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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焚心重生

  • 鳳凰落,將門嫡殺
  • 尾瀟瀟
  • 5009字
  • 2014-07-19 20:23:30

王國公府的壽宴就此揭過,意料之外的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駕到,發(fā)生了一些口角之爭,傍晚時分,剛回到的將軍府的凌越便直接被宣進(jìn)宮去了。

與凌越以及凌晨一齊回來的凌老夫人有些擔(dān)心這陣仗,看著一隊人馬離去的背影,遲疑的問道:“晨兒,你告訴祖母,今日王國公府壽辰,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覺得,不對勁。”

凌晨也有些吃驚,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這個時辰是不會招凌越進(jìn)宮的,盡管如此,還是安慰著凌老夫人:“祖母,沒事的,皇上一向看重哥哥,可能皇上找哥哥有什么事吧,您呀,就放心吧。”

“沒事就好,你們啊,一個個的,都不讓人舒心,今日凌缺也是,我讓他和凌霜陪我一起去王國公府的壽辰吧,他說他要出城去,這京城外,荒郊野嶺的,有什么好去的。”

“凌缺大哥今日出城了?”凌晨疑惑,按理說,凌缺剛到京城,城外又有什么值得他去的?

“可不是,又不說出城干嘛,你們哪天能消停些,我這老太婆也能安心多活些日子。”

“祖母,別這么說。”凌晨一把攙扶著凌老夫人,一邊安撫道:“哥哥們現(xiàn)在都長大了,總得有自己的大事做,總不能被人說是將軍府的兒子,就混吃等死吧。”

“哎,你們啊。”

月色之下,將軍府寂靜如初,皇宮內(nèi),卻不這么安謐。

御書房之外,三皇子和四皇子兩人身上的衣裳還未換,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外,而御書房的大門緊閉。

反觀御書房內(nèi),凌越垂著頭,恭敬的跪著,軒帝在上,仔細(xì)認(rèn)真的批閱著奏折,仿佛當(dāng)凌越不存在一般。陳公公看了看門外的月色,又看看凌越,微嘆了幾聲。

也不知道跪了有多久,膝蓋上的疼痛之感傳來,凌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抬眼悄悄看了眼軒帝,微微彎下身子,揉著膝蓋。

“哼,才跪這么一會兒,就跪不住了?那今日說話之時,怎么敢口不擇言的?”

聽到這話,凌越立馬跪的筆直,一句話也不反駁,低垂著頭,不說話。

“你倒是會裝可憐啊,在朕這里,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辯解,今日在王國公府說的那些話,你以為朕真的不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也敢胡言。”軒帝將手上的奏折狠狠一摔,訓(xùn)斥道。

凌越知道今日諷刺四皇子的話被軒帝知曉了,當(dāng)下也不辯解,權(quán)當(dāng)默認(rèn),見軒帝發(fā)怒,只得道:“是,今日是臣口不擇言。”

“口不擇言?你還真敢說,是口不擇言還是胡言亂語,自己再好好想清楚。”

“是,今日是臣胡言亂語。”

“啪——”凌越剛說完,軒帝便將桌上的一本奏折狠狠摔倒凌晨身邊,御書房外聽得一清二楚,三皇子心內(nèi)焦急,卻什么都不能做,只得狠狠甩了幾記眼神給四皇子。

四皇子倒是悠然自得,仿佛這一切和他沒任何關(guān)系,這種事,根本無須他告密,話從誰口出,皇上知道得一清二楚。

“朕問你,這些日子在國子監(jiān)你究竟是學(xué)了些什么東西,竟然懂得這般胡言亂語、搬弄是非,像個長舌的婦人一般。”

凌越繼續(xù)緘默,軒帝見凌越不說話,更是惱怒:“朕問你,四書五經(jīng)還懂多少,詩書禮儀還記得多少?”

“一字不差。”

聽到這四字,軒帝怒極反笑:“好、好,一字不差,難為你還一字不差,真是凌長風(fēng)的好兒子,竟然一字不差都記得。”

“皇上,今日是臣口無遮攔,滿口胡言,但臣斗膽問一句,臣今日所言,可有半分虛言?”

在一側(cè)的陳公公聽到這話,膝蓋一軟,竟是差點跪了下來。我的小祖宗,在皇上面前說皇上的閑事,還要命嗎?

且不說這月妃究竟是不是曾流落風(fēng)塵,單這皇室里的事,就不該拿來說啊。

果然,皇上聽到凌越的這句反問,更是怒不可揭,指著凌越,硬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若是臣說的沒錯,臣又何罪之有。”

凌越又加上一句,一側(cè)的陳公公再也忍不住了,焦急地小聲道:“凌公子快別說了。”

“說!讓他說!不讓他說出來,心底肯定不服氣!”

“臣沒什么好說的,該說的都說了,臣實在不明白,臣究竟哪里錯了。”

“哪里錯了?”軒帝拍桌而起,指著凌越:“朕告訴你哪里錯了,你今日所說的,都是皇室之事,大庭廣眾之下,你竟然拿皇室說事?你若是平常百姓也就罷了,偏偏你不是,而你是掌握三軍的大將軍的兒子!你可知道現(xiàn)在朝中有多少人盯著你爹的位置,盯著你,想抓住你的把柄!宗人府沒把你抓走算是你運氣,若是有人存心以此為把柄,你覺得你有什么罪?你覺得將軍府能不受牽連?是不是瑾芙不在了,你連說話都不會說了?波及你一人事小,若是將整個將軍府也波及,朕想保也保不住你們!”

皇室尊嚴(yán)不可侵犯,所以才有宗人府的存在,軒帝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其中的種種,凌越又怎會不知,心底卻是另有打算,便默不作聲了。

“說話啊,剛才和朕振振有詞,現(xiàn)在又不說話了?”

“微臣知罪。”

見凌越氣焰降了下來,軒帝冷哼一聲,指著門外:“既然知道錯了,就給朕去門外跪著去,好好反省。”

“是。”凌越回道,便掙扎著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喏喏的跟著陳公公身后。

門外三皇子聽到御書房中的訓(xùn)斥聲逐漸加大,正考慮要不要去搬救兵之際,御書房的門倏然開了,陳公公站在門后,側(cè)著身子,站在一邊,凌越一臉淡定,慢慢跨出門檻,三皇子正想說話,卻看見凌越面無表情地越過自己,走下臺階,走到那鋪滿鵝卵石的臺階下,一撩衣袍,筆直地跪了下去。

“兩位皇子,皇上說了,今日就到這里,兩位請回吧。”

“是,父皇,兒臣告退。”

四皇子得意看了眼三皇子,又看了眼凌越,趾高氣揚(yáng)的走了,三皇子眼瞅著凌越,看著膝蓋都生疼,小聲向陳公公問道:“陳公公,這是……”

“哎,皇上大發(fā)雷霆,三皇子還是別問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那這凌越要跪到什么時候?”

“這老奴怎么知道,看情況,還得跪到皇上氣消了為止。”陳公公搖搖頭,向三皇子做了個拱手的禮,便又進(jìn)去了御書房,留下兩個小公公在門外待著。

三皇子無法,看了一眼凌越,只得離去。

半夜,秋意正濃,月兒逐漸爬上眉梢,凌越不知已經(jīng)跪了多久了,原本跪的筆直地身軀慢慢七倒八歪,鵝卵石地不是那么好待的,忍俊不禁的臉上,多出了幾道痛苦的神色。身后有腳步聲傳來,凌越忍著痛,立馬跪得筆直,腳步聲在凌越身邊停下,凌越抬頭,卻看到太子身著月牙白的衣衫站在自己身前,正看著自己。

“見過太子殿下。”凌越此話一說,便齜牙咧嘴,搖搖晃晃,太子連忙扶住,輕嘆一聲,眼眸深邃而復(fù)雜,不知是何情緒,靜靜看著凌越。

凌越不出聲,垂低了眉頭,太子遞給跟著自己的宮人一個眼神,宮人們點頭明了。

“啟稟父皇,兒臣祈碩,有要事稟報。”

一會兒工夫,御書房門開了,陳公公向太子行了個禮:“參加太子殿下,皇上宣您進(jìn)去呢。”

“有勞公公了。”

太子一抬腳,便走進(jìn)了御書房,門外太子的宮人們,趁機(jī)將站在御書房門口的兩名太監(jiān)拉倒一旁,不知在說些什么,而其他幾個宮人,趁機(jī)將懷中的東西遞給凌越,道:“凌公子,把這個戴上吧,再這么跪下去,腿都會廢了的。”

凌越抬頭,見那公公手中拿著的一團(tuán)用棉花做成的墊子,心內(nèi)明白幾分。

“你們兩個把凌公子扶起來。”其中兩個小太監(jiān)將凌越好生扶起,另外兩個小太監(jiān),將那兩個墊子綁在凌越的膝蓋上。

御書房內(nèi),太子站在下方,正一本正經(jīng)的稟告他所謂的要事:“啟稟父皇,探子回報,說水晶閣的少閣主已經(jīng)于一月前來到京城,居住于京城郊外。”

“哦?水晶閣的少閣主竟然來了京城,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太子微思量,道:“暫時沒有任何異常。”

軒帝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太子:“所以這就是你今晚要稟報的要事?這種事情,你大可明日再來向朕匯報,今日這么晚了,不怕朕怪罪于你?”

“兒臣覺得此事大有蹊蹺,畢竟水晶閣,是江湖中一大勢力,防范于未燃,所以才來向父皇稟告,父皇恕罪。”

軒帝豈能看不明白太子的心思,無非是想為凌越說情罷了。

“好了,朕知道了,天色已晚,下去吧。”

太子卻猶豫著不走,思量了片刻,到底還是拱手道:“父皇,凌越也跪了多時了,父皇再生氣也該消了,不知父皇能否網(wǎng)開一面,饒了凌越。”

“朕就知道你是為了替凌越求情而來。”軒帝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凌越,真是越來越讓朕失望了,如此口不擇言。”

“父皇,凌越年輕氣盛,和四弟發(fā)生口角之爭難免口不擇言、胡言亂語,今天該罰的也罰了,天色已晚,父皇也該歇息了,更何況,前些日子,凌越還身受重傷,今日不如就饒了他吧。”

軒帝也明白此刻時辰不早了,凌越此前還受過傷,實在不宜罰的太重,無奈便揮揮手:“也罷,今日就算了,讓凌越進(jìn)來吧。”

陳公公應(yīng)是,立馬開門,不一會兒,凌越搖搖晃晃地被陳公公扶著走進(jìn)了御書房,看到凌越不可一世的樣子變成這般,軒帝再大的氣也消了。

“好了,今日這事就算了,下次再這么口無遮攔,絕不會像今天這么算了的!”

“是。”

“今日宮門該是關(guān)了,若是放你出宮,又得麻煩一番,今兒你就去太子寢宮睡上一晚,明日再回將軍府,好了,都下去吧。”

凌越以及太子皆是恭敬行禮:“微臣告退。”

“兒臣告退。”

軒帝口中雖然氣惱,但有心人一看便明了,太子是未來的儲君,而軒帝從小便讓凌越和太子多親近,這其中的種種,不用去猜也明白。

一路之上,凌越只覺得膝蓋生疼,太子等一行人走在前頭,一不留神,便落下一大截。

凌越皺眉,苦笑,深呼一口氣,加快了腳步,跟上太子的節(jié)奏。

太子負(fù)手而行,側(cè)眉看了眼眉頭深陷的凌越,放慢了些腳步,一路,一言不發(fā)。

太子寢殿凌越并不陌生,幼時作為太子伴讀,有時也會直接歇息在太子宮中,自從萬妃不知從哪所見太子和凌越相交甚密之后,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凌越一身白衣內(nèi)衫,褲腳高高挽起,坐在床沿邊,雙眼無神的發(fā)呆,膝蓋處一片淤青,仿佛不曾感覺到痛楚。

門吱呀一聲推開,看著太子帶著一宮女托著藥瓶走進(jìn),凌越瞬間便緩過神來。

太子一個眼神,那名宮女便上前,將藥粉和藥酒混合在一起,用紗布將凌越的膝蓋小心的包裹起來,仔仔細(xì)細(xì)。

好一會兒,屋內(nèi)氣氛實在有些尷尬,凌越輕咳兩聲,抬頭問道:“今日殿下怎么會去御書房的?”

“你覺得我為何去御書房?”

凌越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蠢,復(fù)又道:“今日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不敢當(dāng),最多是救腿之恩,若是我不去,你這兩條腿,怕是廢了吧。”

太子雖是這么說,但心底還是明白的,就算自己不去求情,皇上是不會讓凌越跪太久,畢竟,凌越是皇上最滿意的臣子。

此時,宮女也已經(jīng)將凌越的淤青之處包扎好,太子瞧了瞧,便令她便退了出去,和凌越一同,坐在床沿邊上。

“你今日的胡言亂語本殿下也了解了幾分,四弟是個什么性子,你難道不了解?平日里,你從來都不會這么莽撞說話,今日又為何?”

“今日是我口不擇言了。”

“口不擇言?”太子知道凌越不過在敷衍自己,有些氣急,狠狠一巴掌打在凌越膝蓋淤青處,凌越頓時齜牙咧嘴,太子壓低了聲音,繼續(xù)道:“口不擇言?凌越,你什么性子我難道還不清楚?你會和四弟爭執(zhí)幾句就口不擇言?旁人看不清楚莫非我還看不清楚?四弟的那心機(jī)城府,能和你相比,你需要用這種話來反擊他?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但這種事情,若是真的被宗人府知曉,你覺得誰能保得住你。”

凌越沉默,沒有反駁太子的話,輕輕嗯了一聲,卻是那么的不以為然。

“說說看你的打算,我不相信你的理智真的這么容易喪失,這么容易就被四弟挑起怒火。”

凌越的臉色嚴(yán)峻,眼神冷冽,正襟危坐,直勾勾的看著太子:“殿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自從一年前我被派去取締浴血之時,我就明白自己的定位,而如今我所做的一切,萬萬不會讓你為難,一切的后果,我都能承擔(dān)。”

“所以你如今的意思就是說,你在瞞著我。”

凌越內(nèi)心的秘密是不可能讓太子知曉的,有心欺瞞,就一定要捂得嚴(yán)實,太子之所以為太子,不僅在于朝中受人擁戴,手段,更是不少。

否則,單憑那瞬息莫變的朝政,是走不到今日這個穩(wěn)固的地位的。

“你覺得如果我有心去查的話,查不出來?”太子和凌越如今是綁在一起的,不少事情太子也會由凌越去辦,可以說,太子不少暗地里的勢力,凌越都知道,而且,不少也都有參與,所以凌越其實很清楚太子這話的分量。

若是要查,說不定,順藤摸瓜,能查出不少。

太子最恨的,便是隱瞞。

凌越的沉默,無意間挑起太子的怒火,倏然站起身來,厲聲道:“所以你這是翅膀硬了,可以自己謀劃了,就認(rèn)為萬無一失了對嗎?若是有一天真發(fā)生什么事,別怪我不念這些年的手足之情,不保你。”

說完,憤然離去。

半夜,寂靜無聲,微涼。凌越看著窗外的月色,有些無奈而苦笑。

原來,重活一世,還是這般忍不住自己心性,本以為自己了無牽掛,到頭來,還是什么都放不下,也罷,我先替你除去四皇子,再來斷了我的宿命。

一陣涼風(fēng)吹來,雕花軒窗被吹得砰砰作響,凌越看著自己包扎好的膝蓋,面不改色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將窗戶關(guān)好。

銀針閃過,燃燒的紅燭順勢熄滅,黑暗中,寂冷的身軀倒在床沿邊,痛苦抽搐,而如今,什么痛也比不得內(nèi)心凌遲的痛楚。

“我凌越,今日在此以血為誓,以命為注,日夜兼受焚心之苦,愿再次轉(zhuǎn)入輪回,重塑一生!”

上天憐憫,凌越感激不盡,今生,不再犯前世之錯,若有再犯,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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