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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竟似故人來

  • 晚唐離歌
  • 水煮菱角
  • 3151字
  • 2013-10-19 11:29:01

日夜交換,晨昏之際,蓮院大門外。趙忠守坐在門階上,抬頭望著蒙朧透灰的天空。他不知道趙子恒是否還會回到這里,也不知她會不會帶著那個人回來。自趙忠回來后,便發現阿虎已是不知所終,趙忠猜想也許是聽從了主子的話逃匿出帝都了吧,偌大的宅院就只有他一個人了。站立在門階上,整顆心都覺得空蕩蕩的,根本提不起些許踏進去的勇氣。一時憂郁下,他便干脆坐在門口石階上,雖然地處避靜,未曾見有車馬人云路過,但身處廣闊天地間,至少能讓他的心舒服點。

三年了,自他跟隨她開始,便沒離開過趙子恒身側,陪著她經歷過多少官場風云,暗風險浪。

一顆心盡撲在時刻護待她安危這上頭,是以趙忠忙碌的未曾想過,若有一天她不需要他守護后,自已又該怎么辦!每一天自他睜開眼起,便全心全意,處處小心守護在她身邊。保她安危,照料她所需,猜測她心中所思所想,做任何她想要他做的事。直到深夜合眼時也不敢熟睡,就怕她夜里有什么所需所求。

徐品才的出現讓趙忠隱約有種感覺,也許守護她的責任,很快便不會再落在自已身上了。三年里無數個日與夜,跟隨在趙子恒身邊面對各種明爭暗算,趙忠都未曾害怕過。或者說他唯一害怕的事,便是怕有一天既使他拼盡心命也無法護她周全。趙忠知道自已并不怕死,怕得是他死后誰來護她周全,照料她所需。

趙子恒對趙忠而言,早在很久前便不止是報恩的主子,而是他生命中無法抽離的一部分。離了她,趙忠不知該如何自處,更不知該怎么繼續生活。但自火場那夜后,趙忠心中便隱隱約約覺察出些許他不發覺的事,徐品才與主子之間有著很濃烈的情感,盡管她一直將這份感情隱藏得很深,很平靜。

趙忠突然淡淡的笑了笑,只要徐品才能幫她無所牽伴的離開洛陽,既使將來他們倆人不再需要他跟隨也無妨。主子在洛陽過的每一天都是苦險參雜,痛苦悲痛的,那每一分寂寞與痛楚,他時刻都能感同身受。可他卻無法幫得了她緩解,改變那些局面,只能眼睜睜的在旁邊,看著她身心皆同的步步走向滅亡。離開是她唯一的生路,不管是對生命,還是心靈而言都如此。

趙忠突然抬起頭,向東南邊的路道上望過去,習武之人耳力靈敏,他能聽得出有輛馬車正緩慢的沖著蓮院而來。很快馬車便穿越晨霧映入他的視綫,整輛馬車包括駕駛的車夫身上都并未見任何可供人猜測馬車歸屬的物品,是有人刻意為之的。趙忠的眼角微瞇,暗中猜測來者會是何方人物,所為所來,左手也悄悄的將遠遠放置門欄邊的大刀收置掌心。

馬車在院門外不遠處便停滯不前了,沒再上前。在趙忠盯視下,車廂里下來了個陌生的小丫環,那小丫環慢速踏過草地上的晨露向趙忠走去。“是趙忠大哥吧?”來人甜甜的笑著向趙忠詢問。

趙忠打量了下小丫環,她只有十三,四歲左右,臉上還帶著些許孩子的稚嫩。“你是何人?”趙忠沒直接回答,反而追問于她。來人輕易的喊出他的姓名,也讓趙忠腦子里響過趙子恒曾對他說過的二句話,有時看上去越是美好無害的東西,便可能越會害死人,不可輕易的信任或放下警戒心,是能在帝都洛陽活下去的最基本條件。

那小丫環還是笑靨如花的面對著趙忠,“我叫小蓉,是奉我家夫人之命前來求見趙子恒大人的。”趙忠眉頭更鎖緊了,“你家夫人是何家府上的親眷?又為何要求見趙大人。”看這丫環的談吞舉止,趙忠能猜側得出她必定出自大戶人家。男女有別,富貴人家的貴婦,怎會突然上門求見主子,這一切奇怪的舉動實在讓趙忠疑惑不已。

那小丫環雖年幼,但也看得出若不經過趙忠的同意,她怕是無法轉達夫人請求,小丫環便干脆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暗黑色的錦盒。“我家夫人說了,若有疑惑便讓我出示此物,趙大哥或趙大人便能知曉夫人身份。”隨著話言的講述,錦盒也緩緩打開了,趙忠的目光也由漫不經心,轉為震驚凝重,那紅絲綢墊底的錦盒中,赫然躺臥著枚碧透的似一汪綠水的翡翠玉蟬。

三天了,這三天里她不理世事,朝事,就只是呆坐在客棧廂房內對著那片天空沉思著。趙忠是第四天清晨到來的,他帶著一樣物品從蓮院趕來了。

此時此刻一枚通體碧透,翠綠欲滴的翡翠玉蟬,正靜靜的躺臥在趙忠滿是厚繭的掌心中。趙子恒看著玉蟬嘆息著,“是蕊娘吧?”

這枚玉嬋是當初她離京之前贈予楊守城夫婦的留念物品,可既使是他們最艱難困苦時,那對夫妻也沒舍得當了它。她伸手從趙忠掌心接過那枚玉嬋,微涼的玉質在手心中傳到,觸手生涼是塊好玉料。

“今早天沒亮,便有個小丫鬟拿著它來到蓮院,說玉嬋的主人想見你。”事關重大,趙忠不敢猶豫,便立既跑來稟告于她。“爺,想見她嗎?”自趙子恒一行人回京以來,便再也沒見過那名個性堅韌的女子,趙忠料到必定是發生了些什么事項,才逼得蕊娘不得不登門求助。

一定發生了什么,又或者是蕊娘已知猜到,或知曉隱藏的真相了。不管怎樣對于蕊娘的求助,她無法拒絕,收好玉蟬,“暗中帶她來這,別讓人知曉,畢竟事關蕊娘的名節,務必小心行事。”語態嚴肅的對趙忠一陣交待,蕊娘畢竟已是高英杰的妾室了,若讓有心人發現她私自登門尋見趙子恒,怕是又要起一場不小的風波。

當天下午,蕊娘便在趙忠的安排下來到了客店,當趙忠帶著蕊娘經過徐品才身邊時,徐品才并未多問些什么,只是向趙子恒笑了笑后,與趙忠一起步離房間,給予了她們一個清靜的空間。

屏風后一個身影緩緩走出,她已經束起頭發,穿上趙忠帶來的男裝,又成為了趙子恒。她望向門邊,蕊娘一身白綢裙裝,頭截一頂暗黑薄紗幕離,那黑紗自頭一路及腰,將蕊娘的容貌身形隱慝起來,讓人無法猜測得出那幕離下是何人。

蕊娘緩緩向她褔身行禮,“民婦楊白氏謝大人還愿相見厚意。”那嗓音不再清脆甜嫩,而添注了諸多悲傷沙啞。趙子恒嘆口氣,快步向蕊娘走去,憐惜的扶起她,“你我故人之間,不必如此多禮。”

“失貞之人不潔污濁,如何配出現在趙大人面前。只因無處求助,這才不得不厚著臉面上門求見。”蕊娘話言中的絕望讓趙子恒心中一驚,便舉起左手,慢慢的挑起那幕離下沉垂的黑紗。

薄薄黑紗一寸寸的挑開后,蕊娘那秀雅清致的容貌也漸漸地呈現在她眼前。這張臉上曾有過的盈盈玉光,淡淡笑靨都不復存在了,她單薄的就如同秋日里的一朵將凋謝的梅蕊。就連昔日晶亮靈動的雙瞳,如今也僅似一片深不見底的死灰暗沉。趙子恒的心當下一沉,打從見到蕊娘這身白衣起,便知她還是知曉了,楊守城死訊終是瞞不住。

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悲慟又有誰能比自已更懂。她憐憫地望著蕊娘,不忍的嘆息,“蕊娘,你又何苦呢!”

蕊娘靜靜的望著趙子恒,這個于他們夫妻而言,都不能簡單定義為恩人的趙子恒。他比上次離京前更顯消瘦,蒼白,唯有那雙黑亮眼瞳還是一如既往,沉靜和善,堅忍不拔。“一別數月,大人清減不少,想必是因朝事煩勞之故,還望大人保重身體。”高家那夜的宴席上她看著趙子恒緩慢踏入廳堂時,心中的震蕩何足言語,當那雙眼睛看到陪伴在高英杰身邊的她時,又是何等震驚,又是何等失望。

看著趙子恒笑諷滿宴時,蕊娘便知道他還是那個有情有義,正直不阿的趙大人。她曾無數次想求助于他,可在高家如同身外牢獄無法自由,在后來的日子中,蕊娘終于從下人們口中,高家諸人們言談中知曉幾分趙子恒與高家的對立,也知道了趙子恒此次回京的情勢有多險隘。

蕊娘知道自已若是求助于趙子恒,怕只能給其帶來另一場風波,他幫她們夠多了,不能再帶累趙大人了。是以之后的日子中,她便未曾求見過趙子恒,只是今天她卻不得不來。

“失貞!蕊娘,女子的貞節是無知世人所喧重的,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嫁之理。這對于女子而言又何曾公平過,與我而言更是個笑話。你是為了守城才會如此委曲求全,無需自慚,這并不可恥,反而只會讓我更敬重于你。”她扶著蕊娘向四方桌走去,與蕊娘面對面坐著。

蕊娘聽了這番話后,更是欣慰自已今天沒找錯人。在高家無助困厄時,身邊總是出現些默默看似漫不經心卻能扭轉危局的援助。直到后來從高總管處得知了,這一切都是趙子怛暗中安排。并轉達了趙大人的話,若那天有所需求,可以暗中執玉蟬為信物得其幫助。

所以今天她來了,為了心愛的男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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