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夜照著幾顆碩大的行星在天床上，行星間穿梭著少許銀帶，只有偶爾時才會有神仙在銀河間切磋，移星換月，除此之外，倒也算得上安寧。

九重是活久的一個神仙，是以反而不愛如同那些年輕神仙一般，濫用神力，相反，他習慣于凡事如凡人般做著，譬如此番要回去九重殿，他便沒有用坐騎代步，反而是徒步而行。

雜沙也不排斥九重的這個習慣，大概是因為她做凡人做的時間較長，所以反而覺得九重這習慣很是親切。

步行一陣，雜沙方才開口打破了這沉默，她問道：“神尊，你去過人間么？”

“依稀去過一陣，在羅河河畔，捎了你到這天國。”九重道。

雜沙聞言之后，卻是緘默了一陣，停下了腳步，微微垂眸，看不清眼底里的情緒。

“想去人間？”九重的話語依舊簡練如昔。

“神尊。”她頓了頓，才抬起了頭，看著他，說道，“雜沙，想家。”

她紅唇微微抿著，總算是抬起了頭，看著離她有五步遠的九重，目光里竟帶著少許的倔強。

九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美姬。

雜姬漂亮的唇一直抿得緊緊的，縱然是這樣無心的舉動，也叫人覺得無端的生了幾分醉心。

不愧絕色。

然而，此刻的她卻沒想讓他能好好的得空欣賞美人，而是打破這沉默，繼續的開口道：“神尊，雜姬并非天國的仙神，雜姬其實說破，也不過是一具被您強行捎上天國復活的尸體罷了。也正如神尊所言，雜姬一無所有，所能依靠的，也僅僅是您的寵罷了。可是，雜姬在全心成為您的美姬之前，在人間還有所牽掛。只要了了這牽掛，那么今后，雜姬便只是神尊的雜姬，再非其他。”

“嗬。”九重笑了。

“這話，說的蠻不錯。”他目光略沉，“只不過今日本神尊沒有帶些什么小玩意，無得賞你。”

雜沙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唇站在原地。

她在賭。

賭他對她的寵。

賭他在她說出所有目的的下一刻，還能風輕云淡至極。

最后，良久的良久，雜沙才等到了九重的話。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道：“明日來封柩宮拿賞。”

雜沙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著九重。

而后者卻是在拋下了那一句話之后，飄然身去，背影在一剎那間消融于半空中。

如這般的灑然且隨性，也許這世間，也只有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