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狀元
- 無曲癡,逆輪劫
- 墨兮公子
- 3040字
- 2015-10-27 18:09:50
“我只有一個徒弟,剩下的那個,是我徒弟的妻子?!?
她想象著哪一天玉華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頓時覺得一身涼颼颼的。這樣,大概就是她同溫若三年后的第一次見面吧,只是這次見面顯得不那么友好,反而有一些熟人見面,恩將仇報的感覺。
他說,“我這么想你,你以為我是說笑的嗎?”
她說,“我該走了,再也不會留在這青樓之中?!?
那晚,她坐在屋檐之上,明月照人時,流光乍現,輕輕地歌鳴聲傳來,伴著人入睡。
“要分別的兩個人是絕對不可以想念的,因為會心痛,今晚的月亮很圓,在團聚的日子里怎么可以分離且悲傷呢?”那醉人的歌聲,夜夜歌舞升平的青樓,入夜后,竟也十分安寧。
第二天早晨,她將這番話講給溫若的時候,他很是不以為然,“你怎么會心痛呢,要是拒絕我你會心痛,你不會這樣選擇的。”
是啊,如果不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怎么會心痛呢?
她將清蓮帶了回去。那是個很聽話的孩子。
她雖然還有些別扭,但還是高高興興的告訴太息。將清蓮送到他面前,剛好花澈是不在的。太息也很歡喜,將清蓮當做寶貝似得藏了起來,起碼她是這么覺得的。
“你怎么能這樣?你如果不喜歡他可以早早就說出來,那個清蓮算是什么,是你對他的補償嗎?”
她打抱不平,似乎剛剛聽到這個消息,就朝她這里來。推開門,屏風后的人若隱若現,有那么些淡淡的清香圍繞著霧氣盤旋。
無曲看到她便走了出來,想起還是自己家里住著舒心。
“花澈你放心,他的妻子永遠都會是你?!彼?,目光銳利且溫和。
她說她不是為了什么愛情,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值得珍惜的。
“你變了,不擇手段,自私自利。我當初看你的面相就是這樣,這三年我一直以為是我看錯了,可是事實告訴我,這就是你?!?
無曲想,這就是她吧。連好人都算不得。
那幾個月,花澈看著她的目光變得很奇怪,怪的像是要吃掉她。
反而是溫若,連帶著幾個月都在,想賴上了她,有事沒事就會過來。她想年輕時人人都會有個執著的事,溫若執著的或許她猜到了。只是這個男子高深莫測,卻從來沒有放下過這件事。可惜她給不了。
太息如愿當上了他的狀元郎,像是男子一生中最榮耀的一刻,榮歸故里。
十里幾乎都是鄉紳官兵。一身大紅色羅圓領袍,長至腳底。內穿羅裙,腰束黑朝帶,青鞓,飾以黑角,垂撻尾於后。佩戴朝冠,其上二梁銀帶,配藥玉,下結青絲網。三色雕花錦綬。聽說這樣的儀式是為了莊重肅穆,無曲著一身茶南云錦謝瑟裝,配了春日里的花長柳色,亦是引人注目?;ǔ簞t站在離她幾十米處的大樹底下,很久很久,她沒有再靠近無曲。
清蓮那丫頭是跟著太息到紫禁城中趕考的,原本她還要去,只是后來再沒有合適的機會,有人陪著太息也是好的。
那些士官們并沒有跟上來,他們二人站在一起果然是有些郎才女貌的。
只像是一臉喜色,她從前不怎么喜歡那頂書生帽,如今也一樣不喜歡這頂朝冠。她笑了笑,見他們朝這邊來,男子一身衣裳襯得更是威風八面。無曲剛要張口說什么,卻見那孩子徑直走到了花澈面前,她一愣。
這樣的裝扮,怎么也不該看成一堆花花草草的吧?
她搖搖頭,只看著他二人正說些什么。清蓮在一旁幫他提著衣袖。
只因離得遠,無曲不語。
只好一人返回家中。
他終歸是大些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總不該那樣任性。
無曲看了一眼清蓮,返回屋中。
她不知道,清蓮早就已經看到了她,卻不敢承認這真的是個女子。
幾個月前她就跟著太息到了紫禁城。
他從沒有在她的面前提到過當日青樓中那位風華絕代、又有些斷袖癖的公子,誰知,是位姑娘。扭頭說,“怎么了?”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后又問,“方才提著一籃子站在竹林中的那人是個姑娘?”
春季的時候竹子才剛剛復蘇。竹筍也冒了出來。
她的手有些抖,太息覺得奇怪,又聽聞是在說她,只看到門外的衣角緩緩進去,再沒有出來。
花澈則眉頭輕輕一皺,看著清蓮有些不悅。
太息終究是對她三拜九叩。
行了禮之后才回去復命。
花澈的性子,按理說是不該讓她去的。只是這幾個孩子都別扭的很,她想著這幾日里讓他們清靜清靜,好好想想該怎么做。
無曲看到了清蓮,覺得有些事欠妥了。
“你就不必跟上了,這幾日隨我?!?
她還是愿意在這里住著,什么也不要。太息像是很不高興,私下里和她要過一回?;ǔ赫f,她贏了。
她從沒有說過那天的事,太息也一樣不說。
長安很大,她愿意承認,只不過在這里的一角有一個無曲而已。而最中央的紫禁城,有一個太息,很厲害很厲害的太息。
清蓮很不情愿,她以為既然將自己送給了太息,就不應該跟著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糟蹋在山野鄉村里。
溫若再見到她的時候,她正一個人找了席位聽說書的。
“你不覺得他很是忘恩負義的嗎?”
溫若笑顏。
無曲只看了他一眼,悠然一聲道,“不覺得。”
無曲很是癡迷于這樣的環境中,總是很熱鬧,又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溫若卻不怎么省心,他帶著運城的護衛過來,將整個小樓圍得水泄不通。
后來她知道的時候,決定在也不要忍受了。
“你養了他那么長時間,人家作了狀元就將你跑到九霄云外,宓兮,你怎么能這樣傻。”
她點點頭,看的津津有味,不肯理他。
說書人講罷,她見溫若依舊笑吟吟的看著她,便道,“你若每日這么愛陪著我干些沒有用處的事,就陪著吧,太息和別人不一樣,我可以做我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求回報,我是這么想的,溫若,要陪著我,就別那么多嘴。”
無曲淡淡道,后來出了小樓,他忽然有些發愣,無曲知道,他是看到了清蓮。
她特意讓清蓮在外面等著,就是為了不掃自己的興致。上一次她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帶著這女子進來,然后讓人家獨領風騷,擾亂了她聽說的興致。
無曲想自己一貫是低調的,每一次過來都會帶著面具,穿著一身白衣,說什么別人也認不出來。而清蓮卻花枝招展,站在樓外等著這件事大多是她自作自受。
溫若卻只是笑了笑,沒什么別人憐香惜玉,去向她打抱不平的心思。大抵還是他有些文采,有文采的人都很有眼光。
“我花了那么大價錢,可憐她了?!?
無曲走下去,遠遠看著她嫵媚的站在那里,“你是可憐那么些錢,還是可憐那么些她?!?
于是他們還是靜靜呆在這長安的一角,每日里惹些禍端。
遠處的背影,略有些倏然。
自由,太息給了。
“怎么怎么,這么著急做什么?”
“你這就不知道了,長安出了件大事。我這是趕著回去說一說,告訴街坊們呢?”
一說。“別急別急,告訴我們也是一樣的?!?
“這兩年的那個新狀元步步高升,十分惹人眼紅。聽說他頒布的幾大條令君主十分喜歡。這你們是知道的吧?”
又一說?!澳憧靹e賣關子了,說說怎的了?”
“今年那狀元貪贓枉法,被幾個官員聯名罷奏。君主沒有表態,可是卻不在偏向他,聽說今年的賦稅又要漲了呢?!?
那幾個唉聲嘆氣的。
她想一想,離去年冬天,剛好兩年。
溫若眉眼一彎。陪著她站在巷子前頭,又躲在墻壁后面。
“不要告訴我,到現在你還在擔心你的小徒弟。”
無曲看他,點點頭。
清蓮這日并沒跟著,只是留在家中守夜。
溫若似乎很喜歡夜不歸宿,她又不愿意真將自己家扔著。
溫若臉色一淡,握著她的手有些緊,無曲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反而道:“我早就讓你別過去,你非要數十年如一日。終于是出事了。”
無曲出神道,看向那幾個聚在一起的街坊。戴上絨毛貼身的軟煙羅。又將自己的手縮回到披風中。
溫若笑一笑。跟上。
他覺得這幾年自己越發像是小跟班,極是聽無曲的話。
“你不去看一看嗎?他都成了那副模樣,你真的不去看一看?”
清蓮那幾天一直跟著她,頗為擔心的樣子。
無曲卻知道,她擔心的只是自己今后的生活。她以為這兩年的衣食住行多虧了太息才能過得這樣舒適。可惜的是,這幾年她花的錢,都是從無曲自己這里拿出來的,太息,從沒有聯系過她一次。
或者也不能這樣說,她搬過一次家,太息或許來過,但后來就沒有了。因為她又搬了回去。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又是她親手教導出來的,所以更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