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葉子逐漸變得茂盛,海兒已從身邊的點點事物嗅到夏天的氣息。她坐在一座辦公樓前的花壇上,等待立仁出現。又是一年夏天,海兒翹首看著從樓里走出的人群,希望里面有自己等待的人。
再過幾天,就是子青的忌日,海兒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那個夜晚她親眼見證一個生命的離去。她并不懼怕生命的離去,只是深刻的感覺到生命逝去時的強大悲哀。她知道這個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和地位。一切都已清楚明白,她,從未愛他。
凌立仁終于走出大門,海兒露出燦爛的微笑。他走向海兒,牽起她的手尋找吃飯的地方。
路上的車輛漸多,路上的聲音十分嘈雜。凌立仁帶海兒到一條小路。它雖然有車輛經過,但不似馬路上吵的令人煩躁。當汽車與自己擦身而過,海兒看見凌立仁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她剛想詢問,立仁露出笑容,讓她放心。
海兒不知道,立仁看見剛才車里坐著子青,確切的說是一個與子青十分相像的人。立仁將之歸為是光線太暗自己看錯了,不愿多想。
5月6日,空氣異常的炎熱。海兒感覺自己在這聒噪的氣溫中要窒息。她在blue焦急的等待立仁??墒怯却鞘菬┰瓴话?。她不時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鐘。
凌立仁抱著一束桔梗站在玻璃外時,海兒的淚突然掉了下來。她迅速轉頭,背對著立仁起身離開blue。她不知這眼淚因何而流,只是心中突然充滿悲哀,突然覺得他會像剛剛的情形一樣。兩個人之間似乎什么都沒有,但就是有一層玻璃阻礙著。又是那種明明看得見對方存在,可就是到不了對方的位置也無法觸及的無力悲哀的感覺。
海兒抹去淚水,換上笑容朝立仁走去。我們之間,難道又要回到當初嗎?
墳墓上在海兒他們來到時已有了一束桔?;?。立仁將自己的桔梗放下,有些疑惑。他想不出還會有誰會來拜祭子青。風鈴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已有五個月的身孕,正輝說什么也不會讓她來郊區的。
海兒看著站在墳墓前的立仁,淚水再次涌出。她始終不明白這眼淚為何而流,只覺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強大的悲哀。這悲哀似乎與子青有關,與立仁有關,似乎又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包括她自己。
立仁替海兒擦去淚水,沒問原因。他以為,她只是想起了去年今天的場景,只是再次為子青的離開悲哀。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之后的一段時間她拒絕面對現實,一個人昏睡了三天,但最終尋得出路,肯面對現實,從悲哀中站起來。
暑氣,在傍晚是才慢慢消去。凌立仁和海兒漫步在護城河邊,享受這晚風帶來的涼爽。路邊的路燈,給路面鋪上一層淡淡的黃色,黑色的水中是附近燈光的倒影。一切是如此寧靜,寧靜的讓海兒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幸福。
晚風和凌立仁的腳步都突然停了。海兒抬頭看見凌立仁臉上是吃驚的表情。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一切。
杉本站在離海兒二十步遠的地方。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的五官清楚的映照出來。他微提著嘴角,露出幸福的表情。他說:“藍海兒,我終于見到你了?!?
海兒不由后退了一步,十分不安。她不知道杉本的到來意味著什么。她猜不出立仁會有什么想法。她唯一肯定的是,這個男人的到來不會是一件好事。
杉本朝海兒走去,回過神來的立仁拉住海兒的手,擋在杉本面前。說
“你不是子青?!?
“我沒有說我是子青?!?
“那你是誰?”
“杉本宮崎?!焙夯卮鹆肆⑷实膯栴}。她女里使自己鎮定。她問:
“杉本,為何而來?”
“為你。”杉本看見凌立仁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嚴肅而警惕“藍海兒,你怎么可以連再見也不說就離開?我不會因此而放棄你。凌立仁?!彼哪抗庥珊恨D向面前這個男人,語氣充滿了敵意。“我愛海兒,集市她愛你也停止不了我對她的追求。”
“所以你是來宣戰的?”立仁緊緊握著海兒的手,不敢松開。
杉本露出挑釁的笑容“今天是正式來向你們打個招呼。海兒,不要忘了我的存在,否則我會生氣的。”說完,杉本轉身離開了。
海兒看著木訥的立仁,十分不安。她在等待他的發問。
晚風將二人的頭發吹亂。海兒看見立仁眼中的表情,她感覺立仁握住自己的手松開了。海兒連忙抓緊他松開的手。問點什么吧!她咋心中祈禱,無論什么問題都可以。他沒有問,一個音也沒有發出。
海兒感覺恐怖。晚風已經停止,四周處于一片寂靜當中。他們就這樣在寂靜中對峙,誰也不肯先開口。
終于,海兒認輸了。她說:“他不是子青?!?
“但他和自己十分相似。”
“那有代表什么?”
凌立仁沉默了。
“立仁,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相信我?”海兒的淚再次涌出。她明顯感覺到這次的危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化解的。杉本的到來,像一場暴風雨帶走了所有希望,讓這段感情陷入無邊的黑暗。
“對不起?!绷⑷示o緊抱住海兒。他知道海兒看出他的擔心,他的顧忌??伤挪幌拢娴姆挪幌?。他忘不了過去的一切,不允許自己將回憶忘記。哪怕會痛苦,他也不允許自己忘記。
杉本回到酒店的房間,臉上是滿意的笑容。他已經完全了解凌立仁的弱點。這份愛情,在他面前已脆弱的不堪一擊。他有把握搶到海兒,有把握讓海兒愛上自己。只要凌立仁離開,他的愛情夢想就可能實現。他打開門,開燈,面前的女人讓他吃驚?!敖恪彼琶κ掌鹱约旱谋砬?,等待由子發問。
由子坐在駝色的沙發上,神色凝重。她架著腳,白色的高跟鞋以一種那個優雅的姿態呈現。她看著杉本,臉色帶有責怪。她就這樣看著杉本,看的他心里發毛?!皩m崎,你究竟是為何而來?子青,還是海兒?”
“為海兒,也為子青?!?
“你目的不純。”由子站了起來,臉上出現怒氣“我們應該替子青守護這份愛情,而不是破壞。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們欠他的!”
“如果母親當初帶走的是我,你會這樣說嗎?”杉本不懂姐姐何以如此偏袒一個死人。他知道原因,他不想承認。
“可母親帶走的不是你?!?
“我不會比任何人少愛海兒。無論是凌立仁,還是劉子青。我一直都在爭取機會,以我自己的方式來證明。姐,我愛海兒,我要她!哪怕今日子青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放棄?!?
“你會后悔的!”由子丟下這句話離開。雖然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宮崎,但還是想試一試。宮崎,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善后的事就交給我吧!由子來到前臺,退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