞧見了再傳到侯爺耳中。”

懷山站起，“謝夫人。”

杜榮菲道：“我只是好奇，其實......大婚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

懷山震驚地看向杜榮菲，“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杜榮菲淡淡道：“我也是無意間才發現的，侯爺為了照顧我累得臥床至今，我思來想去就沒講。”

懷山急道：“夫人，您可不能諱疾忌醫啊！這要是落了病根，那可是大事。”

杜榮菲擺了擺手，“你想多了，除了在西南的那些記憶，旁個我記得一清二楚，或許是那會子過得不好，這才一場病將那些全都忘了。”

懷山勸道：“屬下知道您是怕侯爺擔心，可這樣的事還是讓沈大夫給您看看才是。”

杜榮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行，不過你得答應我先瞞著侯爺，沒得他聽了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