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一份盒飯打發午餐就成，等會將事情做完，小睡一會就可。

從那次安生將我送回園子后，我們之間仿佛突然熟稔起來了。那種熟稔并不是形式上的，更像是精神上的，我們好似在精神上做著深層次的交流。我們并還沒有成為世俗意義上的朋友，我們之間只比陌生人多一點熟識，那就只是，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亦知道她的名字，如此而已。

待我們出了電梯，安生便要帶我走向休息室。我在電梯口站定，說道，他現在在休息室嗎？

安生說，不，總裁在辦公室。

我皺了皺眉，問，有事？

安生說，是的。杜董事在里面。

安生說話簡潔有力，不會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這在我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充分地領會到了。

門一推開，嚶嚶的抽泣聲就回蕩在耳際了。那是杜悠然發出的聲音。他們看著我。

我說，我來了。

我將食盒放在桌上。

我從未想過，強勢如杜悠然也是會有軟弱的時候。她在我印象中永遠都是高傲、精明、強勢的女子，而她這般小女人的嚶嚶抽泣，卻令我無端地發起堵來。此刻的杜悠然就好像是披了杜悠然外殼的另一人，而并非是她本人。

杜悠然停止抽泣，抽起紙巾將自己臉上的淚痕一一擦掉，在這一瞬間她便恢復了她的高傲她的強勢。她斜睨著眼眸瞟著我，那眼光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我想，這才是杜悠然呀。

“表哥，這次我只想順著自己的心去做。……你是知道我的。”她和張愷說著話，眼光卻全放在我的身上了，她落落大方地看著我，我依稀還能瞧見她眼底的濕潤。

但凡強勢的女子都是有主見的，并能付諸行動予以實現的。可，杜悠然雖有主見雖強勢，卻還是被張愷掣肘著。若是有一定野心的人定是不甘的。

張愷沉默著。很久很久，他動了動手指，轉身坐到大班椅上去了，斟酌了半晌，緩聲道：“雍家并非等閑人家，你好生掂量。”

杜悠然不發一語地走了，臨走前凝視了我良久。

只余我與張愷的空間里出現了短暫的凝滯，就好似時光在那一刻定格了一般。我們兩兩相望，卻靜默無語。

后來他說，去吃午餐。說著便起了身。

我說，我帶了食物。

然后我將食盒打開，將飯食一一拉出，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你要玉嬸準備的。”張愷狐疑地說。

“我做的。參照那次吃的私房菜。”

他挑了挑眉，深遠的眸子注視著我的眼眸，似是要從其中看出什么，最終卻頹喪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卻是神態平和，眼底泛著笑意。

他用餐時的姿態還是一貫的優雅，那簡易微涼的食物在他的咀嚼下仿佛變成了六星級大師們掌廚出來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