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凡間，余杭城內，便是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

走在前頭的那人一身火紅長衣，如墨的黑發(fā)慵懶的梳在肩頭，少許還落在了腳后，而那人倒是猶自不覺，五官上都覆著蒙眬，雙眸習慣的微微瞇著，像是還尚未睡醒一般。

而在這紅衣男子的身后，則是跟著一個一身栗色長裙的女子，她的容貌同樣絕色，只不過比之那紅衣男子，少了他那身上渾然天成的貴氣，生生被他壓了一頭。

但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不言而喻，叫人賞心悅目。

但若是真的要挑剔出這兩個人身上的毛病，一就是這紅衣男子看起來著實不夠精神，再之，就是這栗色長裙的女子的神色帶著少許呆滯。

“想什么？”走在前頭的九重淡淡的開了口，問雜沙道。

“故人思故國罷了。”雜沙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微微垂下了眼睫，沒有多說。

九重亦不問。

傻女人，還想接著隱瞞下去么？

九重淡淡的瞥了雜沙一眼，和昨夜一般無二的神色，不是想隱瞞事情，又能如何？

他微微撐開脊背，伸了一個腰。

一身紅衣也隨著他的動作而被撐開，剎那間將他原本便有的貴氣撐得圓融如意，愈發(fā)添了幾分慵懶與魅惑。

他回頭看了一眼雜沙，聲音淡淡，“有什么仇，便去報。即便惹了何方神佛，也有本神尊幫你撐著。”

話音剛落，雜沙便錯愕的抬起頭看向了九重。

那人目光依舊帶著幾分睡不飽的蒙眬，但卻又是難得的帶了幾分桀驁，他說，“別忘了，你是本神尊的，女人。”

后來的許多年以后，司命與雜沙閑聊時，曾經(jīng)大皺眉頭的問她說，神尊那樣薄幸冷清的人，是怎樣將雜仙這樣傾城絕色的美人給追到手的？

雜沙笑而不答，但腦海里卻是回放著九重的三句話。

他說，有什么仇，便去報。即便惹了何方神佛，也有本神尊幫你撐著。別忘了，你是本神尊的，女人。

神尊他又哪里薄幸？

他分明，很會說情話呢。

自然，此是后話。

再說當下。

當九重說出這三句話時，雜沙剎那錯愕住。

“為何……”一出聲，雜沙才發(fā)現(xiàn)到自己的聲音竟是干澀得很，但她卻無閑顧暇，而是定定的望著九重，抿了抿唇，問道：“你知道，我有仇在人間未報？”

九重笑了。

笑起來如風光霽月般的迷人。

他說，“雜姬，你的所有心里話，都在你的眼眸里。”

雜沙愣住。

九重嘴角噙著一抹慵懶的笑，起身慢條斯理的走到了雜沙的面前，之后微微俯身，探頭，輕輕的在她的嘴角上落下一吻。

這一廂動作，流暢得宛如行云流水。

雜沙被九重這么一個偷襲之后，微微不悅的抿嘴，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

然而在她抬起頭后，卻發(fā)現(xiàn)，那個剛剛和她耳鬢廝磨的紅衣男子，卻是早已走遠。

便如昨夜一般，背影在天色中漸漸消融與朦朧。

雜沙忽然間明白了九重此舉的意思。

他離開。

放她自由。

屆時她報完仇后，再回天國履行她的承諾，只當他一人的雜姬。

而若她惹出了什么麻煩，再由他一人扛著。

慵懶隨性，而霸道得不容置疑。

這就是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