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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從此蕭郎是路人3

秦府,風景依舊,只是已物是人非。秦老太太年事已高,再無精力應付那些太太小姐。秦韻濃在三年前也已經嫁去沈家。而秦瀚海,勉強撐了這些年,如今已是油盡燈枯。從前那樣熱鬧的秦府,現在只剩一片冷冷清清,毫無生機。

秦振北費盡千辛萬苦,終是得以約見彼得醫生,經過一番詳談以后,彼得醫生答應前來承州為秦瀚海看病。可他到時,秦瀚海已陷入昏迷。瞧過以后,彼得醫生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跟大帥好好告個別,不要讓他有任何遺憾。”

秦振北看著昏迷在床的父親,極力忍住了眼淚:“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愿意,還請醫生竭盡全力。”

彼得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做為一個醫生,都絕對不會放棄。大帥能堅持這么多年,已經是上帝的恩賜了。”

秦振北的腦袋轟地一聲,像是突然間就沒有了方向。從小到大,父親雖說與他并沒有太多話說,可在他心里,父親永遠都是一座強大的靠山,無論他走到哪里,只要他一回頭,便能見到。如今,這座山即將崩塌,雖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正要面對時,他還是覺得十分茫然無助。沒有了父親,就好像沒有了指明燈,未來的路究竟該何去何從,他不知道。

秦瀚海醒來時,已是深夜。

床邊圍了秦韻濃,以及秦家大姐秦韻淋,二姐秦韻湘,姐妹三人都已經哭腫了眼睛。獨獨秦振北,安靜地站在三姐妹之后,表情是說不出的沉重。

“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這是秦瀚海睜開眼睛時說的第一句話。

秦韻濃握緊了秦瀚海的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父親,你不要這么說,求你不要這么說…”

秦瀚海道:“傻孩子,人總有一死,沒什么好哭的。”

秦韻濃哽咽著直搖頭。

秦瀚海又道:“你們三個,都已找到下半輩子的依靠,我是放心的。”他把目光投向秦振北,“獨獨老三,讓我放心不得。”

“父親…”秦振北已然跪了下去。

秦瀚海強撐著一口氣,道:“你可知你今年多大了?”

秦振北默然不語。

“想我秦瀚海戎馬一生,臨到終了,竟會落得個斷子絕孫的下場!”

秦振北心中大慟,猛然抬眼。父親的話竟是這樣沉重,沉重到他根本支撐不住。

秦韻淋忙道:“三弟,父親的話你聽到沒有?快說句話啊!”

秦振北握緊了拳頭,心也緊緊揪住,腦海中滿是那道揮之不去的幻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父親的話在他耳邊不斷回響,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他的責任,他的義務,再也容不得他忽視。

終于,他像是突然之間就把她忘了一樣,說出了一個十分沉重的承諾:“兒子但憑父親吩咐。”

秦瀚海原本緊皺的眉頭終于緩緩松開:“你的心情,我很明白。可過分的執著不僅無用,更會將你打入萬丈深淵,永遠翻身不得。我這樣做,也許是有些殘忍,可疼痛只是暫時的,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頓了片刻,才道,“娶婉鳶為妻,她將會是你后半生最得力的助手。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馬上去向陸家提親。”

秦振北的心猶如被什么東西扯著,左右都通不得。秦韻濃轉身跪到他面前,哭求道:“三哥,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忘不了。可你總不能賭上自己的一生啊!求你答應父親吧,咱們秦家就你一個男兒,無論如何,都請你為秦家,為承軍,為江北十三省留下一脈!”

秦振北的目光深沉到像是無底的深淵,讓人看不清也摸不著。沉默片刻,他終是輕輕點了點頭:“好。”

在場的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唯獨秦韻濃,哭得不成樣子。秦振北那些年的執著深情,大姐二姐是不知情的,唯獨她,一點一滴都見證著。他所有的瘋狂所有的熱情所有的癡心都已經給了安歌,失去她以后,他不再幼稚,不再狂傲,只有內斂與堅毅,再也不復年少時的真實。這么多年了,他明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卻始終堅守著內心的一片凈土,不容任何人來褻瀆。而如今,為了家族,為了承軍,為了江北十三省,他只有放棄自己的信仰,像是削肉剔骨一般,將生命的一角給生生剝去,鮮血淋漓,怎么會不痛,怎么會不絕望?

她緊緊抱住秦振北:“三哥,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秦振北并不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女孩的身影,她低頭間的一抹淺笑,像是一道魔咒般,綁住了他的一生。而此時此刻,他已無力再思念她,唯有把她深埋心底,再也不要想起。

城南小學剛散了學,安歌正要回家,卻在校門口遇到了宋臨風。見到他,她微微一笑,表示禮貌:“宋老師還沒走啊?”

宋臨風像是隨意道:“也是正要走。”

安歌輕輕點點頭:“那…再見。”

“一起吧。”宋臨風卻立刻跟上她的腳步,又像是怕她起疑似的,忙解釋道,“我要去一個朋友家,恰好順路。”

安歌不疑有他,便低低一笑:“那天謝謝你,然兒玩得很開心。”

“那就好。”宋臨風頗為欣喜,“我很榮幸。”

安歌只淺淺一笑,并不再說話。她向來寡言少語,若是對方不主動開口,她便也就無話可說了。所以這些年除了學校的同事之外,她并沒有交到什么新的朋友。

宋臨風為了不讓氣氛變尷尬,忙又想出了別的話題:“宛城可真是個安逸的小城,沒有軍閥割據,也沒有戰爭,倒像是與世無爭似的。”

“是啊。”安歌依舊是禮貌性地回道。

宋臨風忙又道:“近來你可有聽聞承軍將會有大變動?”

安歌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排斥聽到任何關于他的字眼:“沒有,我從不關心那些。”

她的內心雖起伏不定,可面上仍是平靜,所以宋臨風并未發覺她的異樣,繼續道:“聽說秦大帥病危,他唯一的兒子秦振北即將繼承他的衣缽。而秦大帥對秦振北最后的要求竟是要讓他娶陸師長的女兒為妻。這我倒是不懂了…”

“我到了。”宋臨風話音未落,安歌連忙打斷他的話。

宋臨風這才發現已經到了安歌的家門口,頗為尷尬地笑了笑:“這不知不覺的,我竟也跟著你到這兒來了。”見安歌并沒有邀請他進屋坐一坐的意思,他便指了指另一條巷子,“我往那邊,這就先走了。”

安歌已然有些魂不守舍,只點點頭:“再見。”

宋臨風像是碰到釘子似的,原本的滿腔喜悅都煙消云散了,只剩滿心愁緒,整個人木然地往回走。他其實根本就沒有要去什么朋友家,不過就是想找借口送她回家,與她多說說話罷了。倒是也沒有想到,她的性子竟會冷淡至此,連多說一句話都沒那么輕易。

進了大門,安歌滿腦子紛亂的情緒竟仍舊沒個停歇。她忙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吞了下去,坐在椅子上時,整個人依舊煩躁不安。

奶媽過來瞧了,忙問:“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臉色這樣蒼白?是不是生病了?”她忙伸手探了探安歌的額頭。

安歌喃喃道:“奶媽,舅舅他…他快不行了。”邊說眼淚邊掉了下來,“我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見到他了,他現在就要走了,我該怎么辦…”

奶媽亦是傷感:“大帥他是個好人,如今也不過五十來歲,真是可惜了。”又道,“可你總不能回去,只怕回去之后便又脫不得身了。若是大帥沒了,再沒人為你做主,那你這輩子便真真是不得自由了。除非…除非你已經原諒了那個人。”

“不可能!”安歌像是反射性般瞪大了眼眸,“我不會原諒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他!是他殺了趙添陽,是他殺了趙添陽的!”她此刻已是泣不成聲。雖說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卻還是半點都沒有忘記。

奶媽忙道:“好好好,咱們不說那個人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相信大帥會體諒你的。”

安歌靠在奶媽懷中,哭得微微顫抖:“我有時候真得好恨我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偏執。可我就是忘不掉,那樣多的傷害,那樣多的痛苦,我真得沒法子忘記…”

奶媽輕輕嘆了口氣:“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至少,你已經不再想著殺他了。”

安歌緊緊咬住下唇,沉默良久,才道:“他畢竟是然兒的親生父親,我總不能讓然兒將來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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