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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善惡

  • 救贖
  • 聽我為王
  • 12251字
  • 2012-04-09 11:03:16

小山村里泛濫著雨水的味道,連續的綿雨也讓烏村陷入了窒息的狀態,往日狹窄而又雜草叢生的小道似乎要被埋沒在茂盛的草中了,烏村的村民始終無法遏制這里的原生態生命力,只能定時帶著柴刀砍去這些野草。秦墨剛打開了那扇破爛的小窗戶,雨絲便順勢侵入,不停地拍打他的臉頰,小山村在這個時候完全沒有任何燥熱的痕跡,反倒隱隱宣露出秋天的氣息,秦墨看見村里的許多男人女人都身著蓑衣斗笠,彎著腰在自家田地里插秧,烏村的人似乎都是慢性子,許久才會挪動一步,小小的一方田地需要一整天的忙碌,后來秦墨知道這是因為烏村的泥質疏爛,插秧時需要將秧苗穩穩當當種下去需要很多技巧和時間。秦墨看著遠方青墨色的山巒與煙雨朦朧的天空似乎要融合為一體,分不清邊界,古老矮舊的小村莊安靜地聳立在一邊,烏河慢條斯理地流向遠方,幾個孩童蹲在河邊,似乎在研究摸魚的技巧,整個景物渾然天成,如果放在之前,秦墨肯定會拿出相機抓拍幾張,但是此時此刻,漫說沒有相機,即使有,秦墨也不會去管,他只會靜靜地看著這些景物,隨著時間緩緩流過心田。

“老師”,一陣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墨趕忙揉了揉眼睛,開了門發現是班里的一位叫曾秋梅的女孩子,她撐著一把破舊卻干凈的黃傘,穿著淡紅色的衣裳,腳上的小布鞋的補丁上都沾滿了污泥。

“有事找老師嗎?”秦墨蹲下身問道。

“媽媽說,她看見您的傘壞了,讓我這把傘送給你,還有這是五個煮雞蛋,給老師的。”秋梅卻生生地將手里的碗高舉到秦墨胸前。

秦墨趕緊把碗接下來后,握著秋梅的手問道,“你把傘給老師了,你怎么回家呀?把傘帶回家好嗎,老師不用。”

話還沒說完,曾秋梅的眼睛就開始泛起水花,接著便開始啜泣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媽,媽媽說,如果老師不要這些東西,就,就不讓我回家,嗚嗚。”

秦墨一聽慌了神,“好好,老師收下,都收下,梅梅不哭好嗎?來,我送你回家。”

秋梅聽完便迅速綻放出了笑容,“不用了老師,我家近,很快就到了”。說罷秋梅便撒開腳丫,像燕子似的飛奔了出去,秦墨尚未反應過來秋梅卻已經跑出老遠,秦墨凝視著秋梅飛奔而去的背影,濺起的泥漿不斷沾到秋梅的褲管上,低頭看了看還捧在手里的雞蛋,帶有一絲絲熱量,溫暖無比。

“嗯?這是什么東西?”當秦墨拿起一個雞蛋準備剝開來的時候,發現一張泛黃色的紙張躺在碗底,紙面已經被雨水淋濕半黏在碗底,秦墨很驚訝地放下了雞蛋,小心翼翼地把紙張從碗底摳了下來,“怎么是一封信”秦墨暗自說道,等到他終于將信紙剝開來后,一排排娟秀的字體映入秦墨眼中,秦墨難以想象這樣秀氣而漂亮的字會出現在烏村,可是當秦墨看著看著,臉色就漸漸變了。

暮暮雨層層灑落一角天清色的江南,半卷山水畫渲染淡墨色水鄉。雨依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在田里耕作的女人們都已經洗好腳準備回家做飯了。暮色漸沉,小村莊已經有不少屋子升騰起一縷縷炊煙,穿過層層細雨直沖天際,與黑青色的天空融而為一,烏村處處散發出了祥和的氣息。

秦墨此時卻跌坐在床上,手指緊緊握著那張本已皺爛不堪的信,額頭不斷地滲出細密的汗水,青色的血脈不斷地鼓動著。

“這,這怎么會,秋梅的母親莫言是被人騙到烏村的!難怪我這么久以來都沒有見過秋梅的母親!”秦墨腦海中漸漸顯現出一個胡亂綁著頭發,臉部略顯浮腫卻掩蓋不住一股書香氣質的女人,她此刻肯定是在家里坐立不安,希望女兒能將信安全送到自己手里。想到這他咬著牙猛的站了起來,想了會有坐了下去,如此反復著,這件事事關重大,烏村藏有這樣的事情,與他心目中寧靜和善的烏村產生了巨大的矛盾,讓秦墨措手不及。

秦墨狠狠吸了幾口煙后腦子開始慢慢冷靜下來,秦墨覺得這個問題不是用嘴巴講講理就能夠解決的,要是這么容易能解決的話,就不會等到自己來到這里問題還存在,秋梅媽就更不會用這么隱蔽的方式給自己傳達信息了,她肯定是不想讓自己別人知道她在求助,如果這么貿然地出去找人評理,更是害慘了莫言,想到這里,秦墨收回了正要往外走的步伐,緩緩地走了回去。

“明天我要仔細問問秋梅再決定怎么幫助她們,現在先出去隨便看看了解情況,不能再窩在這里了。”秦墨暗自點了點頭,左手順勢拿起雞蛋塞進嘴巴里,右手又拿起一個雞蛋后就往外走去。

天色已開始昏暗,田間的男人們早已不見蹤影,雨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斜風細雨密密交織著江南的梅雨季節。烏河靜靜地向遠方奔去。秦墨漸漸濕了頭發,他沒有帶秋梅送的傘,他生怕別人認出來那是秋梅媽媽家里的東西,帶來一些不必要地麻煩,雖然他自從為村里孩子教書以后就在村民間有了很大的聲望,但是始終是人言可畏,能少點口舌就盡量少點。

秦墨一路上向幾個玩耍的學生打聽到了秋梅的住處,很快地秦墨便走到了一處柵欄外,秦墨觀望了一下,發現這家屋子已經破爛不堪,黑色的瓦片已經凌亂不堪,土墻已經出現了許多處裂痕,在細雨中秦墨居然開始擔心這處房子承受不住下一次起風的打擊。屋子并未升起炊煙,靜悄悄的,只有風吹柵欄時帶起的聲音,秦墨想象不到這里住著人,想起了秋梅和秋梅的媽媽,秦墨終于忍不住地喊了聲:“秋梅,老師來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后,那扇早已掉漆的門被悠悠打開了,一個身著淡紅色衣裳的小女孩迅速奔了出來,還沒有跑到秦墨面前,她就已經開始開心地叫道:“老師您來啦!”秋梅打開柵欄門以后就牽起了秦墨的手朝里面走去。

“媽媽身體不好在房間休息,爸爸還在干活呢。老師這邊走。”秦墨的大手被秋梅的小手緊緊握著,感到了一陣陣親切,不過讓秦墨感到詫異的是,秋梅的手卻很粗糙而厚實,完全不像一個小學生應該有的手掌,秦墨正疑惑著的時候已經進了屋子。

屋子里并沒有開燈,借著暮色秦墨隱隱看清了屋里的擺設非常簡單,只有幾張桌子和椅子,旁邊有幾間側室,但是門都緊閉著,在一個角落里點著蠟燭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秦墨走了過去發現居然是秋梅做作業的桌子,幾本課本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左上角,一本作業本平平展展地攤開在桌面中間,半截短小的鉛筆橫放在作業紙上,桌子旁邊開著一扇小窗,窗戶的玻璃早已碎裂,只用一些塑料袋子蒙著,但是依舊有一些雨絲被風吹送了進來,看著這樣子的學習環境,秦墨微微皺眉,秋梅以為秦墨是看到了她的作業本,紅著臉低下頭。

“老,老師,最近的知識我都不是很懂,所,所以作業都做的不好,但是我會努力補回去的!”秦墨聽后心底泛起一陣陣的酸楚感,他蹲下了身子,居然發現又出現了淚痕。

“秋梅不要哭,不會做的作業明天課后來問我就可以,媽媽呢?她不是病了嗎,帶老師去看看她好嗎?”

“恩”,秋梅說完便又拉起秦墨的手到了一個側室門口,秋梅踮起腳從門洞里看了進去。

“媽媽沒有睡覺,我們進去吧”,秋梅低聲說道,然后輕輕推開了門。秦墨隱隱約約看到里面只放著一張床,一個穿著土色衣服的的女人坐在床上,那女人聽見有人進來,緩緩抬起了頭,蒼白的臉色,凌亂的發絲,一雙眼睛直盯盯地看著秦墨,秦墨突然感到一陣心悸,這時秋梅迅速地跑了過去坐在媽媽旁邊。

“媽,這就是秦老師,你的信就是送給他的”,那女人聽到秋梅這么說話,緩緩地將眼光從秦墨臉上移開,把頭低了下去,擺弄起手里的一沓紙。秦墨看著那些紙張似乎非常眼熟,仔細一看,居然是和她寫給自己的信一模一樣。

“難道這些信之前就寫好了?難怪那么舊,但是她為什么寫了那么多的信呢?”秦墨心理不停地嘀咕,無數個疑問開始升騰起來。

“老師,我們出去吧,媽媽要休息了”,秋梅說完便又拉起秦墨的手走了出去。

“你媽媽到底怎么了,她手里的又是什么?”秦墨出去后再也忍不住了,便向秋梅問道。

“老,老師,我爸爸叫我不要告訴別人。”秋梅說這些時口氣顯得非常膽怯。

秦墨開始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于是慢慢蹲下身,把手放在秋梅腦袋上,“秋梅,你媽媽現在需要幫助,告訴老師好嗎?”

“老師,您能答應我,我說了不要告訴別人好嗎?”秋梅想了一陣子后突然間鄭重起來。

“恩”,秦墨堅定地點了點頭。

“謝謝老師,其實,媽媽自從上次娘家回來以后就很少再說話了,她拿著那一沓以前寫的求助信在手里,村里要是來了陌生人,都會讓我偷偷送一封過去,以前爸爸還會管,但是自從媽媽上次自己回來后,就不怎么管媽媽了”。

“媽媽從娘家回來?”秦墨疑問更大了,秋梅媽媽不是在信里說要我幫助她離開這個村子嗎,為什么她自己回去了卻又跑回來。

“老師,其實我知道媽媽是很早被人騙到這里的,我爸爸知道真相后也很自責,但是因為媽媽剛來的時候一直不說話,爸爸以為媽媽是不想離開家,剛到這里不習慣,就沒有起疑心,給了那騙子錢后讓他們把媽媽留在這里。聽爸爸說媽媽剛來到這里什么活也不干,整天地哭,爸爸也沒有辦法,只得自己去干活,我出生后媽媽才開始接觸田里的活計,可是半年前村里來了個叔叔,聽說是來開發旅游景點的,媽媽讓我把一封信給他,幾個星期后就來了幾個警察把我爸爸媽媽都帶走了,爸爸被放了回來后一個星期媽媽自己就回來了,回來后就是這幅樣子,不愛說話,每天在自己的房間里窩著,爸爸起初很高興,但是發現媽媽變得很古怪后就開始悶悶不樂,原先媽媽可以幫爸爸干活,但是現在爸爸怎么也叫不動媽媽了,只好把田里的活計都自己包了,爸爸現在還在田里呢”,秋梅說著說著眼睛又開始紅了起來。

“媽媽有說過她為什么要回來嗎?”秦墨皺著眉頭問道。

“爸爸說,是因為外公外婆都因為媽媽失蹤而鬧出病來死了,媽媽老家的人都看不起她,甚至連舅舅們都因為怕她回去分財產而不認媽媽,警察把媽媽送回老家后又不管了,媽媽在外面生活不下去,加上舍不得我,就回來了”,秋梅的聲音逐漸變得顫抖,繼而越來越小,說完后猛地撲進秦墨懷里,“嗚嗚,老師,求求您,救救我媽媽吧,我覺得她快要死了。我幫媽媽送信,就是想找人救救我媽媽,我不能失去媽媽,嗚嗚...”

秦墨聽完感到震驚萬分,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議卻又讓人忍不住扼腕嘆息,他似乎也感覺到這件事給莫言帶來的巨大傷害,但是現在更多的,是莫言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信心,秦墨輕輕地撫摸著秋梅的頭,他似乎感覺到了秋梅隱藏在堅強表像下的那顆脆弱的心,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要承受那么多不應該面對的東西,卻還要堅強著照顧媽媽,照顧這個家,秦墨的心瞬間揪了起來,雙眼也逐漸濕潤。

“秋梅,老師答應你,一定幫你治好媽媽的病,無論如何,老師都不會食言的,來,我們拉鉤”,秦墨緩緩蹲下身去,對秋梅說道,并把右手小手指伸在秋梅眼前。

“拉...鉤,謝謝老師”,秋梅用手臂擦干了眼淚,將自己小小的手指與秦墨勾在一起。秦墨這才看清楚秋梅的手,大大小小的繭讓秋梅的手變得粗糙不堪,甚至變得有些畸形。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一陣清脆的聲音在靜默的村莊里回蕩著,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秦墨叮囑秋梅照顧好媽媽后便特意去村里的小賣鋪里買了一些大米和鹽巴,送到秋梅家的時候已經快7點了,秋梅爸爸還是沒有回來,秋梅看到老師送了那么多東西過來顯得非常局促不安,秦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秋梅安心地收下了這些東西,幫助秋梅做好晚飯后秦墨就走了,泥巴路被雨浸淋后變得更加泥濘,一路上至聽到小蟲子在路邊低低地嗚咽著,秦墨的心里感到一陣悲戚,他從褲袋拿出剩下的那顆雞蛋,似乎還有點余熱,秦墨小心翼翼地剝開了殼,因為他明白,秋梅送給自己的雞蛋,今后的許久日子里家里都要更加節儉。

從秋梅家回來后,秦墨感到腦袋一陣眩暈,似乎自己來到烏村以后,就一直在扮演著救世主的角色,尤其是自己在當老師以后,那些鄉親們更愿意讓自己幫忙,不過秦墨此時有的不是委屈和厭恨,更多的是一種責任感,選擇留在烏村,就要去承擔自己該有的責任,選擇即承載。秦墨洗了把臉后仔仔細細地分析了莫言的經歷,從踏入圈套開始,莫言就一直被命運玩轉著,在被解救的時候,似乎一切都要開始好起來,但是命運的牢籠畢竟擁有著萬千的鎖鏈,秋梅的存在讓莫言不可能徹底脫離這個地方,莫言的父母病逝、親戚的冷漠更是徹底堵絕了她的希望,此刻她能去哪里,依舊只能重新回到那個監牢,畢竟這個監牢里還有她熟悉的一切。

李逸鎖著眉頭,不停地抽著煙,刺鼻的煙味不斷地嗆著秦墨,秦墨皺著眉頭看著這位新村長,心里升騰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關于曾莫言的事,我們村委都了解,你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無法干涉的,我們只能對曾莫言表示同情,其他的我們也幫不到,你剛到這里沒多久,很多事情你也不懂,你還是安安分分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吧。”李逸冷冷地說道,秦墨頓時感到背部一陣涼風,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憤怒幾乎讓秦墨失去理智,不過秦墨還是忍了下來,冷冷地對李逸說道:“這件事情,你可以不管,但是,我會負責到底。”

踏出李逸家的門,秦墨一陣陣心酸,想起昨天秋梅那殷切的眼神,再想想李逸冷漠的態度,秦墨第一次有了在外面社會的那種感覺,善與惡,冰與火,這種感覺讓秦墨感到非常不安,因為這與自己長期在烏村的那種祥和溫暖的心境格格不入,人性始終在扭曲著這個世界。秦墨思索間的時候猛地看到了老村長,他手里拎著一把沾滿泥漿的鋤頭,褲管已卷至膝蓋,腳上的那雙膠鞋更是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秦墨馬上從思緒里跳了出來,上前跟老村長打招呼,秦墨只字未提關于莫言的事情,秦墨總是不想把老村長心境破壞,看著他笑呵呵的臉,秦墨心里一陣陣刺痛,也許他回家后新村長就會把事情告訴他,也許也閉口不提,但是秦墨明白老村長的為人,他雖然卸任那么久,但是對于莫言的事情肯定也了解七八分,同時也為此事傷過不少腦筋,既然到現在事情還懸著,秦墨也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去幫助莫言。

秦墨的初步打算是去找李香,讓這個能自由迅速進出大山的女人與莫言的親戚尋得聯系,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李香回村,秦墨開始不耐煩起來,反復琢磨后秦墨終于決定真正地嘗試自己一個人去解決這件事情,秦墨緩緩走到床邊,蹲下身在床邊的柜子里一陣摸索,終于拿出了自己已經許久未曾用過的手機,開機的剎那秦墨心里卻感到異常的痛苦,沒想到自己還是被卷進了外面的社會,而且卷入如此徹底,如此無奈。

“滴滴滴滴…”

“砰砰恰恰…”

秦墨看著手機顯示屏里的電量已經不足一格,烏村是通電的,秦墨這時才想起不知道電力工人是怎么把電輸進來的,其實后來秦墨自己就發現了,烏村的電居然是村民們自己在烏河建了個小型發電站,當秦墨發現這個迷你電站后,也忍不住贊嘆烏村人才真多。話說回來,秦墨看著手機里幾十條未讀短信和一百多個未接來電,頓時錯愕了一番,秦墨大致翻看了一遍,無非都是一些邀稿短信,還有一些是雜志社的電話而已,秦墨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管怎么樣,選擇了留在烏村,就不能再去遺憾失去了什么,秦墨迅速找到了自己在大學時的一個同學,現在已經是著名的律師了,想撥出去的時候秦墨無奈地發現沒有信號,最后秦墨跑到了烏村一個很高的山頭上才勉強收到一格信號,此時又有許多未接收的短信涌入手機里,秦墨看了沒看就找到一個好嗎,撥通了電話。

“你小子死哪里去了,這么久都聯系不上,我以為你為了拍攝喪命了!”電話里傳來了高洪剛聲嘶力竭粗狂的聲音。

秦墨靜靜地等他說完后,才緩緩開口,“我還活著,現在很好,你仔細聽我說,別打斷我,我要你幫個忙。”接下來秦墨便把事情詳細地跟高洪剛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響起王洪剛的聲音,“我來找你,我需要見曾莫言一面,才能幫她奪回失去的東西。”

“你來不了的,烏村非常之偏僻。。。”

“停!”王洪剛性急了起來,“兔崽子,別以為你秦墨可以去的地方我就找不到,半個月,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就這樣子,你等著我!”

電話那頭已經響起了嘟嘟的聲音,秦墨心里泛起一陣暖流,同時又擔心起來,不知道洪剛要用什么辦法找到這里,那小子雖然是個律師,但是做起事來風風火火,典型的一根筋,秦墨知道律師界業內人士都稱呼他為“高吼哥”,就是因為他在法庭上辯論也是大嗓門吼叫,害得當地法院都對這位律師極度忌憚。

秦墨第二天上課后便找到老村長,跟他知會了下,如果有陌生人來到烏村,便轉告給自己,老村長一口應承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2個星期過去了,這段時間內秦墨除了上課就是去看望下莫言,她這段時間還是老樣子,不搭理人,莫言的丈夫偶爾會回家一趟,但是卻從來沒有和秦墨碰上,秦墨也為這個男人感到惋惜,畢竟在娶莫言前,他是完全不知道莫言是被拐賣的,現在事情公開了,自己不僅要承擔著風言風語,更是要花更多精力去照顧莫言,去養活這個家。

“嘭!”一聲巨響將正在備課的秦墨從凳子上震了下來,秦墨回頭一看,一個蓬頭垢面,衣服濕透,腳上沾滿泥漿,雙手叉著腰,面露狠色高大漢子出現在眼前。

“你小子這能跑,媽的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找得到,我的車都報廢了,現在還陷在深山的泥沼里出不來,我的鞋掉了一只,裝斯文的眼睛沒了,這些你都得給我報銷,這幾年你小子賺了不少錢,不跟你扣點出來老子不姓高!”

秦墨看著面前的人,心里頓時生出一股親切的感覺,“靠,你小子,想不到畢業幾年就混出名氣來了,想當初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愣頭青,只知道打籃球,沒想到居然當上律師了,你一個建筑系的學生能當律師,真是老天爺的造化啊!”秦墨也開始和高洪剛逗趣起來。

高洪剛自顧自地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凳子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甚至整個木屋都要倒塌的感覺,秦墨趕緊扶住了旁邊的木柱子,“你到底是有多重,估計你的車子是被你的體重壓進泥沼里的!”

“你小子就是屁股癢!”高洪剛猛地站了起來對著秦墨的屁股踹了腳。

“嗷!畜牲!又來踢我屁股!”

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響遍整個烏村,烏村正在田間耕作的人都抬起了頭,他們都在疑惑著看著秦墨屋子的方向,平時斯文無比的秦老師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走,帶我去見莫言。”一說到工作,高洪剛馬上變成另外一副模樣。

“你果然還是一根筋,莫言現在神智還不清楚,你這樣子過去估計能把她嚇死”。秦墨說完彎腰從床底掏出一雙運動鞋,“穿上”,秦墨帶命令的口吻說道。

洪剛二話不說就把鞋子穿上,略作清洗后便出門了,路過學堂的時候秦墨發現老村長叼著旱煙站在那里,“這個老頭帶我來找你的,”洪剛笑著朝說道。

秦墨微笑著朝老村長點了點頭,村長很快便走到跟前,“秦墨啊,我知道你們今天是想幫助莫言的,我這把老骨頭忙活了那么久也沒有解決莫言的事情,一來是我們確實能力不夠,二來是這件事太復雜太難以解決了,今天讓我老頭子跟你們一起去找莫言吧,讓我開開眼界,你們是怎么處理的,老頭子先代莫言謝謝你們了。”秦墨看著這個憔悴的老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抄著近路很快到了莫言家里,秋梅不在家,秦墨估計是出門去幫她爸爸干活了。莫言還是呆呆著坐在自己的房間里,老村長和莫言介紹了高洪剛,莫言的表情本是呆滯無比的,但是聽到洪剛是律師,來到烏村是為了幫助自己的時候,莫言的表情驟然猙獰起來,整個人從床頭猛然跳起來,沖到洪剛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在手臂狠狠咬了下去,高洪剛一陣尖叫,想甩開手卻被莫言死死抓住,高洪剛的臉憋得通紅,秦墨和老村長都呆呆著看著這個場景,愣是沒有反應過來,最后還是莫言自己松開了口,秦墨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光看到高洪剛手臂上死死的血跡。

這些好玩了,本來是想來幫助莫言的,現在剛進門沒多久就被咬成這個樣,高洪剛畢竟還是經過高等教育的律師,生生把氣頭壓了下去,“曾莫言小姐,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對律師那么反感,不過我這次來,是想幫助你,維護你的合法權益的,你是秦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得到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的......”秦墨一套話說得漂亮之極,連秦墨都感到了洪剛話里飽含的誠意,可是莫言聽到律師這兩個字后便開始捂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搖著,仿佛痛苦無比,高洪剛的話還沒說話就咽了回去。

三個人都怔怔地看著莫言,最后還是老村長上前安慰著莫言,只是情況許久都未見好轉,“看起來今天是沒有辦法問莫言什么問題了,”秦墨嘆了口氣,不禁感到異常地惋惜。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三人一路人都沉默無語,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秦墨抬頭看了看夕陽,烏村的黃昏柔和無比,只是三人都心事重重,都各自想著心事,烏村的山水并沒有對高洪剛產生多大的吸引力,他悶著頭跟著老村長的腳步,仿佛世界與他無關,昏黃的光照隱射在他黝黑的手臂上,將那一抹齒痕點綴地異常鮮艷。三人很快就到了村長家,老村長搗鼓出了一床被褥還有一些李逸的衣物出來,讓洪剛帶著,暫時先和秦墨一起住著,兩人看著村長額頭不斷沁出的汗珠,都感到一陣心酸。

接下去的數天內秦墨去過好幾次莫言家里,都是無功而返,自從上次和洪剛一起去過后,莫言便開始對秦墨也排斥起來,這讓秦墨異常地郁悶。可是莫言愈是這樣子,秦墨的好奇心便愈加強烈,同時也更想去幫助這個女人。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事情依舊沒有任何進展,高洪剛除了從村里其他人嘴里套得一些信息以外,就沒有另外的收獲了,秦墨這些天也忙著上課,高洪剛最近忙些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直到高洪剛得意地站在秦墨面前,告訴他自己要走了,秦墨才明白這個律師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了,甚至還包括了一份曾莫言簽字的律師代理協議,仔細盤問下,高洪剛終于說出了他使的手段,“全面撒網,各個突破”這一招在高洪剛手里被使用地出神入化,這半個月他幾乎和每個村民都有接觸,而那份律師協議是高洪剛通過秋梅,用了點小手段讓莫言簽字的,當說到這里時,秦墨不禁瞪大了嚴謹,我靠,這小子不是那么行吧,會分身也不可能這么快啊!可是當秦墨看到高洪剛消瘦了一圈的身子時,心里才隱隱相信,高洪剛在外面混出名堂來不僅是因為扎實的專業知識,更重要的,是他的那種拼命的精神。

高洪剛走的時候是悄無聲息的,秦墨也沒有多做挽留,畢竟他的時間比自己的更珍貴,而且,他身上有更重大的使命,秦墨本來把自己的存折放進高洪剛的包里的,不管高洪剛能不能真的幫到莫言,至少,自己是欠他一份人情的,讓秦墨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便在抽屜里看見了那本存折,還有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我不相信你會一直留在烏村,等你出來的那一天,還會用到這錢,高洪剛。”秦墨看著窗外暖暖的太陽,夏天似乎加快了步伐,暖暖的,卻依舊還夾著一絲寒風。

高洪剛走后秦墨的手機一直保持著開機狀態,就是為了能夠及時的得到高洪剛的消息,晚上烏村的信號會好點,秦墨便經常跟洪剛聯系著,他到達安徽一共用了3天時間,之后高洪剛便開始忙碌起來,不再理會秦墨。

但是不久之后,高洪剛便給了秦墨一個天大的驚喜,作為曾莫言的辯護律師,在當事人未到場的情況下,高洪剛憑借足夠的證據,生生讓曾莫言的家人讓出了三分之一的財產給曾莫言,他們的辯護律師更是完全對不上話來,作為曾莫言的全權代理律師,高洪剛更是毅然拒絕曾家的和解要求,這一場精彩的對決轟動了全城,高洪剛的名氣瞬間再度飆升,他乘勝追擊,把當初騙莫言到烏村的那一伙中草藥公司徹底拉垮,公司主事人支付完一筆高額賠償款后全部鋃鐺入獄。

“你小子不錯啊!”秦墨在電話里激動地說道。

“那是,高律師在業界可是極少失手的,哈哈。”電話那頭響起高洪剛爽朗的笑聲,“不過,你知道為什么曾莫言見到我會那么緊張嗎?”高洪剛突然低聲說道。

“嗯?”秦墨皺起眉頭。

“都是曾莫言的娘家害的,”高洪剛緩緩說道,“我看過曾莫言上次回家時在法庭上的錄像,當時她沒有請辯護律師,那次法庭辯論讓她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曾家的律師用各種借口推諉,甚至懷疑增莫言是冒牌來騙遺產的!那場宣判她沒有得到絲毫,甚至和曾家反目成仇,嗨,也不知道莫言回家時,娘家是怎么對待她的,會把讓她把自己逼到法庭上。從此以后,曾莫言就變成現在這樣。”

秦墨在電話那頭愣神了許久,腦子里對整件事情的脈絡開始清晰起來,對于莫言,更是感到了一陣陣感慨和辛酸。

“我明天就回烏村,這次還是要謝謝你啊,讓我又火了一把,”高洪剛突然說道。

秦墨本來酸酸的心情頓時被高洪剛這句話給逗樂了。“你這小子,哈哈哈……”一陣陣大笑聲從秦墨的小屋里傳出,又引來不遠處農田里村民的注意,最近秦老師是怎么了,犯病?

果不其然地,五天后秦墨就看到高洪剛站在了小木屋前,相對于他消瘦了幾圈的身形,高洪剛的精神卻是無比亢奮,一到木屋前就把秦墨拖去老村長家,老村長看見高洪剛回來驚喜無比,可是嘴還沒動就又被高洪剛拉住了手臂往外走去,秦墨和老村長哪里能拗得過人高馬大的高洪剛,仿佛都被拎著似地被洪剛左右手各一只拉走了,秦墨自己心知肚明是去曾莫言家,老村長就更莫名其妙地走著,直到他發現自己是往莫言家走去時,他才恍然大悟地看著高洪剛,“你把事情解決了?”老村長不愧是久歷人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高洪剛則是一臉得意狀,隨后便輕輕點了點頭。

秦墨發現差不多自己每次去莫言家都是傍晚時分,這次也是,進了家門秦墨便看見莫言正在正廳內,呆呆著坐著看著門外,她看見三個人走進來,只是直盯盯地看著高洪剛,無視秦墨和老村長的存在,他們正納悶的時候高洪剛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莫言趕緊過去搶了過來后便轉過身輕聲念誦起來,秦墨只聽見一陣陣呢喃,讀著讀著莫言的身子便劇烈顫抖起來,之后便猛地轉過身,朝秦墨和高洪剛跪了下來!

窗外開始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白天僅有的意思燥熱又被消散了去,秦墨看著莫言蒼白的臉,不禁感到一絲心疼,高洪剛則是扶著莫言,嘴里說道:“筱瀾,不用這樣,趕緊起來。”

秦墨和老村長都感到極度的震驚,筱瀾?莫言的真名是筱瀾?在兩個人的疑問中,莫言終于開了說了秦墨來到烏村聽到的第一句話,“高律師,謝謝你,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樣子的好人,我的真名就叫做筱瀾,被騙到這里以后,我就改名曾莫言。”

接下來的談話中莫言幾度又要下跪,但是都被三人給阻止了,莫言只是不住地哭泣,讓秦墨感到異常別扭。

“從娘家回來,我的心便徹底地死了,本來一心想回安徽老家,回去后發現雙親不在了,親戚又那樣子對待我,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他們嫌棄的眼神和法庭上被壓迫的場景,到烏村后我不想說話,秦老師,給你的那封信其實是秋梅自己給你的,我早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哪里還會去求助別人,不過沒想到,老天還是沒有徹底忘記我。”筱瀾的一番話讓秦墨和高洪剛眼睛都紅通通的,此時高洪剛從包里猛地掏出幾沓鈔票出來,正在抽煙的老村長頓時眼睛放光,似乎要撲上來,在秦墨和高洪剛的怒目中,只得緩緩地推后幾步。

“這是20萬,這次去安徽一共幫你得到33萬,這些都是你父母的。還有13萬在這張卡里,是那個中草藥公司的賠償金,”說著高洪剛從衣服內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筱瀾。

秦墨和筱瀾都顯得很鎮定,但是那老村長似乎著魔了,死死盯著那堆錢。筱瀾嘆了口氣,把那張卡放回洪剛手里,緩緩說道:“高律師,這13萬就留給你吧,本來這些錢是你幫我爭取回來的,應該都是你的,但是我在烏村住了那么久,對這里也已經有了感情,我想把這20萬捐給村里,希望老村長能夠帶領大家為烏村修條路出城,我知道錢還差很多,但是我知道,只要把烏村最難走的那條路修好了,政府就會幫我們把其他路修好的,是嗎,村長?”

老村長的眼睛從那堆錢上收了回來,這次,下跪的變成了這個柔弱的老頭子。

“你是怎么知道莫言的真名是筱瀾呢?”秦墨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忘記那張代理協議了?上面簽的名字就是筱瀾,其實我看到她的簽名時,我就知道其實筱瀾還很清醒,她不言不語的原因或許就是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厭倦吧,不過從另一方面說,她既然肯寫真名,說明,她是認同我回去幫她取回應得的東西的。”秦墨和老村長點了點頭,高洪剛此時從懷里掏出那張銀行卡,遞到了老村長手里,“這是筱瀾給我的13萬,現在我代筱瀾捐給村里,希望村里的路修得再長些。”老村長聽到高洪剛這么說,手顫顫巍巍地將卡收了起來,他知道這筆錢自己拒絕不得。“明天我讓我兒子到城里去,無論如何都要出去,李香都能夠爬過這些山,李逸也行,我讓他把錢取出來,等秋收后,我便動員全村男人出來修路!”老村長頓時意氣風發地說道。

高洪剛在在老村長的極力挽留之下又在烏村住了兩天,之后就離開了,秦墨終于想起問高洪剛是怎么進出烏村的,他苦笑地說道:“第一次進來我是根據你的描述,在你當時下車的那個地方附近找了個能走車的地方進來的,我繞了整整兩天,車開泥沼了,差點沒在山里喪命,之后才到這旮旯,一路上都有我的標記,所以我找得到路離開,第二次來也是走老路,我可真的不想又出什么亂子了。”

秦墨聽完皺著眉頭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肯把你的路線告訴老村長,他可以讓大家也走那條路出去啊!”

高洪剛聽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忘記我來的時候連鞋子都沒有了嗎?我從一條斷崖上往下爬,差點沒把我摔死,你覺得烏村的人身手有那么好嗎,估計還沒走出去就已經死了,真他奶奶的想不通烏村是怎么來的。”

秦墨嘆了口氣,“烏村以前是有小路可以出去的,但是烏村的人進來后都極少出去了,那條路早已經不知蹤跡了,再加上這里的氣候,估計沒多少年,那些植被也會把路也徹底封死。”

高洪剛聽完后沉默了許久,突然問道,“你還打算在烏村呆下去?在這里估計你連老婆都娶不到,那這輩子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呵呵,人各有志吧。”

“啊!”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傳遍烏村,高洪剛又是一腳踹在秦墨屁股上。不遠處的農田里,村民們直起了腰,望著這個小木屋喃喃自語:“秦老師真辛苦,藥都忘記吃了。”

高洪剛臨走時又給了秦墨5萬塊錢,讓他轉交給老村長,權當是為烏村的修路大業貢獻一份力,秦墨沒有拒絕高洪剛的好意,收好錢后便拍了拍高洪剛肩膀:“話不多說,走吧,我送你一段路。”

不知是是誰傳出去的消息,高洪剛和秦墨剛走到路口,就看到一大票的村民聚集在那里,老村長站在人群正中間得意洋洋地看著兩個人,高洪剛看著這架勢,突然用手臂碰了下秦墨,“我想我知道你為什么留在烏村了,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在這地方養老。”

看著前來送行的人們,高洪剛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鄉親們,希望下次回來的時候,烏村的路已經通好了!”

“好!”一陣整齊的回答聲響徹烏村。

看著高洪剛漸漸消失在遠處,秦墨嘆了口氣,回頭便將高洪剛另外給村里的錢和自己的卡一共兩張放到了老村長手里,老村長先是錯愕,之后便是靜靜地笑著,老村長皺紋橫生的臉在笑起來卻有種別樣的味道。

秦墨還在人群里看到了筱瀾,那個原本沉默寡言的女人卻也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那股書香氣質自然溢出,更顯得脫俗,秦墨看著筱瀾如此巨大的轉變,她心里的石頭也漸漸放下,雖說依舊不能離開烏村,回到自己當初的環境里,可是相對于以往,已經算是足夠的幸福。

唯一的遺憾,便是老村長在人群走后把李香死去的事情告訴秦墨,這消息本是由一個警察到到烏村的,但是由于交通極度不便,這件案子便不了了之,警察能把這個消息帶入烏村,已經足夠出人意料,殊不知那位警察是在山里轉了多少圈才找到烏村。李香的骨灰被裝在一個桃木盒子里,埋在村口樹下,這是秦墨的主意,李香是自殺的,對世事看透的秦墨心里也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這次他不想徹底追究下去,李香畢竟是活在期盼之中,沒有了期盼后的她,比死亡差不了多少。

自始,隔三岔五,李香的墳前就會出現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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