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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權不得越法(下)

  • 晚唐離歌
  • 水煮菱角
  • 3262字
  • 2013-10-19 11:29:01

看得夠了,也看得厭了,她終于將清泠的目光略微移向別處,讓盧浩宗得以松口氣。這才慢騰騰的開口,“盧大人,請別以為是本官在為難于你,本官也只不過是盡于言官之職而以。需知今日之事已擾動大半個洛陽不得安生,民心浮動,也不知驚動了多少達官顯貴。明日一早朝議之上,御吏臺必定全員呈折上奏非議此事。還請盧副領軍與吳令大人趁早做些準備,也好應付滿朝臣議。”這已算是她對這位出身軍伍,為人還算明了單純的盧浩宗,最大善意的告知了。

“那我也不怕,本官出營前已事先得吳令大人同意。”盧浩宗強自鎮定的抗辯。沒事的,他早先已征得領軍同意,不會有事的。

“喔,是嗎?”趙子恒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接著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念有詞。“無軍符紙證為憑,這怕只能算是個沒證據的口頭同意吧?只是不知到時在蕭也與滿朝臣僚的指責中,吳令他是否還愿意承任這份口頭之證呢!到時只要他否認了,怕也只是得個管理不善的輕微罪責吧,最多停下響銀,得蕭也口頭責罵幾句吧。倒是有些人怕是最后連自已怎么死的都糊里糊涂吧!”

盧浩宗原就有些慘淡的臉色隨著她的喃喃自語,越漸慘白,最后可比美上好的宣紙。趙子恒回過頭似笑非笑的對盧浩宗反問一句,“盧大人,你真的確定吳令大人,他到時還會承認這份無憑無據的口頭承諾嗎?”這一句徹底擊倒強自鎮定的盧浩宗,讓他疲于的癱坐于地,從心至身的抖動不已。

看著趙子恒輕而易舉的擊倒盧浩宗,大理寺眾人與高英亭只覺陣陣驚寒,漸漸地意識到趙子恒笑面虎的本質。當她將眼神從再無任何價值的盧浩宗身上移到他們時,眾人更是心驚恐慌的面面相覷。

看著他們面面相覷,各有不安的神情,她的目光仿佛刀子般能穿透這些人的衣履,皮膚,骨肉,直至身體的中心點,他們的內心意識,腦海思緒。她像似看到他們每一個人的內心都在翻騰不休的透露出恐懼驚慌,讓她只覺一陣舒暢快意,終于他們也有了體味驚慌恐懼的這一天。

她沒時間再跟這些人浪費下去了,直截了當的表明來意。“時已至此,諸位可還有任要辯駁。也只說我趙子恒亂套罪名于你們,今日若真有大案要案發生,那且領本官前去查勘一二。那么今日之事,本官也可在奏折上寫的輕些,明日朝議上也好為你們辨言幾句。”中間略停片刻,語音深沉的另加句。“還有若案件真如此艱勘,那御吏臺亦不得不參入探查,本官身為京都御吏更是對此案查勘責無旁待。”這是個和解的妥協機會,也表明了她的言下之意。不管如何,她都要參入進此案查勘進展,誰也無法阻滯。

程顥與崔洪相視而望片刻,彼此之間交換了下眼色,繼而暗下決心接受妥協,不再開罪于趙子恒,也息滅了引火上身的那條綿引子。程顥清清嗓子,微咳一聲,“既如此,那本官也就不隱瞞趙大人了,這高府確實是出了件涉及朝中官員的重案。”

“程大人,此案不是已由大理寺全權查勘了嗎?怎還能隨意透露案情,且趙大人本職并非刑法,又如何能幫得上忙!”高英亭聽至此言立既臉有難色,神情不愉悅的阻止著。

崔洪擺擺手,示意高英亭莫要急燥腦怒,“哎,高大人稍安莫燥。既然本案已交予大理寺全權負責,程大人自會有所主張,趙大人雖非出身刑律,但之前亦曾于刑部任取,對大唐律令亦是熟讀于心。”見高英亭像似仍有不服,急欲再言。崔洪嗓音略顯深沉的暗示著,“且趙大人時任京都御吏之職,分屬御吏臺。特殊時期或涉及朝中官員的大案要案,御吏臺皆有權限予與參入監查。雖此案出自高大人府上,且涉及到令兄與府上親者。但案巻追查進程如何,還是只能由大理寺分派人員,查獲真相。就請高大人莫要參入了!”得罪高英亭好過開罪于難纏堅韌的趙子恒。

高英亭腦怒的險此吸不過氣來,她就那么恐嚇幾句就把原先傾向于他的大理寺臣僚,京衛戍軍士嚇的反叛立場。

趙子恒贊賞的環視眾人,“諸位大人所言不錯,很是睿智明理的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愧是久浸于官海之人。”不顧高英亭難看的臉色,繼續追問,“那么現在就請程大人告知本官,今日這高府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了不得而又涉及到京官的大案要案。”

高英亭無奈又無法阻止的咬咬牙背過身,程顥不再猶豫,直接明了的坦言案情“不瞞趙大人,今日大理寺眾臣僚齊聚高家也是事出有因。昨夜,正五品,中書舍人。高英杰大人府內妾室白氏,因妒意失控竟膽大妄為加害于高府諸人。高老太爺與高大人皆身中劇毒,謝侍郎夫人便是那歸寧回府的高六小姐亦不幸遇刺身亡。”也難怪高英亭不愿對外透露案情,此事皆事及家人,在趙子恒嘲諷的面容前,他實在是感到臉上無光啊!

趙子恒一聽至此處,立即心神動蕩,驚異不已。事情竟已至此等地步了,那蕊娘呢?她怎樣了,是否還活著。她極力強自鎮定,表情像似對此事繞有興源,只是當作趣聞軼事,漫不經心問了問。“喔,那女子竟如此膽大包天,妒意驚人,真真是聞所未聞啊!只是不知那女子現身處何處,本官倒是極想見見犯下這等罪責的妒婦是何樣子的。程大人,不介意領本官前去瞧瞧吧?”在那深不可測的平和溫厚態度下,只有她才能感覺到緊張情緒下,手心正冒出的陣陣冷汗。但愿她沒來的太晚,但愿蕊娘還能活著。

崔洪像很似理解的笑了笑,“別說大人了,就是下官也是極為好奇那惡婦生得是何妒忌模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妾室而已竟也會如此膽大包天,妒忌成性。竟容不得夫婿寵愛別的侍妾,這可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程顥也心有同感的點頭贊成,“是啊,這讓本官回府時怕都不敢專寵那個妻妾了。”說罷幾個人便不約而同的嬡味的相視而笑,見眾人如此打趣高家命案,高英亭的臉色也不由難看起來,他別有用心的輕咳了幾聲,這才讓眾人勉強停下笑鬧之意。

趙子恒并未將這幾聲警告的咳意放在心上,只是用眼角微掃過高英亭,便不了了之,再沒注意過他了。“既如此,那便請眾位帶本官前去瞧瞧那惡婦吧!”比起高英亭的不愉,她有更關切的事情。

程顥略有憾意的微嘆口氣,“可惜呀!那白氏早于大理寺未到之前,便已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便自已從那高聳的樓閣跳了下去,當場身亡,卻也用不著捱那斷頭臺上的一刀了。”

趙子恒當既只覺得渾身有如石化,再也無法言語,她終究還是來晚了。緊閉已久的朱紅色的雙扇大門終于緩緩的開啟了,吸引得門處所有人皆將目光移到它身上,那門開啟時沉重的發出陣陣吱呀聲,只覺陣陣刺耳。

眼見門終于開啟了,趙子恒心神皆悲慟的直想往里闖,她想見見蕊娘最后一面。當她身形微有所動時,徐品才訊速的伸出手拉扯住了她的臂腕。她驚異而又不解的望著他,徐品才附近趙子恒耳鬢,目光望向高家大門,別有深意悄悄的對她開口。“我們已經晚了,無論你要做些什么,都得先要保存好自身。才有機會,才有可能。”

她順著徐品才的視綫望過去,晶亮的雙瞳當既滯停。雙扇大門終于完全開啟,門內正漸漸走出一些身著大理寺服飾的捕快,他們正抬著兩副擔架緩慢的走出大門。擔架上蒙著層厚厚的白布,布料隱約發黃,擔架上的物體更詭異的將白布滲透出點點暗紅,伍作們緊跟其后。那些擔架緩慢的經過趙子恒身邊時,還能清楚的看到白布下方微微露出一雙精致的淡紫色描花繡鞋。趙子恒并不知道那兩副擔架上可否有蕊娘,又或者是否有六小姐高英蕊。她的心只感覺陣陣寒涼,嗓子眼猶如塞進了熔鐵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足如像石化般沉重穩定無法動彈,只能與眾人般靜靜的看著捕快們將擔架抬上馬車,漸漸遠離他們的視綫。

趙子恒沉默不語,只是緊緊的合上眼簾。將目光中所透露出的一切激蕩,憎恨,痛惜,無奈種種情緒,徹底向內心最深處壓下,當她再次睜開眼時,那雙黑亮瞳仁已平靜清冷的猶似黑水晶石。趙子恒輕輕不著痕跡的甩開徐品才拉扯她的那只手,朗朗開口。“既然此案詭異奇特,且大理寺眾同仁亦已城心相請本官共同參入偵查,那本官必定公正公允查處此案,還生者公道,死者安寧。”這一番話剎那間,再次將眾人的注意力轉注于她身上。

高英亭終于按奈不住激蕩的情緒,向趙子恒沉沉的警告著。“子恒,你雖素來與高家積怨不和,但還請你記念昔年情分,莫要干擾大哥此案偵查。”

趙子恒沒理會高英亭,對他的話更是莫然置之,根本是將他當成透明空氣中的一份子。她沖司馬止昭笑了笑,另有深意的暗示著“還請司馬總捕頭早些將案宗送到御史臺,本官可還等著呢?在下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失陪于各位,告辭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帶著徐品才,趙忠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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