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處不勝寒
- 泡沫流年
- 譚怡煦
- 2310字
- 2011-05-15 19:43:38
幾天后,潘雯在大家都熟睡的夜里,敲打我的床頭,我睜開眼朝上鋪望去,她半躺在床上,另半邊身子已經懸在床外。
“怎么了?”我問。
“我肚子疼。”她顯示出我從沒見過的虛弱,借著月光,我竟看見汗珠順著她的頭發滴了下來。
我從床上彈起來,登著梯子問她:“哪里疼?”
她很難講話,手捂肚子在床上翻滾開。突如其來的響動把全宿舍都驚醒,老大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發燒!我們快想辦法把她送醫院吧!”我抓起電話打給了李力征,他很快便和同屋的兩個男孩趕來。我幫潘雯穿了外衣,李力征蹲下身,示意要背她去醫院,她虛弱的任由人擺布,就那么軟軟的伏在他的背上。男孩到底是男孩,征哥背起潘雯一路小跑,春佳已經在馬路上攔了出租車,開到宿舍門口等,我們小心的把潘雯塞進車,我自己也坐在后排的座椅上,讓她的頭枕在我的腿上,向醫院開去。
“潘雯,你別嚇唬我啊?!蔽业皖^看她,許是因為過于疼痛,她的嘴唇上下抖動,臉色慘白,這哪里還是平時那個趾高氣昂的潘雯,她現在無助的像個孩子。
到了醫院,有征哥和老大幾個人幫忙掛號、交錢、抽血,我掏出電話,打給了邵文博。他的電話是上次在咖啡店時留給我的,我卻從來也沒有撥過,就像他同樣要去了我的電話,但從未打過。這次潘雯突然發病,聯系家屬自然也只能想到他。
“喂,邵文博嗎?我是殷曉娜。潘雯突然肚子疼的厲害,我們已經把她送到醫院了,現在在急診,你們是不是要過來?”
“什么?怎么會這樣?——我現在在美國,這樣,你們在哪個醫院,我找人過去?!?
半個小時后,潘雯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急性闌尾炎,要緊急手術,這多少讓我們放下心來,總算沒有大礙。很快,邵文博的司機載著一男一女兩個五、六十歲的人來到醫院,了解病情后,在手術單上簽了字。我猜想他們就是潘雯的養父母,也就是邵文博的父母了。
潘雯在不大不小的手術后被留在醫院休養,我們在沒課時會抽時間看她,說不上朋友,但總歸室友一場,緣分還是有的。何況潘雯在手術后醒來見到我,便虛弱的說:“謝謝你?!蔽揖褂行└袆?,似乎在相處近一年后我們才第一次以這種柔和的氣氛相處,之前的不愉快就像她的闌尾一樣,被割了個干凈。我這樣感慨,楊洋笑我連比喻都越來越惡心了,頗有了些她自己的風范。
那天接到潘雯的電話,說醫院實在無聊,要我把她的筆記本電腦拿過去。我于是在中午起床后提著電腦去了醫院。
推門進病房,邵文博第一次出現在這里,他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電視,潘雯靠在床頭喝粥。
“你來啦?”見我進來,他起身挪了挪另一個沙發上的物品,示意我坐下。
“你也在啊?”我把電腦包放在桌上,并不想坐下,我想我來的不是時候,潘雯手術剛愈,邵文博初次探望,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在這里理直氣壯的坐下,不被暗罵死才怪!我于是借口下午有課,準備離開。
“我也準備回公司呢,我送你吧?!彼D頭又對潘雯說:“好好養病,無聊想玩什么的話給我打電話,我叫小蔣送來。我先走了?!彼┥贤庖?,和我一起走出了病房。
“這回多虧你了。”剛出房門,他便迫不及待的表示感謝。
“客氣什么。你,剛回來?。俊蔽覀阮^望向他,略帶倦意。
“今天早上剛下飛機,家還沒回呢。”看得出他對潘雯的關心,“你對她真好?!蔽蚁胝f,但竟沒有說出口,好半天擠出一個“哦”字,來回應。
“你也沒有吃飯吧?我們一起吃飯吧,好餓?!彼隽藗€餓的表情,我笑著答應,然后小聲對他說:“其實我剛起?!?
邵文博對吃飯很挑剔,即使在餓的不行的時候,還要在川菜、粵菜、淮陽菜、法餐間做個篩選。
“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餓,不然還這么挑剔。要是我啊,這功夫飯都吃完了。你懂什么叫饑不擇食嗎。”我靠在車門上,聽他對這頓中飯的暢想,笑話他的猶豫不決。
“不一樣,今天中午不是要請漂亮小姐吃飯嗎!對,亞運村那邊新開了家餐館,就去那吧!上車!”他打了個響指,很興奮的樣子。天哪,亞運村!為了吃一頓飯跑那么遠,我真后悔答應和他吃飯,不然恐怕我現在已經吃過午飯回學校了。
那是一家開在一座大廈42層的餐廳,四周的落地窗,幾乎可以俯瞰整個BJ。我們在靠窗邊的位置坐下,他指著不遠處的寫字樓告訴我:“那里就是我的公司了。我家也住那邊,離公司很近。”又換了個方向指給我,“你們學校在那邊?!蔽覍ふ抑鴮W校的方向、家的方向,好像小時候在地圖上勾勾畫畫一樣,這一刻,好像世界就在我眼前。
一頓飯的時間,好像很長,看看表,竟已經下午2點多了,我當真忘記了時間,也這樣又翹掉了一堂英語課。
“你不是還要回公司處理事嗎,咱們快走吧?!蔽彝蝗淮驍嗔怂麆偛诺脑掝}。
“今天剛公差回來,也該休息一下吧,我時差還沒倒過來呢。你要是當老板啊,肯定是個周扒皮?!彼炎约阂院芟硎艿淖藙萋裨谏嘲l座上,用一只手拽松了領帶,同時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圩?,一副安然自得的樣子。
“不是你剛才在醫院說的……”
“走,去天臺看看。”他打斷我的疑惑,帶我繞過大堂,開一扇門,外面就是很有異國情調的露臺。天哪,這可是42層樓房的頂層平臺?。√焐指叩奈艺驹陂T口怎么也不肯再往外邁一步。他竟徑直走到天臺的邊緣,背對著我伸了個足足的懶腰,連我也跟著他舒展開了。
他回頭看時,我還駐在原地沒動,便示意我過去:“過來啊,這邊景色很好的!”縱然是人間仙境,也休想讓我往外走出一步!我牢牢的把著門框,紋絲不動。我的樣子真有那么滑稽嗎,他朝我大笑,伸出只手要牽我。許是被他不懷好意的笑激怒了,我鬼使神差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小心的挪動了腳步。他突然發力,把我猛的拽向前,“?。。 蔽掖蠼?,仿佛我在這刻已經騰空而起,心臟像俯沖一樣的難受。在他又很快牢牢的把住我的肩膀將我固定住之后,我沒有絲毫的停留,調頭跑進餐廳,留下他在后面一個人笑得直不起腰?!霸傩Π涯闳酉氯?!”如果我可以走向天臺,第一件事一定是把眼前這個男人狠狠的踢出去,摔他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