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琪離開后，羽雁徹頭徹尾的變了一個人。

她把所有的小說動漫全部丟進了垃圾箱，埋首于大堆作業中苦干，似乎只要馬不停蹄，就可以萬物皆空。

她開始沉默寡言，完全將自己封閉在一個任何人都觸摸不到的空間，不再和我們一起出去活動，不再和我們打鬧。

除此之外，她飛速的換著男朋友。每次分手的時候，對方難過的問她哪里究竟做得不好為什么要分手，而她的回答永遠都是那一句。

你不如他，你連他的邊都夠不到。

而我，也很久沒有見過蘇凱了。

他依舊每天源源不斷滔滔不絕的發來信息，我從不回，不是故作姿態，是不知如何去面對他的好。

但是我持有數不清的理由不去理他，自尊、欺騙、背叛、嫉妒……更讓我發狂的是，他從沒有解釋過！不管我信不信好歹要做個樣子什么的??！因為一句想讓我做他的女人就那樣自私野蠻粗暴的要了我，我是夜總會里等著人標碼的妓女??？

可我還是死沒出息的想著他。

沈小鉛從顧銘琪離開后也變得一撅不起，有事沒事坐在床邊兩眼看著天空發呆。更加恐怖離奇的是，她經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甚至一邊哭一邊動情的說話，詭異得不得了。

默默淡定寧靜，風輕云淡，永遠萬變不離其中的模樣。

我們四個人，不知怎么的，就保持了這樣心酸的姿態。

各持各的驕傲和自尊，保持各自的立場，堅定不移。

蘇州的秋，清索、干脆。大街上落滿蕭條枯黃的榕樹葉子，楓樹卻枝生出烈似驕陽的紅葉，天一塵不染的白，每一種色彩都發揮到了盡頭，看著有些過于蒼白。

冬天是不要要來了——

最近我總是這樣想。

我有些懷念冬天的味道。

記得去年冬天，我和蘇凱剛交往幾個月，我無比熱忱的為他織了一條很長很長的情侶圍巾。那是我第一次做這種細活，十分努力，日夜兼程，還是織的……凹凸有致前凸后翹。

下了第一場雪的夜，我和蘇凱牽手漫步在雪中，我們一起圍著那條笨笨的長圍巾，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兜兜里捂著，我們依偎在一起在漫天飛舞的世界里走著，一路白頭。

我記得他俯身小心翼翼的吻去我睫毛上的雪，將我冰涼的手包在他掌心里放在嘴邊哈氣，和我湊在一起喝大杯的珍珠奶茶。我們還在廣場上跳健美操的人群中接吻，引得很多人停下腳步注目。

我喜歡對著他哈一口白氣，興奮的像個小孩，“變，快變豬！”

他立刻很聽話的用手指拱起鼻子，學了一聲豬叫。

那時我們的愛，晶瑩透明。如果能永遠讓時光的紙飛機這樣停駐在過去多好。為什么，我以為我們之間無堅不可摧的愛情，也似紙糊的，一撕就破。

這天在圖書館看書，默默忽然提議晚上去吃自助火鍋，于是寫了一張小條子傳給我，我簽了同意兩個大大的字后傳給了沈小鉛，小鉛猶豫了一下也簽了同意，又小心翼翼的傳給羽雁。羽雁卻沒有看直接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放在我書里，轉身去了后面的書架。

我看見小鉛的眼睛里一閃而過的黯然。

默默不死心，合上書本去走到后面去找羽雁，不到兩分鐘就回來了。

“怎么了？”我問。

“還是那個樣子，不愿意多開口講話，希望不要得自閉癥才好?！?

小鉛咬著唇，輕輕的說，“都是我不好……”

“不關你的事，別一有事情就往自己身上攬?！?

“我最近老夢見顧銘琪……”小鉛聲音帶了嗚咽，“夢見他全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說他好愛羽雁，問我為什么要出現害死他……我還夢見羽雁，夢見羽雁出事，他們一起全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問我是不是滿意了……棉棉，默默，我怕，我好怕?！?

“不要亂說，怎么會做這種夢呢，再說顧銘琪那樣溫和的男生知道事理，不會怨你的，你自己心里要放開點?！蹦帕藭谛°U旁邊安慰。

“我真的夢見了!不止夢，有時一個人安靜下來，也會忽然看見顧銘琪站在我面前，他的身下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整個世界都是紅的……”

“小鉛別自己嚇自己?！?

“嗚嗚，我知道你們都是安慰我，我知道如果沒有我就不會這樣了，羽雁也不理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都是我的錯……”小鉛哭起來。

周圍有同學看過來，我和默默帶了小鉛出去，“怎么辦，小鉛怎么會這樣？”默默看著我。

“不然去看心理醫生吧？”

“我不要！我不要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好可怕?！毙°U反抗。

“可是你狀態這么差要怎么辦呢？”

“她不去看算了，也許過些時間就好了?！蔽艺f。

“顧銘琪的離開打擊的確太大，真希望羽雁也能好起來?！?

“羽雁自然知道事情好壞，只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小鉛不也是么？只是小鉛過些時候轉移了注意就好了，羽雁不知道要這樣到什么時候?！蔽一仡^看了一眼圖書館。

“晚上我們去吃自助火鍋么？”默默問。

“不去了，羽雁不去我們去也不盡興。過段時間再去吧？小鉛，你有意見么？”

“我其實也不太想去，原本以為羽雁會去的，還是回宿舍吧？”小鉛垂著肩往宿舍走。

默默走在我旁邊，牽著我的手，“棉棉，為什么才秋天，我就覺得好冷?！?

“嗯，是有點冷?！?

“你和家里的關系好些了么？今年冬天不會還準備睡涼席吧？”

“還好啦，過些日子我會回家拿棉被的。”

“最近怎么也不見你和蘇凱聯系，徹底分手了嗎？”

“分手了。”

“有事不許藏著掖著知道么？記得跟我說，不許一個人承受?！?

“嗯，會的。拉沈小鉛一起走吧，她垂頭喪腦的走在前面還真讓人心疼，”我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鉛拉到身邊，“沈小鉛，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