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兒的辭職信出現在桌上時,杉本立刻沖出辦公室去找海兒。她的座位已經空了,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并被主人帶走。他詢問她是何時離開的,得到的答案是海兒于今天早上9點的飛機會中國。他沖出公司,趕往機場。杉本沒有注意,他的手表在他上車的時候顯示為9點。
他最終玩了。偌大的機場,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心痛了。我第一次發現世界是如此的大,大到我都沒有把握可以再見到你。海兒,為什么你不愛我?要離開我?杉本知道答案,似乎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他面對眼前的一切,只有無能為力從小到大,他從未如此無力。
海兒走出機場,立刻擁抱迎上來的風鈴。她嗅到風鈴頭上的洗發水的味道,同時也嗅到了幸福的味道。她這次回來是為了參加風鈴的婚禮,終于這對新人可以廝守了。作為風鈴最重要的好朋友,海兒時無論如何也不會錯過這場婚禮。
走出大廳,看見熟悉的風景。海兒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她太思念這片土地了。太思念這里的人。她看見正輝開著車子朝她們駛來,臉上是無奈的表情。她于他,始終不是可以有好感的類型。
車停下,海兒坐在后座。她將玻璃打下來,看著天空。夏末秋初的天空依舊耀眼,仿佛炎熱的陽光在這最后的日子也要用盡全力將自己的與人散出去。她想起了秋天的天空,那是她喜歡的顏色很感覺,仿佛自由自在,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縛。
風鈴不斷問著海兒問題,海兒也乖乖的回答正輝一直沒有說話。他尊重風鈴的朋友,但海兒實在不是他可以認同的類型。他并非討厭海兒,也很欣賞她那率性而為的性格,但他就是無法完全肯定她。他想,也許世上真的存在磁場這回事。他們的磁場不合,所以他才如此待她,接受她于他而言就像要老虎吃素般不可能。
車在一個紅燈前,停了。
風鈴回頭看著海兒,說:“海兒,想知道關于凌立仁的事嗎?”不知道海兒是否弄清楚凌立仁于她的意義,不敢像以前那般確定她依舊喜歡凌立仁。畢竟,她是為了他才去了日本。在半年的時間內,誰也不能保證海兒的心依舊。
“想啊!為什么他今天沒有來接機?”海兒笑得燦爛。
“他今天要工作。而且……”正輝重新啟動車子。“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
“我們都是膽小鬼。”海兒有些失落,一絲惆悵從嘴角劃過。半年前,他們因無法接受子青以死換來的祝福而選擇分開。這般年內,他們沒有聯系,不寫信,打電話,發e-mail。仿佛兩個不相干的人,只是彼此生命里的一個過客。分開了,便不再有任何關系。直至她發現自己的愛情,知曉她內心真正存在的那個人。
“海兒,原諒阿仁。無論他做了生命事,都要原諒他。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正輝緩緩地說。
海兒只是慣性的提起嘴角,沒有說生命。原諒他生命?當愛情逃兵的又不是他一個人。他也像自己喜歡他一樣喜歡自己,卻最終為了朋友而……“正輝,你知道凌立仁為什么對子青那么好嗎?”
“我們也不知道。”風鈴回答“很久以前我就有這種感覺。我問過他,他只說是他欠子青的。海兒,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生什么事,記住正輝剛剛說的。你愛的這個男人心,心里有太傅哦秘密和無奈。他并非不負責任,也許正是因為他太負責了,所以才會傷害你。
“我知道,他從不想欠任何人。”
就像風吹云一定會動,水流一定會帶走水中的東西。有些東西就是如此絕對,如注定般不可更改。就像每個人的個性中都會有一些如石頭般固執存在行為或思維。集市脫胎換骨,也可以再次尋得它的影子。海兒知道,這就是凌立仁個性中的那塊石頭。
第二天,海兒在風鈴軟硬兼施的情況下終于穿上了平時最討厭的禮服。海兒不愿穿裙子,絕對穿上它的感覺就和毛毛蟲一樣惡心。這是一個奇怪的比喻,奇怪到任何人都不能接受,除了海兒她自己。
那是一件粉紅色的綢緞裙子。收腰的設計和肩上鏤空的花紋都可以很好的襯出海兒是身材和皮膚。海兒無奈的坐在鏡子前,人又眼前這位剛剛替風鈴畫完妝的男人在自己臉上涂抹,包括她一向愛惜的頭發也由另一個女人打理。
這也許是你單身時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海兒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臉幸福的風鈴。在海兒看來,未在結婚證上簽字之前都屬于單身,而她今日要陪這位摯友度過單身的最后時光。海兒清楚的做的,從今以后她不在屬于自己。她屬于另一個男人,完完全全。這個男人會給她一個家,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身份。以幸福為繩,牢牢地綁住她。雖然心中有不舍,有失落,有些不甘心不情愿,但依舊希望你可以幸福,以最大的誠摯來祈禱你的幸福。
“不用羨慕我,你也會有這么一天。”風鈴滿意的看著海兒。她很少見到海兒化妝,即使化妝也是淡妝或者裸妝。她知道海兒有美麗的潛質,也知道海兒最討厭別人在自己臉上涂抹。從某方面來說,她是一個平淡且奇怪的女人。討厭化妝,討厭將自己打扮的出眾,更喜歡淹沒在人群里無聲無息的消失,卻擁有令人欣賞的直率。她輕輕拍著海兒的手,說:“謝謝,海兒。”她知道海兒是為了她才忍耐至今。
窗外響起汽車的聲音。海兒站在最后一道防線上等待新郎來從她這帶走新娘。客廳里吵吵鬧鬧,風鈴的朋友正在進全力與新郎周旋。好一會兒,他們才來到海兒面前。
正輝面露難色。他知道海兒不像前面幾位那么好打發。這個女人的古怪念頭和行為,怕是會讓他今天出個大糗。
海兒一臉得意看著面前停住的幾個男人。突然,凌立仁從人群中走出。他手上拿著一個紙盒向她走來。海兒燦爛的笑著。她終于見到了他,從他的臉上知道他近期不錯。但,他并不準備讓他們輕易過關。
凌立仁在海兒面前蹲下,提起她那長至腳踝的裙裾,看著海兒腳上仍是平日里慣穿的白色帆布鞋,不由的笑了。“藍海兒,你果然沒穿高跟鞋。”海兒頓時露出窘態,不由向后一退。凌立仁不依不饒,打開帶來的盒子。里面是以上繩編的白色高跟涼鞋。凌立仁拿出它,小心的替海兒脫下帆布鞋換上這雙高跟涼鞋。帶穿好鞋后,他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正輝,還不行動。”
韓正輝立刻沖向海兒身后的那道門。海兒連忙阻攔,但因高跟鞋不小心猜到裙裾而重重的摔在地上,當場所有人都笑了。韓正輝順了將風鈴帶走。風鈴上車前不懷好意的說了句“還是凌立仁制得住你。”海兒只是笑笑,坐上后面的車趕向婚禮現場。
凌立仁看著海兒上車后才去開自己的車。他知道海兒不喜歡穿高跟鞋。她是那么好動的女孩,怎么甘愿受到這樣的束縛。所以,夏天在怎么炎熱,她也只會穿平底鞋的板鞋或者帆布鞋,平底的涼鞋也是甚少穿的。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一點改變也沒有。這半年時間經歷了什么,似乎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我喜歡的樣子。他嘴角出現幸福的弧度。
舉行婚禮的地上是一片美麗的草坪。草坪的正中央有個美麗的噴泉,白色的桌子上放滿了食物和飲料。在結婚進行曲中,新郎和新娘不如會場。他們穿著白色的禮服,看上去是那么般配。在司儀的話語間,二人簽下一生的承諾,交換代表彼此真心的戒指,在眾人面前擁吻。
海兒用盡全力的為好友得到幸福鼓掌,歡呼。可在這盡情歡呼后,心中卻升起一絲寂寞。終于,你還是嫁人了,拋下了我,自己幸福去了。那種淡淡的寂寞像一縷輕煙輕輕的籠罩在心頭,回不去,散不了。她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風鈴站在人前,朝后扔著捧花。
“小心!”凌立仁突然叫起,隨后風鈴的捧花準確無誤的砸中海兒的額頭,捧花掉在地上,引得其他女人去搶。海兒被趕來搶花的人群擠著向后退,自己也無意識的一直后退。突然一個踏空,海兒以完美的弧線調入噴泉內。
來不及救她的凌立仁和回頭剛巧看到這一幕的風鈴頓時很美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坐在水中的海兒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只是奇怪的看著人群,大腦一片空白。見她這樣,凌立仁忍不住說:“這個女人,何止慢半拍。”海兒扭頭看著凌立仁,還只不明白他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
也許是那種淡淡的寂寞暫時麻痹了所有的知覺和神經,也許是那種禁魔在某一瞬間突然擴大以至于她無法適應,也許是因為今天空氣中幸福分子讓她忘乎所以,也許是凌立仁笑起來的模樣特別好看。海兒始終沒有從水中站起,以平靜的表情看著眾人笑著的臉龐。
凌立仁終于走上前,將海兒從水池中拉了起來。他想起上次海兒掉進噴水池的事,不由的說:“是不是你叫海兒,所以和水特別有緣?”但海兒依舊只是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令凌立仁實在無語。
酒店內的房間,海兒已換上凌立仁幫她借來的衣服。那是一套白色的休閑服。海兒換下令她不適的高跟鞋,換上了自己的帆布鞋。她打開門,讓門外等待的凌立仁進入。
立仁看見海兒的頭發還在滴水,剛借來的衣服已經出現一大片水漬。他有些無語的拿起桌上的毛巾,仔細的替海兒擦拭頭發。他有時真不明白藍海兒怎么可以活到現在。
看著替自己擦頭發的凌立仁,海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說:“凌立仁,我喜歡你。”
凌立仁的手,停住了。西邊的陽光透過窗戶映射在海兒的臉上,凌亂的頭發隨意的灑在海兒的肩上。這個女人,此時美的令凌立仁心跳加速。“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這么勇敢,這么主動?”其實他知道答案,一直都知道,因為她的性格如此,無法改變。
“因為真的喜歡你,所以才想告訴你。”
“所以,做我女朋友吧!”凌立仁幸福的抱住藍海兒。
他們終于盼來了這一天,兩個人心無愧疚的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也許今后會爭吵,會分手,但真的只要這一刻幸福就夠了。
雖然夏天即將離開,但海兒還是嘗到了它的甜蜜。在夕陽的余暉給萬物灑下一層溫暖的橙色,同時將如橙色般的甜蜜注入這對在夕陽前相擁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