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殷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梅園,她問太后為何要與她說這些。
她答:“因為無憂是哀家兒子的名字!”
她哀戚道:“這名字的本意是望他一世無憂,可最后竟成了一場烏有,無憂…烏有,何其可笑何其可哀啊!”說完后她開始咯咯的笑了起來,可關殷聽著更像是她的悲咽。
無憂……烏有,她到如今才明白,齊無言為何一直喚她無憂,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子虛烏有罷了。
那四個公公一直在園外等著,見她出來后將她抬到太極殿,現在離晚宴還有一個時辰,太極殿內除了宮女太監便沒有旁人了。
關殷叫了一個宮女問道:“皇上呢?”
那宮女不識得關殷,笑著答道:“這個時辰皇上約莫是在鳳鳴宮陪娘娘呢。”
關殷將身上的大氅裹得更緊了,說道:“鳳鳴宮…鳳鳴宮的那位娘娘,皇上待她如何?”
那宮女對關殷的問話有些奇怪,但管事的嬤嬤說了,今天宮里來的可都是貴人沖撞不得,需得小心伺候,她摸不準關殷的身份,但還是答道:“皇上待娘娘自然是極好。”
關殷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發苦,說道:“待她極好……好到將未來皇后的鳳鳴宮給她住,想必皇上是打心眼里喜歡她吧。”就如我喜歡他一樣。
那宮女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話,關殷又道:“我腿腳不便,勞煩姑娘去鳳鳴宮通傳一聲,關殷有事想與皇上單獨談談。”
那宮女一愣,知道她就是與皇上有婚約的無憂將軍,不由暗惱自己剛才失言,得了她的吩咐自然聽之,好借此離開。
關殷在太極殿等了半個時辰,齊無言才到,他揮退了眾人,坐在了首座,關殷坐在席下,既不行禮也不說話,他也不語兩兩無言,到真應了他的名字,相對無言。
良久關殷出聲,打破了這表面上的寧靜,問道:“我與家母的書信,可是皇上派人截下的?”
他答道:“是。”
“隱瞞家母的死訊,也是皇上下的令?”
“是。”
“斷腸崖前……你是不是真的要殺我?”
“是。”
“鳳鳴宮中住的可是你未來的皇后?”
“是。”
這次她沒有問他,而是肯定的說出來。
“你是不是……從未想過要娶我。”
他似乎遲疑了幾秒,但還是答道:“……是。”
關殷笑了笑,留下兩行清淚:“父親說的果然不錯,最是無情帝王家,從前是我妄想了,竟盼著有朝一日你會對我動情。”
她又不死心的問道:“只是,無言哥哥你當真未曾喜歡過我嗎?哪怕只有片刻。”
這次他沒有遲疑,冰冷的答道:“從未。”
她抬起頭,看著坐在高臺的齊無言,她本該恨他,恨他斷她一指害她掉下山崖,恨他截了母親寄與她的家書,恨他隱瞞母親的死訊,她……本該恨他。
可當她見到他的時候,她便恨不起來了,連他為何要這么做都不敢問,那是她喜歡了五年的男人啊,她一心把他當做未來的夫婿,甚至現在她還在盼著她能夠嫁給他。
關殷緩緩起身,走至他面前,望著他的眼睛許久,說道:“你從未喚過我的閨名,今日能否喚我一聲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