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劍移偏鋒,孤狼猶記
- 我愿做你的救贖
- 合歡彼岸
- 3967字
- 2013-10-03 11:16:18
(PPS:這章,比較熟悉原著的讀起來應該會順暢些~鮮花,獻給我們的小玨)
六月下旬的午后,九里香開得正盛。
孟玨一身月白長衫,靜靜坐在花房,拿著一把剪刀為九里香修剪多余的花枝。雖眉色淡淡,卻神情專注,動作也小心翼翼,似乎唯恐一個微顫,花兒就折斷,仿佛那盆九里香是個嬌弱的孩子。整個花房里只有剪刀不時的“咔嚓”聲,更反襯得花房十分寧靜。
突然,“死丫頭……”蘇玉娜一聲夢囈,打破了暫時的靜謐。
孟玨淺笑著側頭,望向鋪了涼蠶紗的半臥竹榻。竹榻之上,蘇玉娜正揉著惺忪睡眼。果然,一說夢話,她便醒了。
“你好像沒睡夠?!?
“夢里都能有她!”蘇玉娜郁悶地嘆氣,“都是漣漪那個死丫頭害的,昨晚非要和我睡在一起。她在榻上動來動去,搞得我幾乎整夜未眠,睡覺跟打仗一樣,一晚上還被她踢下去三次。這家伙一沒睡相,二沒睡品,三沒睡德,我再也不和她一塊睡了!”
孟玨突然心生趣意,道:“別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可能?”蘇玉娜原本近乎合上的雙眼瞬間瞪圓。
“你被救回來那天,我好心收留你睡在我床上,結果你也把我踢下床兩次。”孟玨似是十分確定地回道。
“可是,我爸爸說過,我從小睡覺就老實,”蘇玉娜眨眼,掂量著孟玨話的可信度,“他說我睡著前什么姿勢,醒來后還是什么姿勢。”
孟玨挑了一下眉:“他說的只是開頭和結尾,那中間過程可沒見過?!闭f完,繼續擺弄九里香。
蘇玉娜竟真的信了:“這樣啊……那,睡眠多動,是不是病呢?我需不需要治療,吃藥?”
孟玨在心里罵她笨女人,正笑著要回答,六月卻突然跑進花房,遞上十二月傳來的密信。
讀著信帛,孟玨臉上的笑意轉淡。閱完,他陷入沉思。蘇玉娜和六月面面相覷,不敢說話妨礙孟玨思考。
不一會兒,孟玨把信帛握在掌中央,然后用內力震得粉碎。他帶著蘇玉娜進入煉藥室,兩人在里面待了一個下午,直到月上中天才出來。
來不及吃東西,孟玨又走進書房,手執狼毫筆,在兩張空白布帛上寫了幾行字。
卷封好后,他叫來六月:“你馬上把信飛鴿傳書給十二月?!逼渲幸环獾耐獗砻鎸懼?,而另一封卻沒寫收信人。另外,孟玨還遞給六月一個黑匣子。六月點頭,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蘇玉娜嘴角上翹,眼含暖意地注視著孟玨的背影。她突然從孟玨后面抱住她,側臉抵在他背后心臟的位置,聽著孟玨咚咚的穩穩心跳,柔聲說道:“當年除夕那場夜宴,讓克爾嗒嗒震撼的不只是那些舞女、樂師,不只是劉病已、云歌、劉弗陵,最令他無法忘記的,是你?!?
孟玨明白她的意思,他暖暖道:“我去找奕揮甄?!?
想來他是沒心思吃飯,蘇玉娜馬上跑去吩咐下人做些易消化的熱點心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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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狄階四年六月二十六日,蠢蠢欲動的匈奴終于再次露出勃勃野心,以漢人仗勢欺人為由,借機進攻漢朝本土靠近匈奴南部的武威郡。
好在武威郡的掌管者田盡仁勤兵善戰,向鄰近的金城郡、隴西郡借兵,以反 攻匈奴。
匈奴的進攻并沒有實質性的效果,田盡仁不只守,還在匈奴到達護城河前就主動迎戰。他比匈奴人善于用兵,可想而知,最后當然是田盡仁勝。這場戰,漢方并沒什么太大損傷,而匈奴卻大顯疲態。以至于接近最后,田盡仁覺得似乎太過順利,有些不安。當他反應過來時,竟有些晚了。
果不其然,羌人一反三年以來的順從之態,西羌為首,聯合北羌、中羌、南羌一起進攻被借兵后相對薄弱的金城、隴西兩郡。進攻來的太突然,致使兩郡不敵,被羌人破城。羌人入城,并沒有燒殺擄掠,而是寬和對待百姓,并勸降。
隴西、金城基本上被羌人包圍,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
外面,劉詢派來的援兵也無法進入。不是沒有能力進,而是不忍進,因為羌人以隴西、金城的百姓為要挾,若是漢軍進攻,城內百姓就會慘遭屠殺,于是援軍的將領——徐展松遲遲停滯不攻。
隴西、金城的百姓成日惶惶,百懼心驚。戰士們的氣焰也愈來愈低。在這樣下去,隴西。金城兩郡投降羌人,是早晚的事。到時候,不但援軍的將領徐展松會以延誤戰機之由被降罪,漢朝更是等于被羌人和匈奴狠狠摑了一巴掌,國恥難消。
渠犁城,下午。
孟玨和奕揮甄走出品溫客棧,耳邊還回蕩著渠犁城百姓們談論的可恨羌人。有兩個士兵在喝茶時,竟罵徐展松優柔寡斷、不夠狠絕。
孟玨淡淡闡述道:“徐展松并不是不想搶回隴西和金城,只是,一想到城中兩萬的無辜百姓被屠殺,他就心如針扎,遠離戰場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到他的心痛,他才是事情的直接面對者,眼睜睜置人民性命于不顧,他寧愿認罪也不會攻城?!被蛟S更多的原因,是來自徐展松逝去的父親——徐自為,當年徐自為就是置枹罕百姓生命于不顧,用他們拖住西羌主力,才取得名義上的勝利。徐自為定是常在兒子徐展松面前提及自己的愧疚,徐展松才沒有那么果決。
奕揮甄眉頭微皺:“匈奴人和羌人就是抓住這一點,逼得漢朝將領左右為難。”
金城郡,殘月如鉤,中羌暫住地。
羌人骨子里就有好戰、征服的因子。他們三年前向漢朝俯首稱臣,主要原因并不是實力上不足,而是四羌中的三個主戰派首領被不知名的高手所殺,三羌各自內戰爆發,以致于外戰不戰而潰。經過三年來的羌內平定,北羌、西羌、南羌內亂已平,民息安定,于是他們終于有精力表達對漢人的不服。他們不服,憑什么漢人可以擁有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而他們卻居住在偏狹之地,無法擴大疆土。
(合歡彼岸高呼:哈哈,漢人厲害唄?。?
所以,他們羌族也要為自己而奮斗!
克爾嗒嗒身穿中羌酋豪(相當于羌族部落的首領)裝,孤身一人對月獨飲,金城郡由于地形原因,即使是夏天,夜里也偏涼。
克爾嗒嗒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長安的除夕夜,未央宮前殿內,爽朗的“呦呦鹿鳴”,整齊威嚴的鼓樂壯調,昭帝劉弗陵清淡卻平和的從容。還有,他,那如孤狼一般鏗勇,如柳風般飄逸,如硬磐般沉著的男子。
那天夜里,那匹孤狼,他寬袍廣繡、高冠博帶,在對手搏命般的打法中尋求妥帖的贏敗,在勝負將定的前一刻,那個孤狼般的男子竟劍移偏鋒,舍棄生命,任對方的冷刀砍向他的頸項。那看似認命般的舍棄,并不是源于畏懼,也不是源于隱忍,更不是源于妥協,而是,而是源于,克爾嗒嗒當時不確信,后來才明白的——悲憫。
克爾嗒嗒一直都知道,那場比試,他從來不是勝者。就算當年,那匹孤狼贏了,又怎樣?他肯定是不在乎,不上心,不屑的。
對了,他在生死邊緣,用濃的化不開的柔情所定格的那個女子和他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故事?依然清楚記得女子叫云歌……
只可惜,悲兮,悲兮,物是人非……
孟玨,你真的就此消失了么?
你若消失,那么,我曾對你許下的諾言,已經可以作廢。
現在,我要進犯大漢了!
“王,有位男子求見,他說自己是王的故人?!庇率窟M來通報。
克爾嗒嗒心顫了一下:“讓他進來。”
一中等身高的灰衣男子,疾步而來。克爾嗒嗒認得此人身形,他命其他人都退下。灰衣男子摘下易容的胡子、氈帽。
克爾嗒嗒壓下心中的猜測,道:“十二月?”
十二月雙手恭敬的將一封信奉上:“請王過目?!?
克爾嗒嗒打開信帛。映入眼簾的幾行字,如鐘磬敲擊,讓他先是定住,再是舒了口氣,最后笑說:“講吧,他有什么好辦法?”
十二月立即把一個黑匣子拿給克爾嗒嗒。
十二月走后,克爾嗒嗒注視著那封信,久久不能平靜?;鹕嗪芸彀尚挪淌桑派系淖忠琅f歷歷在目:
“中羌的王子,神賜給你的使命是保護族人。我若來草原玩,一定還記得你?!?
克爾嗒嗒輕笑著自言自語:“孟玨,你依舊是既直白又繞彎子?!?
第二日,中羌王酋豪克爾嗒嗒暴病,一臥不起,軍醫束手無策。克爾嗒嗒身邊的部下們焦頭爛額。中羌的士兵們軍心惶惶,若是沒了首領,還是發生在戰爭中,那么回去定是一場動蕩軒波!西羌、北羌、南羌的酋豪看到克爾嗒嗒那虛弱的樣子,一片愕然,不知所措。
從這天開始,連同其他三羌在內,越來越多的人身體疲軟,四肢缺力。有些人的程度竟如同克爾嗒嗒。連金城、隴西的百姓也有了相同癥狀。
駐扎在隴西、金城兩郡外,徐展松帶領的漢軍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病倒。一向顧及百姓的的徐展松突然轉了性子,拔營歸師,撤離金城、隴西,向東行去,似是對兩城棄如敝履。
短短五天,羌人開始自亂陣腳。其實漢軍的撤離本該讓他們高興,但目前,不然。
軍醫們一致認為,瘟疫來了!
聽說武威郡也有人病倒,匈奴人已經回去了。本來,是匈奴人先找到他們羌人說合作奪了隴西、金城地區,然后平分。結果,最后,匈奴人竟趁瘟疫沒大染軍營前,撒手不管,拍拍屁股走人?!
接著,克爾嗒嗒言簡意賅地下了一個令:回中羌!
其他三王拖著無力的身子,跑去大罵他懦夫??藸栢咧l顫的嘴唇,似乎沒力氣還嘴。于是他身邊的部下為自己的主子說話:“我們酋領王的身體比多少座城池都重要!”
部下繼續給三羌首領洗腦:畢竟,游牧民族常鬧瘟疫,最擅長對付瘟疫的大夫并不在營中而是在自己的本土。等他們單方面趕來這里,最快也要花一個月,到時候,這里能有幾個人活著還不知道呢!
如果羌兵們往回趕,同時大夫往這來,雙方都行動,還能省個一半時間爭取及時治療。雖然,到嘴的“兩塊肥肉”就這樣飛走了……也不盡然,金城、隴西的百姓亦處于瘟疫的水深火熱中,兩座城算不算“肥肉”還有待考量。
克爾嗒嗒在四羌的首領中,威望是第二,占第一的自然是西羌酋豪哈彌耶。這第二威望者的歸去,已令南北兩羌酋豪動搖。
第二天上午,中羌、南羌、北羌宣布整飭行裝,拔營準備回羌!孤零零的西羌王哈彌耶終于難得的“從眾”,于是乎,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一萬五千羌軍在此僅停留一個月有余便回去了。
五天過去,羌人依舊還在回去的路上,只是,他們感覺自己的力氣好像在慢慢恢復!軍醫查看之后,灰溜溜地訝異:“怎么好像又不是瘟疫?”!!!
又于是乎,等他們意識過來,瘟疫非瘟疫,好像為時已晚。很快,探子來報,徐展松的漢軍又回到金城、隴西,又好像,漢軍和百姓的癥狀也減輕了!
羌人們瞬間有種感覺:被耍了!
被誰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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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品溫客棧里,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地描繪著這場所謂“驚天地泣鬼神”的漢羌小戰,逗得客人們哄堂大笑。人人對這場“假瘟疫”的創造者充滿了好奇。
蘇玉娜跟三月忍著笑,帶著鄭漣漪吃完午飯,走出了品溫客棧。二人準備回安園,去見“假瘟疫”的創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