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早晨6點23,又上了一個夜網,跟幾個網友一起相約游戲里打怪刷裝備。
“草,又掛了!”我罵著,點根煙,掛是小事,關鍵這游戲掛了就扣經驗,一個晚上經驗在早晨這掛了幾次,就跟白打了。裝備也沒暴一個好的。
“不行不行,我得睡了。下午上班呢。”游戲的小窗屏幕上閃著我剛敲鍵盤輸入的話。
“你睡吧,我們再玩會兒。”
簡單的道別,我把角色掛這里,靠幾個游戲里的哥們打怪分點經驗。
離開電腦,先上個WC,出來倒床上就跟豬一樣。
因為寂寞,我接觸了電腦;因為寂寞,我玩了游戲;因為寂寞,我網絡征婚。
一切,除了電腦再無其他。除了上班,我幾乎都趴在電腦前,沒日沒夜。吃飯,最多的方便面,掛面。一個人住,似乎清凈多了,沒有老媽嘮叨,沒有老爸一早就摔門出去。挺好。我總是這樣對自己說。
年節最后一天,元宵節早上,又因刷了一晚上游戲沒睡,天亮,掛好號,鉆入被窩不知多久,卻被手機鈴攪醒。接過,立馬登上褲子,邊套毛衣邊拿了外套忘外跑。
上午的電話是最好的伙計梨子(他叫宋黎,本是寄予迎接黎明的意思,但從小喊慣了外號,梨子,今天喊著與聽著怎么會有種怪異的感覺)打來的,梨子是我光屁股玩泥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家似乎就是我家,我家也就是他家。他說:我爸爸逝世了。就在幾分鐘前。
電動車最高的馬數。人多,3次差點撞到。到他家比平時速度晚了7分鐘。
下跪,磕頭,還禮。空氣里到處都是因悲傷凝結的沉重。一切都那么真實,可還是不愿接受。
伯伯的遺體還未置入水晶棺,就躺在當屋沖門的床上。我哭,一個男人再忍不住的悲傷。
“老爺子心臟病。可能是早上受涼了,發現時馬上打120,到了說不行了。”梨子的大哥這樣說。梨子與二哥去給街坊鄰居報喪,現只剩下大哥與小妹守在靈前。而他們的母親我一直叫的大娘,在堂屋的角落里,對聞訊趕來的親朋傾訴著悲傷。
我也算是這個家的半個兒子,跟梨子一床被子,一碗飯的長大。所以,我有了孝衣,跪在靈前。給老人守孝、哭喪,給聞訊趕來的親朋叩頭回禮。直到租來的水晶棺到位,將老爺子遺體慢慢移過去,蓋上透明的水晶棺蓋,那一刻我還是無法相信老爺子已經走了。盡管不是親生,但從小的與梨子在一起,做壞事一起受罰,顯現好同受表揚,功課一起翻閱,那么多點點滴滴。我忍不住,嗚咽。
怎么就這么突然!梨子都還沒娶媳婦!您老都還沒受我們小輩的孝敬啊!怎么就會這么突然呢!連口信都不給我們留的!您還說要讓我的兒子跟梨子的兒子比的呀!您怎么就不看看呢……
夜,我一直都在抽煙。單位里請了假了。可是不能睡也得睡啊。還有幾天的啊。要讓老爺子走好。我們都不能倒下。一天里,我都想到我的父母,1年前開始跟大哥大嫂同住,我只是每個月交點二老的生活費。大哥、嫂都是好人,看我剛工作不久又一個人在外面住,就只是形式的收100塊。而我,卻經常1個月甚至更久才回家看看。而我們家,只有我跟大哥連個孩子。我感覺我很不孝。
天蒙蒙亮,我便馬上按通我爸的手機。好多個拖長的“滴”聲后,老爸才一個“喂。”
這我就放心了。我馬上說沒事,說你跟媽得好好注意身體。平時多吃點好的。天冷,穿的厚點,別那么早起來。暖和了在出來逛……
爸聽出了我話里的嗚咽。其實,他接到梨子爸爸去世的消息了。他們本來就是一個廠的老伙計了。
爸說沒事,他跟媽都很好,大嫂每天變著樣做好吃的,天天有肉,他們穿著我給買的羽絨服,可暖和了……其實,他們知道,那是我在過季買的便宜貨。
我突然覺得父母親在真好。盡管他們有點嘮叨,有點代溝。但是他們能健健康康的活著,真好。
我掛了電話,洗把臉,又跑到梨子家。
只啃了半個饅頭,喝了一碗面湯。就開始被管事的人分配任務。其實昨天已經開始了,今天繼續。忙碌,顧不得疲憊,顧不得悲傷。我們要讓老爺子走好。盡我們這一點他再也看不到、接觸不到的孝道。
一連5天,每天基本如此,直到老爺子被從火葬場安置好,最后吃一頓所謂的團圓飯才算是結束。梨子的家人送別親朋,這幾天幫忙的街坊,朋友,不住的道謝,笑臉的背后,還是那么多那么多憂愁的面容。我也離開,握著梨子的手很久,說:“保重,照顧好咱媽。”梨子說:“一定。”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活著的意義。有人說活著并不代表生活。是的,活著只是果腹,只是最基本的溫飽。而生活,則是有質量的活著,包括物質,更重要的是精神。那么我的精神呢?從小沒好好學習,給家里,爸媽惹事倒是不少。勉強高中畢業靠爸媽托親、搭關系的找了份工作,混到現在3年多了。錢也沒攢到。更別說什么孝道。我很慚愧。真的是很慚愧。
一連幾天我沒上網,沒碰電腦,除了上班就是回來睡覺。夜半,總是醒來,點了煙,就再難入眠。
然后,一個晚上下班,我買了東西到父母在的大哥家。不多,因為剛過了年節,又因事隨了大禮,我現在真的是捉襟見肘。還好房租一次交了3個月,下個月才該續交。飯后父母問我工作怎樣,工資怎樣,讓我沒事別整天對著電腦,對身體不好,年輕人,要多出來走走。我只是“嗯。”,直到9點我離開。
上網,僅僅是瀏覽個網頁,查個資料。生活就這么繼續著。平淡,卻真實。有空,我會到不遠的籃球場運動運動,不覺,花開庭院。
一日與梨子小聚,他帶著他女朋友。說是剛認識沒多久,朋友介紹的叫岳蓉。我笑笑說挺好。其實也說不上好與不好。過日子,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兩個人再合的來,家長不情愿或使性子那么兩個人遲早會有裂痕的。我覺得我真的是太過悲觀,或者說太過陰暗了。很多事過了時間后,我都會淡忘,忘記。包括情感,包括感情。
上網,認識了個女孩,與很多人一樣,我們見面,說不上喜不喜歡,套不討厭,只是吃飯,聊天。直到很多次后,她說她結婚了。老公經常不在家,他們關系也并不是很好,可就是因為互為家庭的利益結婚了。現在女兒2歲,她很愛她的女兒。我只說:哦。
喝酒,小酒館,她喝的不少,說她的家庭,她的女兒,她的同學,她是個正常的女人,重復,她是個正常的女人……
送她回賓館的路上,僅僅只有200米,卻走了近40分鐘,原因是她吐,然后扶她在路邊休息。遞給她紙巾。遞給她煙。我第一次給人點煙。還是個女人。
終于上了賓館2樓正確的房間。雙人房,但我知道只會有一個人住。我幫她脫靴子時她拒絕了,說她可以。然后雙腳互蹭,這倒讓我想起來小時候脫鞋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可愛。但是僅僅是可愛,到此為止。
我離開,帶上鎖,她應該在酒醒后知道發生過什么。其實,什么也沒發生。之后,我們再未聯系。
又是一年花開日,只是花容盡不同。
梨子結婚了。挺好,與那個我說著挺好卻不知到底好與不好叫岳蓉的女子。
小聚,在梨子與岳蓉的新房,二手房19樓。吃著岳蓉炒的香辣土豆絲,真的挺好。梨子說這房子是兩個人貸款買的,還得還15年。但是我聽不出他話里的無奈反而覺得他與他老婆對視時眼中的喜悅。酒足飯飽,我離去,門口,我執意不要他們送,但梨子還是跟出來,我說,這個女子真的不錯。梨子笑,說:“你也該有一個管著你的人了。”
我點了根煙,笑笑說:“別送了,快上去吧。”
游離。在這個燈火闌珊的夜里。獨走,卻又想起父母,想起那年電話接到梨子父親去世的消息……
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境遇可供選擇,即便是能選擇,真正能自己選擇的又有多少?比如上學,哪所學校;工作,哪個專業;結婚,哪個對象,呵呵,那么多的選擇,可真正能做主的又有幾個。嘆,抽煙。抽煙,嘆。不覺,又是個不眠的夜。
就這么混沌著,活著,經歷著,不覺,已是而立,而我,怎么立?父母的嘮叨變為混嘆,我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多那么多的嘆息。好笑,活的好好的,還嘆個什么氣!過的不如他的人倒真是一把一把。
抽煙,還是1個月或更多才去父母所在的大哥家坐坐。帶些不足道的禮品,每月供著200的生活費。
就這么游走,一個人,在這個世上。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