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萬不是個好惹的，左翼只得聽了他的話，將這事兒瞞著。可聽屋里的聲音卻不知何時就消停了。

她原想著是他們打和了，心中也不免失落，果然是一對璧人，旁人怎么都拆不開的。心里如此想著，卻又覺得歪了。

主子對白子畫，按理說特別吧，也確然很特別。起碼在他跟前，收斂了不少銳氣。可按理說不特別吧，也確然就是個那樣。沒見有什么男女之間的嬌羞，熱烈，更沒見有什么春心萌動的征兆。總歸這事兒，還是說不準(zhǔn)的，主動權(quán)只掌握在主子手上，任她怎么想都是無用的。

可惜里頭的情景卻不如人意。

她悄悄望了幾眼，長恨的身子被無曲護(hù)得好好的，只有那二人大眼瞪著小眼兒，她又想，或許高手過招便是這樣子。不過這動作從他二人身上做出來，也未免可笑。

此時又聽得。

“你變的，我看不懂了。”白子畫那副泄氣的模樣，讓她也看著心疼，往常她總覺得，這樣的神情該出現(xiàn)在失意人的身上，可論失意，怎么也輪不著他。

里頭無曲卻絲毫不落下風(fēng)。

“看得懂又如何，看不懂又如何？你本就不該看懂。”

微微一偏頭，卻見長恨的魂魄正在消散。白子畫皺了皺眉，卻見無曲仍是坐在那里，盯著他的睡顏，久久沒有離開。沉默許久，也不見無曲做什么。白子畫卻忍不住開口，“你不知道嗎？他要走了。”

她方才的靜謐，就好像那話不是從她口中說出。這時也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復(fù)雜的看著長恨，那張臉，她終究是最后一次見了。

“你不是要救他？怎么還會看著他的魂魄消散？”

無曲又靜了靜，緩緩地?fù)嵘纤念~頭，鬢角的凌亂顯得風(fēng)姿卓然，此時他的身影飄飄忽忽，眼睛卻再沒睜開。消散的魂魄都朝著一個方向走了。

“救他？他早不該活著了。在幾百年前，就該死了。還是本座壞了他的命數(shù)。”

白子畫也沉默著，他大概是聽懂了，卻也不明白，總是死了，她既然不愿救他，又為什么要徒勞無功。

卻又聽她娓娓道來，“本來當(dāng)時死了，是可以投胎的，因為救本座，才落得個永世徘徊。欠了他這個人情，自然是要還的。”

“只是，人情？”

他心底里有些惡寒，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又無法說清。

“是啊，就算能活下來又如何？沒有區(qū)別的。還不如死了投胎，他倒也痛快些。”

看到這里，左翼卻感到一陣一陣的發(fā)寒，也不敢繼續(xù)偷瞄了，只好守在外面。但總歸有些好奇心，也不知后來是怎么了。

她依稀記著，主子的師父，美得不可方物，若是活過來了，也不知要迷死多少人，當(dāng)時主子特別黏他，可他死了之后，主子卻也沒救他。就是這樣的契機(jī)，明明主子可以救他，卻還是沒有動搖。她也不知道，這樣的人，還有沒有心，還算不算活著，只是就這樣了，她的主子，還是她的主子。

后來的后來，她什么也沒有聽到。

只是白子畫與無曲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看著和和睦目的。

的確，她少聽了一句話。

“子畫，本座發(fā)現(xiàn)這些年確實是長大了。其實世間并沒有什么是最好的，你以為的這個就更不是了，得到了這個，就又想得到那個。這點(diǎn)不光是人，就六界而言，都是這樣的。所以，倒不如從來就沒有得到，也就不用翻來覆去的想著選擇了。漸漸的本座發(fā)現(xiàn)，能得到的都不是最好的，不能得到的，永遠(yuǎn)是最好的。師父說，他想得到的，是離開。”

“是本座害他不能離開，所以這次，就放了他，重新活一次。以后，也用不著相見了。我們的師徒情分，已然盡了。”

。。。。。。

這幾日不太平，這事兒一畢了，她也就準(zhǔn)備回?zé)o曲宮歇著，總歸沒什么事。過回往常的日子，倒也沒甚不好。

不過就是死氣沉沉的了。可白子畫十分不樂意，非要逼著她同他一起，說是到外頭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無曲覺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應(yīng)了。

只是這幾日街頭露宿，也聽得些閑言碎語，有些分量的倒也不少，故而，不太平。

有三件大些的，聽著倒也順心。

第一件，玉華上仙收了個女童放在身邊養(yǎng)著，也不只是為何終于出山了。這幾日落塵山的事物也都由他打理。只不過這第一件事的著重點(diǎn)，眾人卻看向了女娃。名不正言不順的徒弟，也不知是哪里來的。

第二件，第一上仙白子畫帶來的女子不見了，仙界對此事倒頗為重視，也派兵找了起來，范圍到了他們所在的這家館子，也還在搜查。這女子的身份至今不明，不過有傳言說，她同那魔界的女魔頭蠻像。也有傳言說，說不定是學(xué)了玉華上仙，私自養(yǎng)了個女子。

第三件就著實有趣，白子畫失蹤，很有可能是斃了，再加上玉華上仙回來，，玉帝下旨，從此便由他接手，這第一上仙的位置，也懸了起來。

三件事，都與他白子畫有關(guān)，當(dāng)事人卻不緊不慢的坐在那里。旁外議論的人也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便是主角了。

無曲倒也樂得看戲，沒什么不妥的。

那小二十分有趣，將這三件事說的繪聲繪色，白子畫泰然坐在那里，無曲忍不了。

“這幾個人，本座都有印象，還有那個女童，卻怎么也猜不到了。你倒是，學(xué)學(xué)那孩子，講述講述那女童的故事。”

白子畫寵溺的看了看她，忽兒一笑。暗嘆她聰明，連名兒都沒說，就猜的如此透徹。

招呼著小二，道，“你倒過來，與其講些不相干的，不如那些糕點(diǎn)過來，也好塞塞她的嘴。”

這話是對小二說的，他忙不迭的去了，無曲卻瞪了一眼他。迫使無奈的望著小二的身影，忙忙碌碌的，人家聊的正好，卻被他該打斷了。

“那女娃，我是不清楚的。玉華，自從你走了，就開始閉關(guān)，再沒出來過。”