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流女人靠身體,聰明女人靠神色,老實女人靠深山。
——《辣椒的戰(zhàn)斗手冊》
我坐在沙發(fā)里,盯著朱世寶:“是不是孫主任撤單子了?”
“那倒沒有。”朱世寶搔了搔額頭,“明年的廣告仍由咱們公司代理。”
“哦,這樣啊。”我朝窗外掃了一眼。那種晦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不過孫主任提了要求。”
“什么要求?”我警惕地瞪著朱世寶。
“由唐娜全權(quán)負(fù)責(zé)代理。”
我皺了皺眉頭,一時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你說廿四接管了我的工作?”
“對,就是這樣。”朱世寶牽了牽嘴角。
“不可能吧,”我說,“我的客戶怎么可能一夜之間跑到唐娜手里?”
“我也不明白。”朱世寶低聲說。
“老朱,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實情。”
“我真的不知道。”老朱的眼神飄來飄去。
“是不是你做了手腳?”
“我?”朱世寶有些愕然,“辣椒,別耍小孩子脾氣。這不是個人恩怨。”
“今天上班在電梯遇到廿四,她什么都沒說。”
“唐娜可能不知道那個客戶是你的……”
“怎么會不知道?老朱,你良心讓狗吃了!我們二組跟這個客戶跟了大半年,你居然說她不知道!”
“再怎么說,還是在公司內(nèi)部循環(huán)嘛,肥水流在鍋里,肉也爛在鍋里。”
“搶客戶啊,老朱,這是土匪流氓才做的事,搶錢、搶客戶、搶男人!”
“辣椒,冷靜一點。”朱世寶起身走到我身旁,“你要注意自己的氣質(zhì),不要把身份降低到庸俗的層面,你應(yīng)該仰起頭顱,繼續(xù)自己……”
“去你姥姥的!”我也站起身,指著朱世寶的鼻子,“你聽好了,老朱,廿四公然搶我的客戶,就在今天!我會仔細(xì)考慮這件事的。”
“你好像很憤怒。”朱世寶無動于衷地看著我,“這種憤怒加入了不良情緒。我告訴你了,這不是個人恩怨。這筆生意不但沒離開公司,并且有了新進(jìn)展。”
“什么?”
“孫主任把單子交給了唐娜,而且承諾會在原價基礎(chǔ)上,再提高五個百分點。”
“我拷!那個狐貍精做了什么?”我站立不穩(wěn),跌坐在沙發(fā)里。
只有一個晚上啊,媽的,一個晚上全世界都睡著了,只有唐娜一個人清醒著。
我仰起高傲的頭顱,質(zhì)問朱世寶:“她是不是去酒店夜襲孫主任了?”
朱世寶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這么快得到消息,而且一撲一個準(zhǔn)兒,”我冷冷地打量朱世寶,“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討厭我也就算了,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好像還很仇視我。”
我露出一絲怪誕的笑意,咕噥道:“漢奸,叛徒,狗特務(wù)。”
“你說什么?”朱世寶好奇地看著我的嘴巴。
“你聽不懂人話嗎?”
“辣椒,我不跟你爭論了,這件事就這樣吧。”朱世寶伸了伸懶腰,打算坐回桌子后面。
“老朱,廿四出賣肉體換取廣告客戶,你是不是覺得很崇敬?”我輕柔地說。
“辣椒,注意分寸!”朱世寶面色嚴(yán)峻,跟一張狗臉?biāo)频摹?
“怎么?踩到你的豬蹄了?你心里不舒服了?”
“辣椒,你越來越……”
“越來越怎樣?說嘛,經(jīng)理評價員工,本來也是人間正道,總比有些人玩陰的要光明正大。”
“什么玩陰的?”
“潛規(guī)則啊。你是假裝不明白,還是真蠢啊?看來小時候讓狗啃了一口,病菌升到大腦,破壞了腦部膠原神經(jīng)細(xì)胞,讓你的大腦血液循環(huán)狀態(tài)嚴(yán)重扭曲了。”
朱世寶樂了:“辣椒,我服你了,罵人都這么專業(yè)深奧。你就直接說我傻X就行了唄。”
我差點一頭栽倒。蒼天啊,人世間居然有這種貨色。
“豬屎寶,你就是點心鋪子看門的,成天跟狗住一塊。你那狗脾性就是欠揍。”
“如果沒別的事兒,你回辦公室吧,那個嬰兒尿不濕的創(chuàng)意書,盡快寫完啊。”朱世寶轉(zhuǎn)身忙起了工作。
“豬屎寶,你拿出一點男人的血性好不好?你干脆把我開除了吧!”
“你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說什么都沒用,回去吧,出去的時候把門帶好。”
我氣得直翻白眼,哆嗦著朝門口走去。
“哎,辣椒。”朱世寶在身后喊住我。我沒有回頭,他繼續(xù)說,“在這件事上,你也需要反思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好?即將成功的時候,煮熟的鴨子卻飛了,究竟哪里差了一口氣?”
我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死在門前。
我掙扎著出去,用力摔上門。
“呀,辣椒,你臉色這么差?”我剛進(jìn)辦公室,小歐便大呼小叫。
小岑也圍過來:“滿大樓都聽到你摔門的聲音,嚇?biāo)廊肆恕!?
“這就叫驚天地、泣鬼神。”闊闊一邊修指甲,一邊崇拜地看著我。
“都給我閉嘴,我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我虛弱地說。
“是因為保暖服的廣告吧?”小岑一臉無所謂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瞪著小岑。
小岑吹了吹額前的劉海。她的頭發(fā)染成金色,更顯得不同凡響:“我也只不過比你早知道一個小時而已。”
“辣椒,你忘了小岑在企劃一組有人的。”小歐提醒我。
“我們家程輝說那個客戶飛了,”小岑慵懶地說,“我表示一下同情吧,畢竟,是咱們共同的果實啊。”
“媽的,被那個母猴摘了桃子,我不會輕易罷手的!”我咬牙切齒。
集結(jié)號終于吹響,正面交鋒就要開始了。辦公室一片騷動,有人擔(dān)憂,有人興奮,有人一臉無所謂。
“算了,辣椒,忍一忍吧。唐娜今天一大早就把情況跟大領(lǐng)導(dǎo)匯報了,上層已經(jīng)默許。”小岑說。
“啊?這么快?”闊闊繼續(xù)修著指甲。
“那個騷狐貍,我以為她從電梯出去,是上廁所呢,原來曲徑通幽。”我瞇著眼睛。
“所以嘛,你就算把老朱罵死也沒用。上層唯利是圖,提升了5個百分點啊,這也算奇跡了。”小岑摸著自己的頭發(fā),“就一個晚上,翻天覆地慨而慷。”
“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說。
“最好別撕破臉,”小岑提醒我,“老朱也難做,拼命糊稀泥,想把兩邊都抹平,他讓你罵他,就是給你出氣的。你用他泄泄火就算了,別來真的。”
“那個稀屎大王,肯定是唐娜的泄欲工具!”我脫口而出。
突然意識到不對,再看小歐的臉,好像被菠菜抽過似的,半綠不白,十分痛苦。
我想解釋一下,可時機不對。辦公室除了我,還沒人知道小歐單戀朱世寶的事,如果被那幫狐貍精瞧出門道,肯定是要捅破天了。我忍。對不起,小歐,我忍,你也要忍。
小歐假裝去倒咖啡,一個人默默走開了。
我盯著小岑:“你把詳情匯報一下。”
小岑斜睨著我。“我們家程輝告訴我,要保密。”
小妮子故意跟我擺譜,好像臭輝突然變得多么高大似的。豆芽菜就算長到天上去,也不過小菜一碟。
“不說算了,我會調(diào)查清楚的。”我陰慘慘地說。
“照我看啊,你玩陰的,根本就玩不過廿四。”小岑說,“人家是專業(yè)水準(zhǔn),橫綱級別。”
“哎?小岑,你話里話外帶著玫瑰刺兒,”我瞪著她,“你似乎很希望我跟廿四掐起來。”
“沒有啊。”小岑低下頭,掩飾著什么。
“小姑娘,是不是感到壓力了?”我一針見血地指出,“程輝在唐娜身邊工作,平時少不了眉來眼去。那騷狐貍原本就是罪惡的代言、貪欲的化身。像程輝這種疑似男人的家伙,恐怕也難逃羅裙。你是不是心里不爽,一想起來就醋意橫涌,對不對?你的吃醋水平也是橫綱級別的。”
小岑的心思被我踐踏得血淋淋,又羞又怨,卻沒有半個扁屁可放。
“好了好了,自家姐妹嘛,”我口氣一轉(zhuǎn),溫柔慈愛地拍了拍小岑的肩膀,“打起精神,別忘了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
“辣椒,我也是船上的。”闊闊放下指甲刀,真誠地說。
“對,所有被廿四壓迫奴役的人們,要奮起反抗了!”我回頭一陣亂瞄,“小歐?小歐呢?”
“我在這兒。”小歐從電腦后面抬起頭,喝著咖啡,“我把調(diào)查報告寫完。”
“面對廿四的淫威,你有什么打算?”我嚴(yán)肅地問。
“我當(dāng)然是上船了。”小歐果斷地說。
“很好。”我指了指闊闊,“回頭把我們的精神傳達(dá)給木木。”
企劃二組彌漫著戰(zhàn)斗氣息。我環(huán)顧辦公室,不管大家出于什么原因,現(xiàn)在,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于是我們的心貼得更緊了,于是丘比特、耶穌、王母娘娘都笑了。
我忽然想起朱世寶說的最后一句話:“究竟哪里差了一口氣?”
是我臉皮不夠厚?還是我的胸懷不夠大?堅持原則有錯嗎?難道就因為我不愿給沙皮狗?孫做內(nèi)衣模特,他就投入了唐娜的懷抱?
唐娜和沙皮狗?孫究竟簽訂了什么喪權(quán)辱身的條款?
更重要的是,沙皮狗?孫只是路過本城,那么,廿四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悍然直撲酒店?她怎么確信自己一定能成功呢?
這些謎不解開,我陳辣椒能瞑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