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七夜
- 十人夜話
- 落澗獸
- 5202字
- 2011-07-21 09:42:59
我剛一推開門,發現客廳黑呼呼的。聽到里面的說話聲,方才知道,劉先生家停電了,似乎是哪里短路了。牧羊人已經下去買蠟燭了,可是去了很久還沒回來。也不知道縛靈她有沒到了。
當我們聚集到一起談論今天發生的一件劫持案時,牧羊人終于回來了。說是蠟燭不好買,跑了很遠才買到。點上蠟燭,客廳亮了起來。終于看清其他人的表情,大家似乎非常期待在這樣的環境下聽故事。當然也包括我。
我環顧一周,人似乎已經到齊了,縛靈見我看了看她,于是友好的點了點頭。我也回以微笑。只是,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蠟燭忽明忽暗的氣氛中,上演今晚的故事會更讓人期待。“如果大家喜歡,以后天天點蠟燭講故事。”劉先生笑呵呵的說,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劉先生的笑聲中,似乎帶有一絲惆悵,只是就那么一瞬而已,過后又恢復了往日的狀態。
新同事
今晚我要說的是發生在我姐姐身上的一件詭異的事情。姐姐今年三十八歲,非常能干。研究生畢業就直接進入一家外企工作。那是一家日本企業。直到前年她辭去了干了整整十年的工作,自己經商了。問她為什么,起初她不說,后來才知道,一切緣于一個實習生。一個來自日本的留學生。
那天翻看業務部的業績報告,看到這個月的銷售情況不如預期,我有點生氣,剛好現在屬于午休時間,所以也沒辦法直接把業務部的人叫過來開會。想著下午該說些什么的時候,有人敲門。我習慣性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說了句“請進”。之后推門進來的是個大約二十四五左右的女孩子,穿著職業裝,看上去非常漂亮。或許都是女人吧,我本能的討厭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女人。可是嘴里依舊職業式的微笑著說,:“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嗎?”她說:"您好,我是上野美子"。然后鞠了一躬,超乎尋常的禮貌。
"我是村山社長推薦過來的。"她和我說道。我起身過去給她倒水,"原來是村山社長推薦的人啊。"我笑吟吟的說。"你先坐會兒,一會兒會有人給你介紹你的工作。"然后就把她叫了出去。下午開完會,我狠狠的教訓了業務部的那幫人,我知道他們很努力,可是看到他們我就忍不住想訓斥。難道是更年期!聽小李說他們經常私下罵我老巫婆。本來心情就不好,看到業績又如此之差,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小李是個愛拍馬屁的人,又經常向我打報告,我雖討厭這種人,可是卻非常需要,于是她就仗著我的一點器重變得非常苛刻,自然也就不受其他同事歡迎。我帶領美子走進辦公間,和大家說這是新同事,上野美子。美子是留學生,是村山社長的外甥女,我自然要關照她。
這個新同事,是一個非常陽光可愛的女孩子,因為剛畢業就來中國留學,對公司的狀況不是很了解,所以社長就讓她來中國的分公司上班,算是熟悉環境吧。當然她的身份只有我知道,美子來公司的第二周就和所有的人熟悉起來,她中文很好,而且日本女孩特有的可愛吸引了公司里其他人的喜愛。我甚至覺得自己有時候也希望變成她,同樣被其他人喜歡,可是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非常討厭她,而她似乎感覺到什么,和我漸行漸遠。興許是我的那幫下屬在她面前嚼舌頭,所以她知道我的事,故意和我保持距離。這樣也就罷了,可是如果她再到村山社長那里說,那我豈不是飯碗不保?不行,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經常留到最后一個走,因為我知道,就算他們下班了,美子也要在公司多留一會兒。于是我等她走了以后,故意在她幫別人做的文案里做了手腳。文案一到他們部長手里,自然就會被發現,那做文案的人肯定受罰,我再出面,加重懲罰,肯定能離間美子和其他人的感情。慢慢的,美子午飯自己一個人吃,她主動和別人說話,卻沒人理睬她。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一定要讓她自己主動離開。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笑呵呵的跑去找她,她自己一個人待在辦公間。顯然其他人都三五成群的去吃飯了。我走到她跟前問她怎么自己一個人在發呆呢,為什么不吃飯啊。美子沒有說話,我搖了搖她,她慢慢的抬起頭……"啊"我嚇的大叫一聲,癱坐在地上,她的眼珠是紅色的,直勾勾的看著我,像個魔鬼。我嚇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我聽到電梯鈴響的聲音,我乘勢說美子,我也是關心你,你沒必要這樣吧,我知道你和社長的關系,但是你也不用這樣吧。我覺得我可以去當演員了,因為我看見上來的下屬們一個個訝異的表情。美子也回頭看了眼他們,沒說什么,坐下去繼續發呆了。只是并沒有之前的紅眼了,難道我看錯了?小李把我扶回房間。她說,最近同事都不喜歡美子,而且和她一起加班的同事都想辭職。我一聽,很是高興。看來我快達成目的了。今晚,再做一次,估計她用不著兩天就得主動離開。因為美子在分公司的所做所為,村山也不會相信她的吧。
晚上我聽見關門聲,我知道最晚的美子也走了,這下我可以行動了。我仿照美子的筆記,用她的筆,在所有人的文件上用日語寫道:去死。正準備回去的時候我聽到有幽幽的哭泣聲傳來。我有點害怕,打開所有的燈。此時美子的工作間竟然沒有亮。我明明記得按下所有的開關的。我按住胸口,平抑自己狂跳的心臟和急促的呼吸。白天的一幕呈現在眼前。我本打算直接走掉,可是腳步卻不自覺的往美子的工作間移動著。一步,兩步,終于到了。里面一片漆黑。按理說,那么多燈光,總有能照射到這個小房間的吧。可是,此時的房間,非常黑,像是黑洞,吞噬了一切的光亮。我走進去,發現什么也看不見。我掏出手機,正準備打開手機的時候,突然外面的燈光全滅了,周圍一片死寂,完全看不到一點光亮。就在我準備逃出去的時候,電腦屏幕亮了,屏幕前有一個人。準確的說是美子。我稍微松了一口氣,唉,美子,你嚇著我了,怎么還沒走啊。我剛一說完,就聽見美子哭了起來,剛開始很小聲,幽幽的,慢慢地變大,再大,后來變成粗獷的男人哭的聲音。我的神經變得極其緊繃,仿佛再經受那么一碰,我的神志就會破裂。只不到一秒鐘,哭聲戛然而止,四周恢復平靜。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兒。"嗝",又是一聲。是擰斷骨骼的聲音。只見美子的頭慢慢的轉到后面,脖子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嗝,嗝,嗝。她猩紅的雙眼仇視著我。嘴巴不住的抽搐著。她的頭竟然轉了一百八十度。我再也經受不住,暈了過去。后來我辭職了。美子和我同一天離開公司,只是再也沒見到她。小李順利繼承我的位子,當然說這些也沒有什么意義了。只是想到那天晚上的那一幕,我心臟依然會劇烈跳動。
縛靈說完后看了看蠟燭,然后說:“劉大哥你沒有關窗嗎?”劉先生有點疑惑,“關了啊?”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冷冷的,然后看了看劉先生,說道:“怎么有點冷風吹過的感覺,燭光也晃了。”“哈哈,那,我就不知道了。”
是外婆嗎
縛靈站起來,她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然后環顧了我們一眼,她笑著說:“接下來的這個故事可是有點溫暖,可同樣讓人深思。”
同學阿麗有一次過來給我送我要她幫忙找的材料,她知道我喜歡聽故事,尤其是靈異方面的,所以趁著留她吃飯的間隙,她給我講了個前幾年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我因為忙公司的事情,經常會加班,同事都說我一個女孩子干嘛總是那么拼,找個好男人趕緊嫁了才是王道,對此我總是一笑置之,我不是女強人,我只是希望我的青春歲月可以有所作為,我不想過相夫教子的傳統生活。
那天加班到很晚,回到家都十點半了,匆忙泡了一杯碗方便面,簡單沖洗之后就睡下了。因為忙碌我幾乎很少和家人聯絡,所以平時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做。這一晚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不得已,又起來,跑到沙發上沖了杯咖啡喝。很奇怪,我只要一喝咖啡就會很快睡著,我希望這杯咖啡延續這個習慣。
但是我錯了。
我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困意,我不明白到底怎么了,看著墻上的掛鐘,時針告訴我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我的眼神從墻上掃回沙發前的茶幾,忽然,我感覺不太對勁,因為,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我重新看回去,從掛鐘看到白色的墻壁,再看到油畫,招財貓,電視機,最后是茶幾。忽然我意識到我漏了什么,原來是電視機旁邊放著的小鏡子。
對,是鏡子。呼吸加快,慢慢瞥過去,忽然,我看到了,對,鏡子里有看東西。我嚇得往后一躺,雙腳也放到了沙發上,手緊緊的捂著胸口。
鏡子里竟然是一個人,根據反射角度來看,那個人是站在陽臺上的。因為陽臺從里面反鎖,所以那個人暫時進不來。當然如果他是認的話。
我決定要看一眼,當我接收到大腦傳遞給我要看陽臺的信號時,我明顯呼吸急促起來,血液似乎往頭頂灌了一般,眼睛也瞪的大大的,我慢慢的看過去,那種心里的煎熬只有親身體驗才會明白。
看完以后我松了口氣,撫了撫胸口,原來沒有人啊。我再看向鏡子,里面什么都沒有。我再想興許是我太緊張了,又或許是我太累了,所以產生可幻覺。
我站起身,剛一扭頭往臥室走去,忽然我的臥室門口站著一個人。憑借我小時候的印象,我發現那個人是我死去多年的外婆。我忽然血液上涌,一時大腦出現了空白,我也由極度恐懼轉化為失去思維能力,就這么面對面,看著她,然后,我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當我再睜開眼,我發現我躺在自己床上,一想到昨晚的場景,我立馬經叫起來。然后我聽見開門聲,我抱著頭,驚叫著看著房門。
門開了,是我最好的姐妹彤彤。看到她,我馬上哭了起來,任她怎么詢問我都沒有回答。
她陪我去了醫院,醫生檢查讓我大為震驚,我竟然得了癌癥,好在是早起,只需用藥,再手術切除腫瘤就會痊愈。
我又想到那晚,想打那個蒼老的身影,想到小時候對我疼愛有加的外婆,忽然發現外婆去世我都沒有回去,給她上墳更是沒有過的事。如果不是那晚的驚嚇我不會去看醫生,興許還會更努力工作。不過我現在知道該怎么做了。
縛靈說完后,我發現其他人似乎都在若有所思,有人甚至看起了手機,或許在找某個長輩的電話吧。
說完縛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有最后一個故事。
二手家具
這是我親身經歷的事情,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挺可怕的。
我那段時間要搬家,從城南搬到城北,所以丟棄了很多不要的東西,搬完所有的東西之后我忽然覺得房間東西太雜了,應該買一個大一點的衣柜。這么想著,于是就決定去市場看看衣柜。
來到市場才發現,原來新的衣柜很貴,便宜的又太小,不適合我這種東西既雜又多的人。聽了別人的意見,我跑去城北最大的一個二手物品市場,轉了幾圈下來,終于看上了一件合適的衣柜。當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發現它簡直就是專門為我量身而造的,衣柜很大,有三層,第一層掛衣服,第二層是沒有門的抽屜,像極了學校桌子的抽屜。第三層則是可以抽出來的拉式抽箱,我喜歡的很,竟沒和老板還價就直接買了回來。
我捯飭起家里的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箱包,又或者是書啊紙啊,都可以裝進去,當我拉上衣柜的門時,我發現我的房間除了衣柜就只有桌子和床了,那叫一個干凈利落。我非常滿足,或許是因為跑了太多的場地,又或者因為換了新環境想馬上適應一下,我立刻就爬上床,然后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迷迷糊糊間,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鬧鐘,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而我還沒吃晚飯,但也不覺得餓,所以就繼續蒙頭大睡。比一會兒,我聽見一陣怪異的響聲,因為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所以我也沒分清這是什么聲音,又是從何而來,我只是覺得這聲音太奇怪了。聽了一陣才發現是類似爪子在扣木板的聲音。
難道有貓?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是不是有貓從哪兒爬進來了,因為貓就愛用爪子抓木板或者別的什么,聽人說它是在磨自己的爪子,以便抓老鼠。想到是貓,我也就沒太在意,繼續睡覺了。
我又一次醒了,本來我是個睡的特別沉的人,一些小動靜幾乎是不會把我弄醒的,可是這會不一樣,我清楚的聽到了那陣聽起來像貓抓木板的聲音,因為那根本不是貓抓木板的聲音,而是人的長指甲在木板上扣動的聲音。我很害怕,因為不可能有別人進來屋子里,我伸手去開燈,可是燈泡竟然不亮,我更加的害怕,因為我身處黑暗,所以恐懼感馬上就向我襲來,我坐在床上,同時身體向后躲著,直到我觸摸到了冰涼的墻壁,我還是沒有安全感。
忽然,指甲扣動木板的聲音拖長了起來,就像一個人在慢慢的一點點的往下抓著木板,聲音“吱,吱,吱。”借著月光,我看到了,聲音是從衣柜里發出來的。伴隨著吱吱聲,我似乎還聽到了一陣“啊,啊”的呻吟聲,那聲音似乎在向我傳遞著疼痛無力的感覺,我怕我意識一松懈,就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了,于是,一把抓起我新買的手機丟了過去,伴隨著“啪”的一聲,手機摔碎了,那個聲音也停止了。
我就這么坐到了天亮,當我打開衣柜的時候,并沒有出現有人向我x伸手抓來的場景,衣服也整整齊齊的掛著,唯一不同的是,衣柜里面的木板上一條條全是整齊的指甲抓過的痕跡。
我丟掉了那個二手家具,后來再也沒聽到那晚的恐怖聲音。
“恩,我說完了,好像也不早了,我還有一場派對要去敢,所以先走了,不好意思,改天請大家喝咖啡。”說完縛靈就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就匆忙走了。
“小姑娘真忙啊。哈哈,好了,大家也該回家了。不早了。那故事就明晚繼續了。”劉先生說到。
“那個,今晚感覺聽好了。我覺得以后還有機會聚集在一起我們可以玩探險,然后說一些怪談來聽,有環境有氛圍豈不更好?”我提議道。
“可以考慮,但是留到下一季吧。哈哈。”劉先生笑道。
“那么,我等著。”我挑著眉說道,感覺自己表情應該非常怪異,但是我自己也看不到,所以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