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故聲出了國，可是故園卻進了監獄……杜大哥一定恨死我了……他那么信任我……把故園托付給我……可是我……”

“云音，別想了……”秦良西的語氣中有些焦躁。

洛云音像是沒有聽進秦良西的話，只是把頭埋在秦良西的懷里嚶嚶哭泣。許久，她嘴里呢喃道：“良西，你恨我嗎？”

“怎么會……”秦良西下巴在妻子的頭頂摩挲著，說出的話好像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

恨……？可能是有那么一點吧。如果不是她，就不會有故園那個古怪的小孩來到家里了。只是，如果不是她，他又怎么會有故聲那么值得驕傲的兒子？與恨相比，恐怕他是遺憾多一些吧。他和她，從在一起開始，就是注定的遺憾。

他現在都不能忘記，當時天真的她被父母帶著和他見面相親的樣子。她太年輕，太純真，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相親。在第三次被安排的約會上，她對他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秦大哥，我們劇團的一個大哥說他喜歡我，你能幫我拿拿主意嗎？”

看著她清澈的眼睛，他都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兩家人，早已經把他們看作是結婚的最佳人選，經過了兩次見面，他也很喜歡這個比她小3歲的姑娘。

他當然從來沒有把結婚這種事明說出來，他一直以為她是懂的，他也一直以為她是喜歡他的。因為，她每次都和他玩得很開心。可是，第三次見面，他才弄明白，她只是把他當作了秦大哥，一個大哥而已。一個，可以說任何煩惱的大哥，這個煩心事還包括被人追求。

當時的他無奈地回應道：“是你們劇團的哪個大哥啊？”

“是杜觀，杜大哥。”當時的洛云音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跟我一起唱牡丹亭的那個。”

他一聽，心里就沉了。他看過他們的牡丹亭，她不諳世事，他卻不是。臺上柳夢梅對杜麗娘的眼神，已經是人戲難分，若杜觀不是個徹底的戲癡，便是他對洛云音情深難抑。洛家的父母，之所以要找他來和云音見面，也是因為他們察覺了杜觀對她的心思。

按她父母的話來說，洛家已經出了一個戲子，不想女兒再嫁一個戲子。

可是當時的他才和她見三次面，為了不讓她討厭自己，他只能說：“呵，你當然比我更了解他，這主意，看來得你自己拿了。”

因為他這句話，于是她真的自己拿主意了。這世上那么多字，他偏偏選了這幾個。如果，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說：“云音，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爸爸媽媽拿主意更好。”

轉了三次飛機，秦故聲按時到了家。經過了整整一晚上和父母的近況交心，第二日一家三口便前去監獄探望秦故園。

距離上次看到秦故聲，已經整整半年。隔著鐵欄，再次看到他，秦故園發覺這個哥哥好像又多了幾分疲累。秦故聲把自己買來的巧克力透過欄桿縫隙遞給故園，故園低頭看著精美的包裝，手指在紙盒上戀戀不舍地來回摩挲。

他還是如哥哥般對自己好，即使她犯下了這樣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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